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把酒夜话

三人出了公安局的大楼，然后上了黎长风的车，向张道全提到的那家烧烤店驶去。
开车的路上黎长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驾驶着汽车，而坐在后排的张道全双眼微闭口中好像念叨着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董彦麟并没有去打扰两位，而是掏出了手机，准备跟墨颖聊会儿天，前两天董彦麟从胖子手里把墨颖的微信要了过来，最近两人聊的火热。
“喂，两位大神，我们到地儿了，都下车吧？”黎长风的话把沉浸在微信聊天里的董彦麟唤醒了。
“哦，到了啊。”董彦麟走下了车。
黎长风看了看周围破旧的房屋，又扭回头看着这间连招牌都没有的餐馆，皱着眉头问张道全：“你小子搞什么鬼，这里面能……”
张道全打断了黎长风的抱怨，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吃过之后再说。”
三人鱼贯而入，一进门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居然全都坐满了。老板一看有人来，赶紧迎上去，边走边擦汗。
“几位不好意思，今天人有点多，没位置了，如果想吃的话，只能后院将就一下了，你们看行不？”老板抱歉的说到。
还没等黎长风说话，张道全却抢先说道：“没问题，给我们准备张桌子，烤五斤羊肉，然后来点西瓜汁跟一坛百香酿。”
听到这话三人都愣了，不自觉的说道：“百香酿？”
“这位兄弟不一般啊，居然知道我们这有这种酒？”老板有些惊奇。
“呵呵，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酒是上水观清德道人托你销售的对吧？”张道全神秘的笑了笑。
“哦，既然是清德道长的朋友，那除了百香酿别的我都不收费了。”老板也是一乐。然后他带着三人来到后院，又从一间屋里搬出来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笑着说：“你们先做，我去给你们宰只羊。”
“什么？还现杀啊？”董彦麟有些惊奇。
“我们这卖的就是现杀的羊，你们等会儿，会慢一些，我再送你们几盘凉菜。”说完老板扭头去准备菜了。
董彦麟跟黎长风两人把目光投向了张道全，等待他的解释。
“这家烧烤啊，我是听上水观的清德道人说的，他们家老板最开始在市里卖，也是每天爆满，不过后来活羊这种东西不让进城了，他索性就把门市搬了出来，不过老客户还是经常过来吃的，很好吃的。”张道全笑呵呵的说到。
“你们这些假道士生活还不错啊？”黎长风鄙视的看了张道全一眼，然后问道：“那个百香酿是怎么回事，五斤羊肉不少钱呢，老板听说你要买酒，居然白送羊肉，恐怕这酒不便宜吧？”
“嘿嘿……这可是清德道人密制的果酒，我喝过一次非常不错，五年封坛，想买只能买一坛子，价钱嘛……”说到这里，张道全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坛才八千多而已，对黎大**还不是九牛一毛啊。”
“啊！”黎长风惨叫了一声，然后一把掐住张道全的脖子不住地摇晃，撕心裂肺的说道：“才八千多？我半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你让我回家怎么交代啊？”
“咳……你……你不说要请客吗？咳……”张道全被黎长风掐的直翻白眼。
董彦麟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拦黎长风：“大哥你赶紧松手吧，张道长都快被你掐死了。”
听到董彦麟的话，黎长风才悻悻地松开了张道全的脖子。
没过多久，饭店的老板把一口敲碎了泥封的坛子放到了桌子上，后面的服务员跟着把几个小碗儿还有一大瓶自制的西瓜汁，也放在桌子上。
“几位可以先尝尝，我这就去给几位调凉菜。”老板站在桌子前笑眯眯的说到。
黎长风看着这酒，牙都快咬碎了，恨恨的对老板说：“老板的买卖经可以啊，把泥封都帮我们敲开了？”
“嘿嘿……混口饭吃，混口饭吃而已。”
突然从后门进来一位小伙子，看到老板在董彦麟他们桌子旁，便跑过来，一脸为难的问：“王哥，外面拴着的五只绵羊到底怎么办啊，上次那些南方人说前天过来取，到今天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可没有条件长时间养着这些多余的活羊啊。”
老板皱了皱眉头：“电话打不通？算了，明天打电话让孙老板先牵走三只，剩下两只咱们能消化掉，下次再让他送过来吧。”
董彦麟听到南方人这几个字，突然心中一动，便追问王老板：“王先生是吗？我听您说南方人买羊，到底怎么回事啊？”
饭店老板听到董彦麟提起这个就是一愣，有些奇怪，不过看他们出手阔绰，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前几天有几个奇怪的南方人过来吃饭，他们点了些羊肉，要走的时候，看到我们外面拴着的羊，就想从我这买五只活羊，本来我这是不卖羊的，但他们一回就要买四五只羊，这样算下来我还也有些赚头，当时就答应了他们，可这两天一直没了消息。养活羊太麻烦，需要放养、喂食不算，还要清理排泄物，我这没有条件，所以我寻思明天让送羊的先拉走。”
