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
班会顺利地结束了，陈旭被众人起哄和温思月拍照。那天晚上，他没有和许肖肖一起回家。
校门口，老许看见自己女儿走出来后，不停地向后面张望着，许肖肖摆了摆头，说道：“爸，走吧。陈旭有点事。”
“肖肖，今天也不等小旭一起回吗？”老许担心地看着许肖肖，希望从她的身上看出一点破绽来。
“今晚开班会，老师让男生留下来收拾教室。”许肖肖轻轻地解释道，说完补了一句，“他说不用等他。”
老许有些放心地点了点头。
陈旭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留下来收拾教室”，等他和一众人拍完照片后，已经早就不见许肖肖的踪影。
是自己要陈旭不要跟着自己，但一想到他和温思月站在一起的样子，许肖肖的心里又总是闷闷的。
第二天一大早，许肖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发呆。
何春瑶看着旁边愣神的许肖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许肖肖的胳膊，说道：“谢谢你啊，我……”她想要解释什么，又有些说不出口。
“不客气，顺手的事。”许肖肖自然地接过话头，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何春瑶松了口气，庆幸许肖肖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从文具盒里拿出一个略带土气的粉色发夹，有些郑重地朝许肖肖递了过去。
许肖肖有些疑惑。
“我，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何春瑶有些紧张地咬着下唇，像是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许肖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朋友难道不是一起经历一些事情后自然而然走在一起的吗？她震惊于身旁的何春瑶那么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类似于“定情信物”的东西，但见她如此正色，许肖肖也不好不给面子。
她想，同桌、答题卡、合奏（虽然实际上并没有）……算是一起“经历”过某些事了吧。
于是，她也同样郑重地接过发卡，露出微笑，“好啊。”
何春瑶有些感激地看着许肖肖，许肖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小雅，我想和你说个秘密。”温思月靠在三班外的走廊栏杆上，眼睛看向天空。
华雅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这样难过的表情。
“你知道陈旭吗？”她声音有些无力，“你肯定知道，年级第一嘛。”
华雅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他是我哥。”温思月终于不再看着天空，她转过头，贴近华雅的耳朵，轻轻地说道，“一个爸。”
“我从小没妈，你知道的。”
她说着这句话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松。
“他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我也是手寸，那天他出差，让我去他书房找份资料，谁知道被我翻到了他的笔记本。我本来不想看的，但实在太好奇了，你说他一个单亲爸爸养我多不容易，我不得关心关心自个儿爹的心理世界。”
“时断时续的日记，好像从我出生前就开始写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就是因为知道了他在外面还有个出生不久的孩子，所以才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你都不知道，他在日记里那叫一个忏悔啊。后来的日记，我看叫做‘写给陈梅的情书’比较直接，多动人的情书。你知道在我们开学那天他写了什么吗？‘梅，小旭也考上了明远，还是第一名，我很为他骄傲。我知道他和思月不可避免会见面的，我多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相处，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多感人啊，搞得好像我才是私生子。”
温思月自嘲地笑了笑，满脸的泪。
华雅抱住了有些发抖的温思月。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暖意，温思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思月，思月，我妈妈名字里就有一个月，可我现在却觉得这个名字很讽刺。”
“我怎么敢怪他，他们一家人就要团圆了，到时候我就是外人了吧。”
“陈旭挺好的，我还挺乐意有这样一个哥哥，成绩又好，长得也好看，甚至看起来有些完美。”
“但我觉得对不起我妈，我不能也背叛她。”
说着，她有些止不住地抽噎起来。
“正经人谁记日记啊。”
“你说，他不会真打算把他娘儿俩接回家吧？”
温思月每次说话的语气总是喜欢带着调侃，又或者是为她出头时的咄咄逼人，但此时她却有气无力，华雅甚至需要仔细地扣着字眼，才能听清她的话。
这个秘密太沉重了，华雅没有做好接住的准备，她心里有些难过。
如果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人能做公主，她希望是温思月。
可是她忘了，公主也会有被国王送去和亲的痛苦。
“思月，他们要是去你家，我就帮你把她们赶出去，他们要是赖着不走，你就来我家，我和你一起。”华雅把手放在温思月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你还有我，还有方木阳，虽然那家伙总是不着调。”
