第72章 第72章
江淮繁华的夜晚吸引了很多周围的人来到这里，其中不乏长安城来的，江娢就混在其中，不过江淮的夜景她早就看了很多遍，这次会来是因为她终于打探到了楚玄的去向。
人间月半，天上月圆，本该是团聚的日子，打听到楚玄悄悄去了江淮，难不成是想见见他的第一个未婚妻，这让江娢怎么忍得住。
从长安城到江淮，最快的就是水路，以往江娢晕船，环境也不太好，不喜欢坐船，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为了不让江垣发现，她一个人都没带，把白露留在王府给自己打掩护。
她坐的是最奢华的一艘客船，船身巨大，在水里才不会晃得太厉害，还有看戏喝茶的地方，齐全得堪比闹市。
江娢扮成了男装方便走动，一身黑衣坐在长凳上，脸色不太好，一半是被重台气的，一半是晕船晕的。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戏台子那边有喧哗声，还有女子尖细的哭声。
江娢睁开眼睛，船已经到了江淮的地界，既然是在江淮，路见不平，她就要管上一管。
在哭的是一个容貌出众，有些丰腴的美貌女子，在她身边有个年纪可以当她爷爷的老头，急色地抱着那个女子的腰。
旁边凑热闹的人不少，江娢很快就打听到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丫鬟卖给色老头，虽然她哭得可怜，但并不违背江国律法。
那个女人容貌气质都不像普通的丫鬟，倒像是遭受背叛的情人，江娢怜悯地看着她。
感受到江娢的眼神，那个女人目光灼灼，一下就朝江娢跪下，大声喊道：“江公子，求你救救我。”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江娢，色老头都收敛了一点，江是国姓，这艘船又是从长安城出发的，说不准这个江公子就是个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常人不敢轻易得罪。
这个女人居然认识自己，或者说认识江垣，只是认识他们兄妹的人多，江娢却不是个个都记得，“你认识我？”
“奴婢……奴婢是钱家独女。”钱玉已经让爹娘丢过一次脸了，不愿意再报上自己的姓名让周围的人耻笑。
其他人可能还在想钱家是哪个钱家，能让江娢记住的当然只有皇商那一家，没想到那么多人没找到的钱玉，自己搭个船就遇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郭泉没有权力卖掉钱玉，但是钱玉私奔，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无法回到钱家的话，只能控制她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娢没有带人出来，不好动手硬抢，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对那个色老头说：“我本不应该横刀夺爱，但既然是故人之女，我出三倍的价格，把她转卖给我如何？”
色老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钱玉虽好，他买来享用一段时间之后也是要卖出去的，现在有冤大头出这么高的价钱，他何乐而不为呢？转个手挣的钱再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眼睛也不眨地说：“五倍。”
“成交。”江娢出门在外，可以不带人，绝不会不带钱。
船很快靠岸，江娢把钱玉带到了僻静无人之处，还未说话，钱玉就又跪下了，“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江娢把她扶起来，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给了她一块玉牌，“据我所知，你的父母一直在找你，你就坐下一艘船回去吧，若有人纠缠，你就说你是王府的侍女，没人敢为难你。”
钱玉眼睛早已肿了，说：“我那还有脸面回去，他就是料定我也不敢回去，才这样对我。”
原来钱玉和郭泉私奔以后，他们曾经被钱家的人找到过一次，即使生米煮成了熟饭，钱家还是不同意钱玉嫁给郭泉，还说要打断郭泉的腿，郭泉连夜带着钱玉又跑了。
本以为会开始新的人生，钱玉欣喜地等着郭泉考中进士迎娶自己，谁知郭泉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为了迎合钱玉装出来的，眼看成为钱家的女婿无望，还有生命危险，郭泉就高价卖了钱玉跑路。
江娢既佩服钱玉敢于反抗家人的勇气和行动力，又可怜她遇人不淑，反倒是她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她，“我可以替你在长安城安排个住处，你看看钱夫人和钱老爷有多担心你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回去吧。”
“再造之恩，钱玉无以为报。”钱玉给江娢磕了个头。
江娢头都疼了，怎么动不动就跪呢，“行了，举手之劳而已，这些钱你拿着，去王府找一个叫白露的人，把玉牌给她看就行了。”
“谢太子殿下。”
江娢亲眼看着钱玉上了回长安城的船才放心，好歹她也借钱玉的身份做了些事，就当是偿还她了。
在这段时间里，郭泉下了船毫不留恋的去见识江淮绚烂多彩的夜晚了。
随着飘着花灯的河往上走，到了一处热闹的街区，平日里在家的小娘子们都出来玩了，郭泉买了一个最贵的花灯，又帮一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姑娘猜了几个灯谜，再凭借他不俗的面相，很快就得到了与她同游的机会。
结果刚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手都没摸到，就被人给抓走了。
影卫带回了郭泉和一个女人，楚玄让人马上把他们带到自己面前。
“你们是谁啊！”郭泉从被抓开始就在叫嚷，影卫心想那个女人比较重要，毫不客气地给了郭泉一拳，总算清静了。