“哦？您说奇怪，这几个南方人怎么奇怪了？”董彦麟听到老板介绍南方人的时候用了奇怪这个词，便好奇的问到。
“不瞒您说，我做饭店也有十年有余了，还没见过一群人吃饭如此安静的，一般不管什么样的人，基本上到了饭桌上都很爱说话，可这些人吃饭之中基本上没有交流，你说怪不怪？”
董彦麟心中一喜，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老板说：“确实挺怪的，那这些人什么时候来这吃的饭？”
老板想了想，肯定的说：“这个月4号，没错，就是4号。”
董彦麟笑了笑，继续说道：“那王老板您去忙吧，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好嘞。”老板扭头走了。
董彦麟看了看两人，然后小声的说：“这些南方人有古怪。”
黎长风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老板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也发现了问题：“你觉得有可能是跟失踪的那些案子有关。”
董彦麟有些凝重的说道：“嗯，这个失踪案频发的时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南方人，而那个张少帅也是南方人，我觉得这之间很可能会有联系，值得关注一下。”
“那我找几个人在附近暗中观察一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员出入。”黎长风边说边拿下了酒坛口上的布封，甩了甩上面的泥，准备给自己倒一碗，刚打开布封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坛中散发开来，他有些惊讶的说道：“我去，这酒还真不错。”
“喂，黎**你可是公职人员，开车还敢喝酒，知法犯法啊？”张道全制止了黎长风。
黎长风一把甩开了张道全，满脸愤怒的咆哮：“我靠，你小子还想独吞吗？再说了，彦麟不怎么喜欢喝酒，等会儿让他开车啊。”
看着争抢的两人，董彦麟笑了笑，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西瓜汁，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这家饭馆的人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凉菜和羊肉就陆续端了上来。
“怎么样，烤的不错吧。”张道全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很得意的说到。
“嗯，确实不错。”董彦麟很少夸奖人，不过这家的肉烤的确实不错。
这时候黎长风却凑了过来，对董彦麟说：“你尝尝这酒，还别说，我喝过不少好酒，这么香甜的酒还是第一次尝到。”
“不了，等会还得开车送你们呢，喝酒不合适。”董彦麟推辞到。
张道全也劝董彦麟：“尝一口吧，这酒度数不高。”
董彦麟拗不过两人的热情，便给自己倒了一口，拿起酒杯，他仔细看了一下这酒，这酒在灯光下程微黄色，手晃了晃酒杯，有些粘稠的感觉，然后董彦麟尝了一口，这东西入口香甜并且微微带一些辛辣，进去喉管后，便转化为一股热流。
“嗯，真的很不错。”董彦麟并不爱喝酒，但平时多少也会因为应酬喝一点，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香甜的果酒。
张道全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清德道人是如何酿制的，但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喝不到喽。”
“为什么？”黎长风是个好酒之人，一说如此好喝的东西以后喝不到了，他有些着急。
“哎，还不是因为泉水的污染，这酿酒的秘方，全靠道观旁边那条清澈的山溪，这也是上水观得名的原因。”张道全喝了口百香酿，继续说道：“可近些年那条河已经被污染了，虽然不严重，但那水已经不能拿来酿酒了。”
“自来水不行嘛？”董彦麟好奇的问到。
“不是不行，而是没这么好喝了，因为酿酒的秘方也是根据经验来的，虽然自来水跟那条山溪差不多，但实际口感会有些差距，清德道人也没少头疼啊。”
酒足饭饱之后，董彦麟跟醉醺醺的两人上了车，把两人送到下榻的酒店安顿完之后，自己也开了一间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不到七点董彦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倒不是他有什么事，而是正常情况下每天早晨的晨练是他的必修课，前一段因为身体的原因，就暂时放下了练习，现在胳膊好了，自然又恢复了这个习惯。