“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闯荡江湖，才不管他们大人的糟心事。”
温思月想起了小学时三个人因为看了仙剑奇侠传，把书包背着去闯荡江湖，谁知道刚出了小区就被三个家长给抓回去了，找寻灵珠的计划流产，但是闯荡江湖的约定从未消失。
上课铃声响起来，温思月拖着步子走回了一班。
秘密说出来之后轻松了很多，即使仍然因为这个秘密而感到难过。
早读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不少人借着高高堆起的各种资料悄悄补觉。
方木阳有些疑惑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温思月，敲了敲她的课桌，结果收到了一记没有生气的眼神。
他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刷地红了起来。
一向在他面前嚣张跋扈的温思月一个月内总有那么几天会变得格外虚弱，他此时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她“那个”来了，于是转过身，有些心不在焉地背着课文。
许肖肖盯着温思月趴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去上厕所，看见她在三班门口靠在另一个女生身上的样子。
她眼睛有些发酸，自己也曾经这样和小橙子相互依靠着。
接下来的一整天，温思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临近期末，大多数的时候，班里的人都是坐在位置上埋头复习。
许肖肖在校服外面套了一层厚厚的羽绒服，还是感觉有些冷，她干脆把手揣进兜里，直接闭上眼在脑子里过知识点。
手里传来一个冰凉的触感，她终于想起来今天是陈旭的生日，而口袋里是早上老许叮嘱着拿给陈旭的怀表——应该是生日礼物吧。
一块老怀表，许肖肖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老许不在等晚上放学时自己给他，但转念想到，昨晚自己说的话，估计是以为自己和陈旭闹别扭了，想借着这个礼物缓和一下。
陈旭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早就自学到了高一下册的内容，考试时要做的大概就是把字迹写得再工整一点，不要在小地方粗心就可以了。
自从上次许肖肖说过让自己不要再跟着她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一起回家了，就连今天是他的生日，许肖肖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
陈旭把笔往纸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心里的矛盾加重了。
许肖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那个幽怨的眼神，她把怀表从兜里拿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了课桌里面。
下晚自习再给他好了。
陈旭就在心里的矛盾中度过了他十六岁的第一个上午。
下课铃如约到来，陈旭坐在位置上，死死盯着许肖肖的背影。见她转过身来，他又装作不在意地撇过眼。
许肖肖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只是说不让他时刻和自己一块儿，又不是说绝交，干嘛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整整三四天没有说过话。
许肖肖收拾好书包，委婉拒绝了想要和自己一起出校门的何春瑶。
她发现她有些粘人——即使在她不需要上厕所时，也会在看见许肖肖往教室外走去时站起来说自己也去。
大概是缺乏安全感吧，许肖肖有些无奈，但一想到那个红色发卡，又不忍心拒绝。
“喏，生日快乐。”许肖肖把手中的怀表递给了陈旭。
陈旭听着许肖肖平淡的语气，仿佛两人这么多天没说话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来不及置气，又转念一想，现在的许肖肖至少没有再郁郁寡欢了，好像还交了个朋友——那个几乎一整天都和她一块儿的女生。
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他接过怀表，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咦”了一声，这是他之前拜托许爸爸帮他送去修的，许肖肖并不知道。
那为什么又拿着这个和自己说生日快乐呢？联想着这些天两人没有一块儿回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所以说许肖肖根本没有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他本来豁然的脸突然苦了三分。
唉，至少，她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到这，他的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许肖肖有些疑惑地看着短短一分钟内出现了好几个表情的陈旭，但她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说道：“一起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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