郭泉勾搭的那个叫霍绮梦的女人还比较沉得住气，大概是影卫对她比较礼遇的缘故。
楚玄一眼就看见了霍绮梦，但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是个陌生人一样，他说：“钱玉？”
霍绮梦没有半点反应，郭泉肿着半边脸说：“你是谁，你怎么认识钱玉？”
“与你无关，”和郭泉在一起的，应该就是钱玉才对，对她陌生，是因为这辈子他们还没有创造过共同的回忆，但只要她还是淮玉就好，“钱玉，我……”
“我不是钱玉。”霍绮梦见识多，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不像郭泉那样可以逗着玩，“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才刚和他认识而已，可以放我走了吗？”
“钱玉去哪里了？”楚玄目眦欲裂地看着郭泉问。
郭泉以为楚玄是钱玉家里派出来找他们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楚玄一脚将郭泉踹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郭泉就是个弱书生，这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对钱玉的所作所为，不然他肯定会没命的，“她嫌弃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已经丢下我回长安城去了。”
楚玄又踹了一脚，结果郭泉直接晕了过去，往他脸上泼了壶热茶都没醒，霍绮梦心想自己怕是一脚都受不住，脸白了又白，好在楚玄并没有对付她的意思，让人怎么把她请来的又怎么送走了。
“陛下，江垣来了。”影卫闯进来禀告，江娢已经进了采芳阁，他都来不及敲门。
“他怎么会来这里，”楚玄说，“把郭泉带下去看守起来。”
“是。”
楚玄空着手离开房间，一下就认出正在上楼那个不是江垣而是江娢，她会出现在这里就合理多了。
江娢两天没见楚玄，也不管她穿的是男装，而这里是青楼，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楚玄没找到淮玉心情欠佳，把江娢抱着他的手掰开了。
江娢沉浸在喜悦中没发觉不对，反而看了看楚玄的背后说：“司大夫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他要来这里啊。”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他也该在这里的。
楚玄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宫里。”
“你都不在，我在宫里有什么意思，我来的时候看见前面几条街好热闹，我们去玩吧。”
楚玄想让江娢赶紧走，别耽误他的时间，“我还有事，你和白露去吧。”
敷衍的态度江娢想装没感受到都不行，他一点突然见到自己该有的高兴都没有，江娢喜欢楚玄，但她绝不会卑微，“我忍受晕船的痛苦，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楚玄淡淡看了她一眼，他已经给了江娢做了最后最完美的道别，为什么还要再出现？“我没让你来，我真的有要事。”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听你的。”
楚玄一心只想去找淮玉，对江娢的歉疚也成了厌恶，不想和她解释太多。
“司晨不在，莫非是来找你另一个未婚妻，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江娢想到自己遇见的钱玉，惊讶地说，“该不会你是来见淮玉的吧。”
江娢说前半句话的时候，楚玄无动于衷，说到后半句，楚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不需要解释和掩饰。
合着都是她自己作死，他才会元宵节跑到这里来，江娢啼笑皆非，“那还真是来见她的啊，其实那首诗是……”
还没说完，楚玄就抓着江娢的肩膀说：“她在哪儿？”
江娢疼得龇牙咧嘴，一说到淮玉就这么激动，到底是他这个活蹦乱跳的未婚妻重要，还是那个面都没见过，只写过几首诗的淮玉重要？
江娢挣脱了楚玄的桎梏，忽然就不想告诉他真相了，还要气死他，“是，我今天是见到她了。”
“在哪里？”楚玄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除了淮玉，其他的对他都不重要，哪怕魔鬼要他拿灵魂做交易他也会毫不犹豫。
江娢说：“就在长安城来江淮的船上，郭泉把她卖给了一个男人，现在可能乘船去了其他地方，或者在江淮的某个地方。”
楚玄怒发冲冠，“你为什么不救她？”
“凭什么要我救她？”
“你说过会帮我找她。”
“那是从前，”江娢在气头上，原来她从前没和重台吵架，是因为没涉及到他的心肝和自己的禁区，他以前哄自己的那些话都是狗屁，“我救她，然后你们终成眷属，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竟然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冷眼旁观淮玉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楚玄激动地抬起了手。
江娢像是怕他打得不顺手一样，自己把头抬了起来，紧紧闭着双眼，他要是敢打，他们之间就彻底玩完了。
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痛苦都没有到来，江娢慢慢睁开眼睛，采芳阁里哪还有楚玄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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