他先去酒店的健身房做了一个小时的有氧运动，准备回房洗澡的时候，遇见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黎长风。
“醒了啊，黎处。”董彦麟跟黎长风打了个招呼。
“嗯，我去，昨天喝的有点多。”黎长风看起来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董彦麟嘲笑道：“你们两个喝了人家5斤酒，当然会多了，还有你来这不是查案吗？居然喝那么多酒，还有点正事没啊。”
“哎？我没跟你说过吗？”黎长风听到董彦麟的话，有些惊奇：“算了，等会儿你换好衣服就去楼下的餐厅，我跟你说说咱们的办事方式，免得你以后闹笑话。”
董彦麟打开了房间门，对黎长风说的这个办事方式很感兴趣，便答应了他的邀请。
“是吗？我倒有些好奇了，好，我收拾一下就去。”
换了一身衣服，董彦麟来到了酒店的自助餐厅，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户旁边打电话的黎长风，董彦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然后坐到了黎长风的对面。
黎长风示意董彦麟等自己一下，然后对电话里的人说：“好的，就这么着，有什么发现再汇报。”
董彦麟喝了一口牛奶，慢慢的说道：“跟我说说吧。”
黎长风笑了笑，然后对董彦麟说：“咱们这儿没什么具体的规章制度，但跟地方上的公安系统交流的时候，需要注意很多的事项。”
“哦？也就是说，要做事先做人呗？”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给你说，这很重要！从行政角度来说，我们这最大的职称就是孙处这个处级，但地方上的公安局的局长一般也都是处级的，另外还会有一些厅级正职，虽然部门不同，但我们并没有指挥厅级正职的权力，说难听点，人家厅级人员听咱们的是给咱们面子，咱们也要给人家个面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次在他们开完会之后，咱们再开会，然后把咱们商量的结果反馈给这些局长，让他们给下面布置任务，我们要在会上发言，有时候会让这些局长抹不开面子，影响案件进程。还有咱们不要过多的插手破案进度，只要协助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纠正他们的错误就可以，毕竟有时候关于一些神鬼作祟的案件，他们地方上的人会出现一些误判，简单来说我们更像是专业的顾问。”
“这玩意儿好麻烦啊，怪不得你说孙处干不了这**呢。”董彦麟听的有些脑袋疼。
“呵呵，时间长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黎长风笑了笑。
董彦麟随手从服务员推过来的车子上拿了一笼包子，然后又问：“那咱们就啥都不干啊。”
黎长风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凑过来说：“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干？昨天晚上你看见张强了嘛？”
“对啊，咱们去吃饭之前，他没打招呼就走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董彦麟一拍脑袋。
“我让他盯着赵局长去了。”黎长风好像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平静。
但董彦麟却惊叫起来：“你是说赵局长有问题？”
黎长风一挥手，示意董彦麟不要叫，然后小声说：“我并不觉得赵局长有问题，但总感觉一些事不太对，赵矗的尸骨发现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发现尸骨的当事人也被要求暂时保密，可谣言不到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市区，我觉得公安系统内部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所以我先让张强盯着赵局长，等到排除了他的嫌疑再说。虽然我不认为他有问题，但怀疑一切的精神是一名**的素养。”
董彦麟狐疑的看着黎长风，不怀好意的说：“你不会也派人调查我吧？”
“呵呵……”
董彦麟看着一脸贱笑的黎长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转念又一想，黎长风可能五年前就调查过自己，不然当时在看守所不可能直接就让他入职了。
“你这么精于权术，我觉得这个**还真委屈你了。”董彦麟有些不太高兴。
“呵呵，不说这个了，今天你去趟公安局找一下姚法医，把案件死者的资料汇总一下，然后自己好好看看，再顺便问一下，关于无名氏的复原情况。”
