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飞来横祸
汉梧十八高的篮球赛对于十八高的校领导而言，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校领导“随意”的讨论过后，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体育部的学生来举办。
汉梧十八高的面积虽谈不上特别大，但至少也是有四个篮球半场的。尽管平时因为老师们把自己的车子停在篮球场上，但还是能依稀可见学校对篮球场的重视。
“篮球比赛是3v3制啊？十八高到底行不行啊！”刚从体育部回来的冉麟不停地抱怨道，显然他也非常不满意学校的安排。
段尚依抬头望着冉麟，“你抱怨什么？你又不是不能上。”
冉麟自然会作为前锋出战，毕竟他有一米九，人高马大，之前还是体校出身的，祖上三代都是体育局的干部，凭这些他就能过碾压对手。
“刚哥，篮球比赛是团队赛，光凭我怎么赢？”冉麟有些无奈，虽然班上有很多男生喜欢打篮球，但毕竟不是专业训练的，一旦打比赛，输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也是。”段尚依往班上一望，那些平常打球的男生，的确都是三脚猫功夫。
“刚哥，要不…你上？”冉麟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段尚依嗤笑一声，抱拳面向他，“告辞！”
冉麟又叫了几声“刚哥”，但段尚依却假装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的朝楼梯口走去。
经过一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段尚依，你打篮球赛吗？”许支杭脸上还残留着几滴汗珠，被汗水浸湿的刘海被他往后倒着，他手里还拿着刚喝完的水瓶，估计是刚打完球回来。
段尚依侧着身子看向从一班门口走出来的许支杭，听到自己的初中同学也调侃她，不禁嗔笑着。
“我吗？算了吧！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段尚依两手一摊，有些丧气地应和着。
许支杭认识段尚依有些年头了，自然也接得上话。
“那您老人家八百米跑着都喘不上气吧！您要多运动，不然这软绵绵的骨头架子一碰就散架！”
段尚依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她一时竟接不上话，看着眼前的许支杭眉眼带笑，瞬间领悟到了。
她两手插着腰，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我会去看你们打球的！行了吗？”
许支杭一看达到目的了，便决定不再纠缠于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教室里传来一个宏亮且带着些许烦躁的声音。
“我去！许支杭，这个貂蝉抢我蓝爸爸还抢我人头！你他妈快过来啊！”
许支杭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一边挥手示意段尚依可以离开一边扭头朝教室里走去，还提了几个调回应着：“你个菜逼！看我怎么帮你怎么赢死他！”
段尚依也没有久留，径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大步跨去，刚要下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段尚依稍愣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转过身。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样做，毕竟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于是便挺起胸膛，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梯。
“今天中午是高一的比赛？”谢缙一边踩过台阶一边慢条斯理地问着。
“嗯。”旁边一个高个子男生应了一声。
后边的颜虚扬也补充着：“好像是一班对四班。”
闻言，谢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扭回头继续往上走着，视线往上挪，穿着白色校服的一个人飞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迅速经过他们的时候，还侧着身子贴近墙壁，似乎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谢缙倒没怎么注意她的模样，只是一心继续大步向前走着。
然而段尚依是屏住呼吸低着头跑下楼梯的，尽管只是擦肩而过，但她用余光还是扫过了他的脸，他的喉结，以及因为衣服有些松垮而微微露出的锁骨。
虽然只有那么几秒，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以至于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他们会去看比赛吗？段尚依站在楼梯旁，有些犹豫地往上探着，确认他们已经上去了，才舒了一口气。
段尚依扯了扯嘴角，带着些许自嘲的语气笑了笑：“我怎么搞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有些无奈地望着楼梯口的镜子，用手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顺势挑了一下眉，恢复了平常那慵懒随意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中午吃完饭之后，她果断放弃了写作业的选择，一个人插着兜慢悠悠地下楼走到篮球场边。
篮球比赛倒是意外地受同学们关注，她刚站在旁边几分钟，周围的人便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不管是高一的还是高二的，好像都对这场比赛抱有期待。
怎么可能。段尚依站在最边上，看场外围观群众那可是清清楚楚。现在站在这里看比赛的绝对不超过半数，学长看比赛，学姐看学弟，学妹看学长，这是必然的结果。
她朝周围看了一圈，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球场上，这更让她觉得这场比赛着实有些荒唐。
“段尚依，你果然来了啊！”许支杭一边运着球一边朝她这边走过来。
段尚依没有理他，而是朝球场上那边望着，好像出了神，许支杭把球晃过她的脸颊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什么呢？”许支杭有些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球场上的几个人正在热身。
