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0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破墙那天，我不在托洛斯特区。”
“我一早就赶着马车，进入了罗塞之墙。”
“带着所有的个人物品，还有立体机动装置。”
“我边走边想，我一定是疯了，大概到现在为止酒还没醒吧。”
“中午的时候，我在路边的一家小店吃饭喂马。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有快马飞奔而来。”
“骑马的人在喊：‘托洛斯特区失陷了！巨人又来了！’”
“所有人听了这话，反应都是一样的——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惊慌失措；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套马备车，准备逃跑。”
“我也是一样的。”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于公，我是一个士兵，在这个时候有责任保护民众，与同袍们并肩作战。”
“与私，如果我此刻不回到托洛斯特区去，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连巨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脚却已经开始抖了。我不知道自己真正面对那种怪物的时候，会怎么样。”
“这样的我，还有能力斩杀巨人吗？就算赶回去，我真的可以履行一个士兵的职责吗？”
“最后我想，就先试试看吧……”
“就这样一直往回跑。等亲眼看到巨人以后，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那个时候还是很害怕，也没有办法了……但是，在那之前，至少应该尝试一下……”
“我就抱着这样的念头，驱车原路返回。谁知道，一直跑到托洛斯特区城下，也没有遇到一个巨人。”
“那时已届黄昏，内门还关得好好的。看来在我临阵脱逃的时候，战友们还成功坚守着人类最后的防线……”
“我把马车留在城外的旅店——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然后等天彻底黑了，才用立体机动装置跃上了城墙。”
“城墙上到处都乱糟糟的，穿着各种制服的士兵——宪兵团的人、屯驻兵团的人，甚至还有调查兵团的士兵，都混在一起，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没有人发现刚刚多出了一个我。”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去问每一个肯回答我的人，知不知道新兵们都在哪里。”
“没有人能说清楚，但从对话中，我慢慢了解到今天在城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随着一声惊雷，超大型巨人就那样突然出现了。”
“他们说那个巨人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热浪，把当时在墙上的士兵都吹落了下来。”
“他们说他就那样踢破了外门，还用手扫掉了城墙上的固定炮，最后在一阵蒸汽里，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们说，巨人们涌进了托洛斯特区，兵团死伤惨重。但不知为什么，上次在希干希娜区冲破内门的那个铠甲巨人这次没有出现，所以罗塞之墙暂时没有被完全攻破。”
“他们还说，许多人亲眼看见训练兵团的一个新兵，在被大炮轰击的时候，变出了一副巨人的骨架，保护了他自己和同伴。后来他又操纵变出来的那个巨人，举起一块巨石，封住了大门的破洞……”
“我听了他们这些话，脑子乱哄哄的，心里慢慢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热浪……蒸汽……雷……”
“人可以变成巨人……”
“我一边琢磨，一边沿着城墙浑浑噩噩地走，一路走到了外门那里。”
“据说之前封堵城墙作战的时候，兵团设法把城中的巨人都尽可能吸引到了内门附近，然后就在那里予以集中歼灭。现在清缴作战虽然尚未结束，但外门附近已经几乎没有巨人了，所以也没什么士兵在那里逗留。”
“正如之前听说的那样，那一带的墙壁顶端已经被破坏了。我用立体机动装置做保护，踩着满地碎石，小心地移动到了外门正上方。”
“那天不是满月，我一点点松开铁线，沿着城墙外侧缓缓下降，一直降到我能看清地上的脚印——超大型巨人留下的脚印。”
“那个形状，我见过的。”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那一刻，所有事都串联起来了。”
“我回到了城墙上，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该去和谁报告这件事。就在那时，我看见了贝尔托特。”
“他说他从内门那里就开始跟着我了。”
“他说看来我已经全都明白了……”
“我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破坏城墙，为什么要混进兵团；还有，人为什么可以变成巨人，他到底从哪里来……”
“他苦笑着说，即使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说我会信的，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说，解释清楚了，你就会站在我这边吗？”
“我说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会听。”
“他说很抱歉，就算你愿意，我也没法带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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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把墙外世界的事都告诉你了吧？”阿明手中拿着笔记本和笔，但并未在上面写下什么。他不想引起对方的反感。而且到目前为止，露辛达所讲述的内容都还没有涉及到关键信息，所以除非目的是对她进行审判定罪，否则没必要就此留下书面记录。
“嗯……他是超大型巨人，莱纳是铠甲巨人，他们破坏了城墙，九大巨人和王血，艾尔迪亚和马莱……总之，和我后来在报纸上看见的消息，包括你们公布的从艾伦家地下室找到的笔记上的内容，差不多吧！”
“那么……”阿明尽量想让自己听起来不太唐突，“关于他后来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记忆……他有告诉你原因吗？”
“嗯？我可不记得答应过要告诉你那部分内容的。”露辛达给了他一个不加掩饰的白眼，“啊，说了那么多口都渴了……好想喝酒啊！”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向公寓里的简易厨房。
阿尔敏以为她要去拿酒，谁知她的目标却是餐台上的一个陶罐。
她先从陶罐里搬出了一块石头——屋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阿尔敏还是看见石头上有一个奇怪的三角形小坑——然后又拿出一个木制的盖子，最后才用夹子从罐中夹出一小碟腌菜，用手捏着，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那个是？”
“腌萝卜，要吃吗？”露辛达边嚼边问，“我这里没有茶，也没有酒。除了水，也就只有这点东西可以招待客人了。”
“啊，不必了！”
“那正好。”露辛达毫不客气地把陶罐的盖子和上面的石头物归原处，“糖腌的萝卜，可不便宜呢！”
“拜托，露辛达……”阿明可怜兮兮地说，“看在我替他传递了东西的份上……可以多少透露一些吗？”
“不，我不能说。”她扭过头，不去看他，“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我不能说。”
“为什么？”阿明觉得很奇怪，“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你的话再告诉别人！”
“不行就是不行！”
“拜托了，这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哦？有多重要？”
“自从授勋仪式之后，艾伦……就变得不太对劲了。”一说起这事，阿尔敏也忍不住眉头紧锁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他好像自己在计划着什么事，不再像从前一样，什么都和我们说了。偶尔开口，还常常说一些听不太懂，但很可怕的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巨人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但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也不清楚他对自己，还有这个岛的未来，到底有怎样的打算……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露辛达！你所能提供的信息，对高墙之内的所有人来说——不，应该说，对全世界人的未来，都至关重要！”
这次，露辛达终于没有再拒绝他的请求。她默默吃完了萝卜，洗干净了手，又回到床边坐下，看着毛衣出神。
那间老旧的公寓就那样安静了好久。
阿尔敏知道，此刻他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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