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混沌的末日
安图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居然在此时此刻，从黑雅格的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安图将黑雅格从地上一把抓了起来，逼问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黑雅格被安图拽住，神情朦胧的说：“我听见……三个声音？”
“嗙！”
安图在他脸上狠狠打下一拳，吼道：“你别给我耍花样！说！”
“他说……我是……最优秀的人类……”
“混账……”安图咬牙看着黑雅格，愤怒却又无可奈何，重新拿起了匕，说：“不说你就给我去死吧。”
“死死死死……我不要死（我要死了？）”
“？”
就在这个瞬间，安图似乎听到了两个声音从黑雅格的体内出，一个尖细而柔弱，一个粗糙而剽悍。
不管怎么样，安图都不打算继续拖延了，于是将匕朝他的心口刺了下去。
“喳！”
匕刺到一半，却卡在了黑雅格的体内，安图不解，但他更不解的是，他居然没有办法将匕拔出来。
“不想死……”黑雅格柔弱的说。
“杀了他！”黑雅格凶悍的说。
“嗯啊啊……”黑雅格像是小丑般的说。
“？”
这最后一句，居然是来自黑雅格的胸口。安图现，他的匕被一张嘴咬住了——一张长在黑雅格胸口的嘴。
“什、什么？”安图觉得匪夷所思。
“呃啊啊啊啊……”那张叼着匕的嘴嗯嗯啊啊的说着什么。
安图用尽浑身的力气，终于将匕一点点的拔了出来，“去死吧！”安图这次更换目标，将匕朝着黑雅格的太阳穴刺去。
“我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雅格胸前的那张嘴出了无比巨大的吼声，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
安图的动作停了下来，鼻孔流出了一道鲜血，接着是眼睛，随后是耳朵。
安图的世界仿佛和周围隔绝了一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像是抽空了脑浆一般。
他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前方是黑雅格那疯狂的三重人格秀——
“……”
安图听不到声音，只看见黑雅格露出了柔弱而畏惧的神情，如同一个胆小的女人。
“……！”
那张柔弱的脸又变得满脸横肉，如同般若一般，充满了怒火。
“……！……！”
那张胸口上的嘴也在不停的说着什么，看口型只有三个字：我好饿。
不管黑雅格有多强的精神力，但他终究只是人类，同时将三种g血清注射进体内的后果便是——三种不同的人格状态开始侵蚀他的精神世界。
安图看着在面前不断叫骂、跳跃、跪倒、旋转、咆哮的黑雅格，意识和听觉开始一点点的恢复，黑雅格的声音慢慢传入了他的耳朵。
“我好饿。”胸口的嘴说。
“我是……优秀的人……”这似乎是黑雅格本体的声音。
“谁来救救我？这里到处都是尸体，人家好怕啊。”女人的声音说。
“圣血……杰洛尼莫……我……”黑雅格的本体插嘴说。
“我想杀人！快去找个活人给我杀！”粗鲁的男人说。
“……子迪……我……候选之天选之人……”黑雅格的本体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上黑雅格的本体，四种人格的声音终于一起咆哮起来。他的头颅疯狂的扭动，表情抽搐般的不停变化，胸前的嘴巴急的开合，此情此景，谁也不会相信他曾经是个人类了。
安图看着他这个样子，用尽全力冲过去，再一次举起匕朝他的太阳穴刺去。
“放肆四死斯444444！！”
黑雅格甩动手臂，安图什么也没看到便被打飞在地。
接着，黑雅格狂躁的一跃而起，压制在安图的上方，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安图的眼睛上。
“1拳、2人、3倍、4个哈哈哈哈哈！”他的嘴里说着混乱而诡异的言语，大笑着。但即便如此，3种g血清的力量却在此刻全都挥出来，无论是力量、度、反应都远远过了安图。
“1、2、3、4！1、2、3、4！1、2、3、4……”
黑雅格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下，每一拳都像是铅球般沉重，皮开肉绽、骨骼破裂的声音不停的从安图的身上传出来。
约莫5分钟后，黑雅格终于停了下来，而安图只剩下最后一丝气息。
黑雅格的拳头上染满了鲜血，开始抱头哀嚎起来。
“呜呜呜呜呜……他好可怜，不要再打了。”那个尖细的女声说。
“臭表子，别阻止我！”那个粗鲁的男声说。
“吃了他吧，吃了他我们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胸口上的嘴说。
“都给我闭嘴啊啊啊！！！”
黑雅格咆哮一声，开始猛抓自己的头，不断在原地打转。