“没什么，只是…有些怀念以前打球的时候了。”段尚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这倒让许支杭有些不适应。
“又不是再也打不了，有机会你可以再试试。”许支杭勉强挤出笑容看着她。
段尚依抬头望着远处，眼里的光似乎已经碎了一地，眸中泪光闪动，微风拂过她身，温柔的风让她觉得有些酸楚，连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不堪，她插着兜，乌黑的瞳孔里却满是伤痕。
许支杭的眼睛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他认识段尚依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她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毕竟在许久之前，他所认识的段尚依还是一个温软甚至有些憨厚朴实的女孩，在人群中笑得最温柔，没有一丁点儿张扬的气场，眸子里如微风轻拂过湖水。
但眼前的人却变得如此散漫随意。他抬头去看，段尚依慵懒地插兜而立，连熟悉的笑容都变得有些陌生。
还没等他继续开口安慰段尚依，她就趁许支杭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他怀里的球。凭着肢体的记忆，转身，纵身一跃，两手稍稍一抬，球飞了出去。
“好球！”随着篮球的坠落，旁边的几个人人都拍手叫好，许支杭还没缓过来，就看见段尚依朝他和旁边的人勾了一下唇，眉眼带笑，带着些许炫耀地边挑眉边吹了一声口哨，“我还没脆弱到不堪一击呢！”
许支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跑过去抢过球，“差点被你骗了！”
段尚依垂着眉眼笑了笑，轻声叹息道：“在你面前还是装一下吧……”
“喂！你说什么？大声点！”许支杭有些烦躁地看着她，好像真的把她当成砸场子的人了。
“我说，老许！你要是输了我就看不起你了啊！”段尚依的语气有些欠揍，脸上的笑也变得十分的嚣张。
大概是她边说还边比着loser的手势，这让许支杭更加想打她了。
“一个女生怎么可以嘴欠到这种地步？”许支杭嘴角一抽，要不是看在和段尚依是朋友的原因，他早就动手了。
毫无疑问，许支杭他们班赢了这场比赛。
高一的比赛，段尚依所在的三班不是那么幸运，在多轮比赛的比拼下，只能勉强拿下第三名的成绩，而许支杭所在的一班，也是险胜五班，最终夺得第一名的宝座。
高一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自然是高二的比赛，其实段尚依也没有打算去看高二的打球，毕竟她对高二的学长也不怎么熟悉。
所以她在吃完午饭后，便不再像以前一样到篮球场旁边观赛，而是回到那熟悉的天台，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高二的比赛似乎比高一的更吸引人，以至于段尚依来到天台的时候，发现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为了躲着老师玩手机而坐在天台的角落。
段尚依坐在栏杆的旁边，非同于以往的认真刷题，她有些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微风轻轻吹过她的脸颊，她似乎非常享受，惬意自在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五三，两只手靠在栏杆上，昂头望着远处，任凭清风拂过她额前的发梢。
待她把视线移向篮球场时，她在篮球架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谢缙。
从远处望去，谢缙站在旁边几个高大的男生旁边显得格外瘦弱。她在天台便瞧见，谢缙两手插着腰，他的身材也被显现出来，有些偏瘦，完全不像一个爱运动的人。
篮球场上的球员挥洒着汗水，而他也不闲着，在球架旁来回走动着，不知是和朋友在一起嬉闹还是他自己闹腾，脸上一直洋溢灿烂的笑容。
李承易觉得段尚依最近变得很奇怪。
他来到天台前，段尚依就在栏杆旁边朝篮球场上望着，但她却面无表情，冷淡的眼神扫过操场。他本来不是挺在意的，直到他刚写完题目准备离开时，抬眸望了一眼段尚依，那家伙竟然莫名其妙笑了。
李承易有些诧异地盯着她，本想询问些什么，就看见段尚依突然变得很激动，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段尚依倒也没有发病之类的，只是在靠在栏杆上朝操场上俯视时，亲眼目睹了一场“飞来横祸”。
她在天台看得清清楚楚，谢缙原本正插着腰看球，结果足球场那边不知是从哪里飞来一个足球，“砰”的一声，足球重重的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谢缙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但他的眼镜却没有那么幸运，一下就飞了出去。
踢足球的几个人一看出了事，立马飞奔而来，然而等谢缙转过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有谢缙的横眉怒目。
为首的见谢缙脸色大变，只好凑过头来不停地道歉：“对不起！”
“……”谢缙沉着脸不说话，他们几个也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只好边道歉边快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喂！”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如沉雷一般，旁边的几个人立马察觉到了他的怒火，只好一边拦着他一边劝那些踢足球的跑远点。
“你们他妈会不会踢球！”他还是骂出来了，而且是一边撸起袖子一边骂道。
段尚依在天台远远地看着，听不清他之后喊了些什么，只是看那个架势，好像他一个可以打十个一样。
段尚依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被球砸到哪了，但下一秒就看见旁边两个高大个男生一边抬一只手，两人直接把谢缙架起来，嘴角不禁上扬起来。他那副打不到又气不过的样子实在让段尚依有些忍俊不禁。
谢缙悬在空中用脚扑棱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用，只好妥协了，任由旁边的两个人架着他往篮球场边上走。
段尚依实在觉得太可乐了，于是便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去，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潘予汐她们。