“哦，为什么要我去？”董彦麟有些不太情愿，他总觉得那个姚晴怪怪的，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黎长风鄙视的看了董彦麟一眼，然后说道：“今天我要去给孙处汇报工作，昨天你把人家得罪的那么狠，今天你就想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好好……我去找姚医生还不行吗？”
董彦麟一想自己昨天把孙有才狠狠地得罪了一把，今天如果黎长风不给自己安排点事，估计孙有才又该找董彦麟的麻烦了。
黎长风一口气喝光了自己面前的那碗米粥，然后对董彦麟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公安局，我找孙处，你去找姚晴。”
吃过早餐，黎长风开车来到公安局，然后两人分道扬镳，黎长风直奔昨天开会的会议室，而董彦麟却来到公安局大楼东侧的解剖室。
董彦麟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然后轻声的问：“姚医生在吗？”
“嗯，进来吧。”里面传来姚晴娇滴滴的话语。
董彦麟推开门，四下打量，这解剖室并没有到处的血液，也没有被切成小块的尸体，除了西面墙上的冷藏柜还有旁边的两张床，基本上跟普通办公室没什么区别。而姚晴在桌子面前摆弄着什么，并没有去看进来的董彦麟。
“姚医生，您忙什么呢？”董彦麟有些好奇的凑上去，结果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姚医生拿着一颗完整的头骨，右手捧着头骨，而左手食指缓慢的在头骨上轻抚，那专注的神情以及细致的手法，就像在抚摸自己多年的情人一样！
“卧槽……这……”董彦麟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姚医生这才发现凑过来的董彦麟，目光从头骨上移开，看到被吓到的董彦麟，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是董弟弟，这么快就过来找姐姐玩了？”
“姚医生，您就别玩笑我了。”董彦麟对这女人的说话方式很头疼，于是岔开了话题：“这头骨是干嘛的？”
听到这话，姚医生把目光又重新放到头骨上，伸手把头骨拿起来对着董彦麟，然后笑着说道：“这个就是那个无名氏的头骨，我试着看能不能复原。”
“哦？是吗？”董彦麟来了兴趣，他本来学的工业设计中就有人体工程这一块儿，对人体的构造也有些造诣，所以对于这个头骨复原还是很好奇的。
“嗯，这头骨复原很麻烦，还得手工，没有半个月根本不现实，所以我们都对这个很头疼。”姚医生看着这头骨，脸上满是发愁的神情。
董彦麟很好奇的问：“手工？我看电视上那些考古学家不都是用专业设备复原头骨吗？”
姚医生放下手中的头骨，笑着说道：“那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儿，专业设备虽然便捷，但只能做到不到80％的相似程度，这个对于考古学家跟民众足够了，但对于破案没什么帮助。”
“这样啊。”
“嗯，比如你看这里……”姚医生指着桌上头骨的一个位置示意董彦麟观察，然后说道：“这是一块儿利器划伤的痕迹。如果没有经验，单纯靠设备复原，根本察觉不到，而这块伤痕有可能就成为确认死者身份的证据。”
董彦麟盯着头骨确实发现了一块儿细微的伤痕，要不是姚晴指出来，自己很可能就忽略了。
“好麻烦的样子，真亏您能看出来。”董彦麟看着就头疼。
“嗯，我也觉得很麻烦，不过这是工作，现在正在熟悉骨骼，下午可能会开始着手复原工作。”
“那这样我先不打扰您了，这两个死者的验尸报告可以给我一份吗？”董彦麟想到了来这的目的。
“没问题，黎处给我打过招呼，我都给你复印好了，都在这个文件夹里。”说着姚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董彦麟。
董彦麟接过纸袋，对姚医生说道：“那姚医生谢谢您了。”
姚医生用她那特有的声线，娇滴滴的说道“以后叫姐姐就行，叫医生显着生分。”
“好的，姚姐姐，那我先走了啊。”董彦麟有些狼狈的回答到。
“嗯，那董弟弟再见。”
“嗯，再见！”董彦麟扭头逃出了这间解剖室。
姚晴望着董彦麟离开的背影，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丰润的嘴唇。
董彦麟每次跟姚晴在一起，就会有些莫名的紧张。平心而论，姚晴虽然很漂亮，身材也很丰满，但不知为何董彦麟对姚晴一丁点儿男女之情都提不起来，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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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把酒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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