“……”
安图的眼前一片血色，看到的仿佛是恶魔的表演。
“我受够了！”女声。
“我受够了！”男声。
“我受够了！”黑雅格本体的声音。
“有吃的？”
忽然间，黑雅格胸前的那张嘴说，随后所有的人格都静止了，朝着周围看去。
“吃的”指的是侦查科的四名队员。
黑雅格来到他们中间，不断的旋转。
“吃她！我要把她的乃子咬下来！”黑雅格面目狰狞的看着陈雨娜，粗犷的男声当中充满了雄性的欲望。
“不行、太瘦、我好饿……吃他！”黑雅格胸前的嘴撇向倪川的方向，显然对年轻体壮的倪川充满了兴趣。
“不要……不要……谁都不要吃……你们放过他们吧！”黑雅格体内的女声苦苦哀求。
“闭嘴！表子！”
“我饿！”
“不要！”
“……渣滓，离他们远点。”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黑雅格朝那边看去，浑身是血的安图居然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死？”黑雅格的本体问。
“……”安图没有回答，他的嘴巴全是新染上的鲜血，而他面前，是一具被剖出心脏的无头尸体。
“你你你……你吃人了？”黑雅格体内的女声惊讶的说。
黑雅格继而声音变换，用本体问：“你吃了巴碧罗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粗犷的男生狂笑着，说：“野兽！你比我们还要凶狠！”
“……”
安图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对这场战斗有帮助，但他确定的是，如果不这样做，所有的人都得死。
g血清来源于食尸鬼的血液，那么，安图便生吃了食尸鬼的心脏。
“决定了！还是先吃了你吧！！！”黑雅格胸前的嘴喷涌出口水，朝着安图冲过去，度比之前还要更快。
接着是一声巨响，骨骼破裂的巨响。
安图比黑雅格更为迅的冲了过去，拳头打在了黑雅格的脸上，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
黑雅格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怎、怎么可能？”粗犷的男声难以置信。
“……”
安图没有理会，而是用力将自己之前被折断的左手手腕拧了回来，出嘎吱的脆响。
“我要把刚才受过的痛苦全都还给你。”说着，安图将黑雅格从地上拎起来，举起了拳头。
“等一下！等……”
安图毫不手软，又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安图的眼里失去了理智和感情，只有无尽的黑暗。
又一次，安图将黑雅格拎起来，一拳打碎了他的鼻梁。
“……”
又一次，打破了他的眼睛。
又一次，打断了他的牙齿。
又一次，
又一次，
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偌大而曲折的罪人馆无比安静，只能听见一次次拳头冲击肉体的击打声回荡在回廊与天顶之间。
几分钟后，声音终于停止了。
安图被鲜血染红的拳头已经烂了，但终究比起黑雅格的脸要完整。
“……”
“……”
两人之间，只剩下寂静。
黑雅格死了，他的本体连同他体内的三种人格，全都死了。
“扑通。”
安图松开了抓着黑雅格的手，尸体沉沉的落在了地面。
就这样，安图静静的站在黑雅格的尸体旁边，如同进入黑夜后石化的石像之妖，又如黎明到来时沉睡的吸血之鬼。
一道浓郁的鲜血留在了黑雅格被拖行过的地面上，像是某个巨人用猩红的毛笔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墙壁上的罪人们沉默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人类、犬类、食尸鬼、尸体，有的画像中人被飞溅而来的鲜血侵染了双眼，血痕落下，像是为这一切悲呦。而有的画像则被鲜血重绘了嘴角，仿佛在为这里生的杀戮而喜悦。
无论如何，都结束了。
那个终结了一切的少年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周身的伤势而痛苦，还是因为附近的死者而惋惜，亦或是，因为自己接受并吞噬了恶魔的血肉而悔恨。
但他终究是个人类——至少，此刻仍是。
那羸弱的身躯无法承受如此庞杂而沉重的情感，最终，他缓慢而释然的倒下了。
安图和黑雅格倒向了相反的方向，但他们被鲜血染红的样貌是如此相似。
彼此互为倒影。
……
就在一切结束的十几分钟后，一个小小的女生终于躲过了重重的难关来到了这个名为罪人馆的地方，然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小贝勒出现时，安图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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