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定就业
苏城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外。
杨昔尧坐在凳子上，十指交叉。他脸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色t恤位于坐胳膊处还留有丝丝血迹，一双白色运动鞋的鞋带也有些松散。但他此时此刻都注意不到这些。
没多久，一位穿着蓝白相间格子衫带着眼镜的男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关卓是在这里动手术吗？”
杨昔尧起身，“对，你是？”
“哦，我是他的班主任，我姓刘！你是杨昔尧吧！我认识你！到底怎么回事？”
杨昔尧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关卓推下去，但根本没动手，可如果说没动手，他又的确伸手推了关卓。关卓被拉近救护车前之所以指着摄像头的位置，就是想告诉他过程都拍下来了。他现在，百口莫辩！
刘老师见杨昔尧脸色不好，也留意到衣服上残留的血迹，拍了拍杨昔尧的肩膀，“没事，坐下慢慢说！”
杨昔尧坐下。他是真没想到关卓会做到这种地步，他不明白，关卓为什么会那么执着？探究别人身上的秘密就那么有趣？这种病态的喜好太不正常了！
“杨昔尧，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关卓去体育馆做什么？当时就你们两个人吗？”
杨昔尧的左手不停地扣着指甲，一句话也不说。
“杨昔尧！你说话啊！”刘老师着急的问。
可不管刘老师怎么催促，怎么追问，杨昔尧就是一言不发。这让刘老师很抓狂，不得不叫来了杨昔尧的导师王教授。
洗手间里。杨昔尧弓着腰朝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而后两条胳膊支撑在洗手台台面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关卓那句“学长，你说我该叫你杨昔尧学长，还是杨昔年学长？”随即闭上眼睛拒绝回忆。
这时手机响起来，他看都没看就接听，“喂？”
“是杨昔尧同学吗？你好，我这里是绿联科技股份，很高兴的通知你，你的简历已经通过了我们校招的初审，想邀请你来公司面聊，你方便吗？”
杨昔尧直起身，努力回想绿联是哪家公司？自己又是何时投递的简历？
“我？”杨昔尧问。
“对呀，你是苏城大学大四的杨昔尧同学吧？上周五我们公司在你们学校举办了校招会，你有投递简历！”
杨昔尧恍然大悟，想必是王海粟帮他投的。“具体什么时间？”
“下周一上午10：00，详细信息我稍后发送到你的手机，你注意查收一下号码？”
“好！”
“好的，那我们下周见！”
挂断电话，杨昔尧擦了擦脸上的水，长舒一口气。
回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杨昔尧看见刘老师、导师王教授以及其他几位想必也是学校的老师站在门口，正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导师王教授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关切、担心。“昔尧，过来！”
杨昔尧在众位老师的注视中走过去。
“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很庆幸，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没有伤到脑袋，都是皮外伤，有轻微脑震荡。但是胳膊骨折，需要调养一段日子！”
杨昔尧点头，“知道了！”
王教授看了刘老师一眼，“昔尧，这里有其他老师们盯着，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先回家换件衣服，然后到我办公室找我！”
杨昔尧知道老师在尽力保护自己，于是点点头，“好的，老师！”
不大的会议室里，满满当当坐了七八位老师，除了导师王教授、关卓班级的班主任刘彬老师，其他都是杨昔尧在过往3年大学生涯中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另外，还有2位警察。呃，应该是警察，因为穿着蓝衬衫，像极了公安制服。
“昔尧！这样，你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详细的再说一遍！别紧张，如实说！”王教授温和的对杨昔尧说。
杨昔尧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关卓醒了吗？”
王教授说，“哦，还没有！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那边有老师守着。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让我们尽快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关卓的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人家把孩子送到学校，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需要需要给人家一个交代！你说呢？”
杨昔尧轻叹口气，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解释一件事，就必须同时解释其他好几件事。如果他说关卓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他们一定会追问为什么？难道要说关卓在校论坛上发布偷怕他照片的帖子？在酒吧下药故意让他难堪？他用计拷贝了关卓手机里的照片并清空相册？偷偷潜入关卓宿舍格式化电脑？即便说了，这也不能解释关卓为何要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难道要说是因为关卓对他病态的关注所以铤而走险？这太离谱了。
是啊，因为太离谱，所以根本无从解释。
“杨昔尧！”刘彬老师一声严厉的呵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王教授连忙安抚，“别着急，让他再想想，他估计也吓着了！”
杨昔尧再次叹口气，“老师们，警察同志，我没什么要说的，一切都以关卓说的为准吧！”
刘彬老师拍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态度？什么叫你没什么要说的？杨昔尧，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很严重，甚至有可能会影响你能不能毕业！”
警察同志接着说，“杨昔尧同学，关卓同学那边我会去了解，同时，监控我们也已经在调了。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今天你和关卓为什么去体育馆，为什么要去二楼，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又是怎么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我们没有要问责你的意思，只是如实了解情况，反而你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说呢？”
王教授也说，“是啊，昔尧，事情是什么样就说什么样，别有心理负担！”
不管别人怎么说，是好言相劝，还是严厉警告，杨昔尧就是死活不开口，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干着急，干生气！
一众人散了以后，杨昔尧一个人走出行政楼。他说不上来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难过？郁闷？无奈？都是，又都不是！
王海粟发来一张图片，是关卓被救护车拉走时的情景，他也在照片里。想必是围观群众拍的。王海粟问，“这什么情况？论坛上都讨论疯了！你跟关卓去体育馆干嘛？”
杨昔尧回，“我打算就业了！”
王海粟回一连串的问好，“？？？？？”
“谢谢你帮我投简历！”
“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个？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关掉手机，杨昔尧仰起头，这片蓝色的天空深邃的让人不禁想要流眼泪……四年了，他再一次深切感受到那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只不过这次差点失去的，不再是那个一直缠着自己喊“哥”的弟弟，而是麻烦的学弟。
杨昔尧很清楚，关卓和弟弟有很多相似地地方，同样的黏人，同样的努力，同样的鬼计多端，有时候，他自己会从关卓身上找弟弟的影子，有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杨昔尧，还是杨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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