她刚走下楼梯，抬眉朝前一望，潘予汐她们正坐在树下的椅子上坐着聊天。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段尚依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你想听吗？”
“哈？”潘予汐显然有些茫然。
段尚依一边扭过头去看篮球场旁那正插着腰生闷气的谢缙一边把身体侧向潘予汐，在她耳边轻声地讲述着刚才的所见。
尽管段尚依的语气愈加激动，但潘予汐似乎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挤眉弄眼地盯着她，嘴里故意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你咬到舌头了？”段尚依有些不能理解。
“刚哥，这不冲上去安慰一下他？”潘予汐模仿着段尚依平时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笑了笑，旁边的阮夏也弯着眉眼笑嘻嘻地盯着段尚依。
段尚依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弯着腰，把脸凑了过去，懒洋洋地应道：“你是……找死啊？”
潘予汐不理睬她的威胁，把目光投向篮球场，“刚哥，笑得太开心小心遭报应哦！”
“报应？呵，怎么可能？”段尚依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右手下意识地撩了一下刘海，“我能有什么报应？”
“明天中午，三班对四班。”阮夏从旁边探出了脑袋提醒着。
“so？”段尚依呲着牙反问道。
“你不看？”潘予汐边说边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胳膊。
“……”段尚依沉思了片刻，许久才抬起头来，“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毒！”
第二天的中午，段尚依很早就到了篮球场的旁边，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好地观看比赛，她还特意站在球场的边缘。
“为什么我不能上啊！”篮球架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段尚依循声望去，谢缙正站在那，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跟冉麟差不多高的样子，微微驼着的背显得他有些精神恍惚。
“谢缙，你这身高会被对手吊打的……”那人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他。
谢缙一听，显然有些不爽，插着腰抬头望着那人，不悦的眼神扫过那人的脸，明明很生气但又好像无法反驳。
“那我呢？”颜虚扬弱弱地问道。
“你的破篮球技术有多烂你心里没点数？你还是踢球去吧！”
颜虚扬好像也很认同他的话，一边挠着脑袋一边默默地走到球场边站着。
这两人…完全不行啊！段尚依嘴角微微一抽，再往谢缙身上一瞟，这身高打篮球还是算了吧！
比赛刚开始，那个高个子学长就凭着身高优势，迅速拿下了好几分。
“那个贼高的学长叫什么名字？”段尚依侧着身子望着旁边的季云宸，季云宸想了一下，没什么头绪，又扭过头问站在人群之中的姜闻康。
姜闻康努力地往上探了探脑袋，好像没听到什么，于是季云宸便伸出手把他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拽了过来，指着那个高个子学长，“你认识那个家伙吗？”
“谁？郭陆谭？”
季云宸好像听到了，又转回来告诉段尚依，那清亮的嗓音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传入她的耳内。
段尚依刚想比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听到了，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刚还在篮球场上传递的篮球就朝着段尚依的方向飞来，在她转过头来的那一刻，篮球重重地砸在她的肚子上。
“我去！”段尚依强忍着痛捂着自己的肚子，“潘予汐的嘴…开过光了吧……”
她咬着牙看着篮球场正在打球的人，紧皱的眉头让季云宸觉得这家伙可能下一秒就会撸起袖子干架，所以在事态更加严重前，他就带着段尚依迅速离开那里。
“我靠，这么低的概率我也能中？”段尚依蹲在地上揉了揉肚子，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就当飞来横祸呗！”季云宸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背后一直笑到得自己抖个不停。
“真是倒霉！”段尚依依旧蹲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叫喊着，恼怒的心情一直压抑不住，“我再也不下来看什么破球赛了！”
“明天是八班对一班！”季云宸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拍了拍她的肩，“你确定不下来？明天可是有高二（8）班的梁望舒呢！”
“谁？”
“我们学校校草！”季云宸唇角微扬，但段尚依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板着脸望着他。
“喏！那个！”
段尚依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高瘦的背影站在球场边上，清秀的脸庞让他站在人群中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是双眼皮，眉目清秀，眼角带着一点痣，唇色如同青花楼里的胭脂般艳，嘴角微微勾着，的确称得上校草。
“梁望舒人气挺高的。”徐安不知道从哪就冒了出来，其他两人便有些愕然地盯着她。
“他那女朋友说要加梁望舒微信得付三十块呢！”徐安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在段尚依的身上，稚嫩的声音中却带着点烦躁。
“疯了吧？”段尚依紧皱着眉头，目光投向了正插着兜从人群中走出的谢缙，他面无表情，与平常不同，好像看到了什么烦心的人，脸上竟出现了不同以往的严肃。
该不会…是梁望舒吧……段尚依咽了一下口水，她的脑袋里好像又开始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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