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京（17）
一个星期多后，超市老板娘和班主任一起去宠物医院把猫咪接回来。
小家伙长得比之前水灵多了，重了不少，没以前那么瘦弱了，毛也比之前要柔顺有光泽了许多。
夏琪录了个逗猫的视频，又拍了好多张照片，一股脑发给了尹瀚辰。
今天学校放假，夏琪他们几个人看完小叶子就各自回了家。
夏琪吃过晚饭后，又做了两套会考试卷，洗漱过后爬上自己的小床，在约定好的时间拨通了尹瀚辰的视频电话。
穿着白t的少年立刻就出现在了屏幕里，怀里的布布比之前更胖了。
正伸着小爪子，迟缓地碰着他的耳机线。
“布布的肚子又大了好多……”
夏琪说着，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戳一戳。
“里面有五胎呢，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它第一次怀宝宝，好像有一点害怕，最近很粘我。我学校申请了半个月的走读，和我妈租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寓，准备把它接到新家里照顾。接下来要给它做孕猫餐了，还要控制营养品的摄入。”
夏琪愣住：“孕猫餐？还有这个吗？要怎么做啊……”
“嗯，买各种肉类、鱼类，搅碎给它混合到一起，蒸熟，再添加辅助的营养品。尽量保证营养均衡吧……等我找个周末给你直播一次就知道了。”
“听起来有一点辛苦……”
画面里的男生，手指轻轻在猫咪的背上摩挲着：“还好，毕竟要照顾孕猫嘛……辛苦一点也没什么。昨天它突然吐了，爸妈都被它给吓到。它现在肚子很大，里面的宝宝挤到了肠胃，就吐出来了。”
说着，指尖往猫咪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等生完这一窝，就带它去做绝育……以后都不生了，太辛苦了。”
“唔，它什么时候生呀？是不是快了？”
“预产期在五月初……应该会在五一过后。”
五一过后，那不就是从上海回去之后……？
“我记得之前配种的时候才二月份吧……这么快就要生了呀，猫咪的孕期好短。”
男生抿着唇笑：“光说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样。你发的照片和视频我都看了，小叶子恢复的不错，和上次照片比起来好多了。”
小姑娘就滔滔不绝地分享起自己最近的生活：“是呀，今天看见小叶子的时候，也给惊到了，没想到它能恢复这么快，胖的好明显啊……哎，我最近好忙，马上要准备月考了嘛……还有不到两个星期。最近都在复习，以后能不能读第一梯度的大学就看这次了。”
她说着，少年就神情专注地听着。
等到对面的猫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了很久。
顿时，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我好像每次聊起学习，就说个不停的……那个，是不是有一点无聊啊？”
但少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我很喜欢听……”
然后也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在特殊学校里也学文化课，但不是很系统，我爸爸找了一对一的老师给我做辅导，大概一周一次，一次两个小时。我学起来特别慢……很多东西记起来都很费力气。”
“我其实很不爱学习，每次学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一块豆腐……一大坨，又笨又重的，还不好控制。”
“我很羡慕像你这样会学习的同学……学什么好像都很快，也不用费时费力地思考……”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
“有次，我的数学老师都急哭了……她平时很温柔，也知道我的情况。但那次真的讲了很久……”
那一次，老师其实没有说过什么批评他的话，也没有讲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但少年心性敏感，仅从老师泛红的眼眶里，就看出了“无计可施”和“无药可救”几个字。
还有已经被自己遗忘很久的、小学的老师抱怨过的那一句：尹瀚辰，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学？
他没有听到，但他……看到了。
-
“所以呐……”
耳机里传来女孩柔软的声音，尹瀚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好一会的呆。
他咽下剩下的话，摇摇头，勾着唇角轻笑：“然后就是，很羡慕你们这些一学就会的啊。从第一天在书店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羡慕了。”
“怎么会有人对着试卷一坐就是一整天……试卷写完了一张又拿出来一张，她不觉得难受吗？这之类的……你都不知道，我还悄悄数过你做的页数。”
“刚开始，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陀螺，一直转一直转的那种……我都怕你转太快，把自己给转晕。”
说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夏琪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当初在偷窥的，不是只有我啊。
她悄悄点开男生的微信头像，把备注改成：【不爱学习的大艺术家】
想了想，又设置了一个置顶。
“那，尹瀚辰，你以后是要考艺术学校吗？”
“嗯，是要走艺校。我爸爸和学校的校长可以给我写一封说明信，把我的情况说明一下，希望能帮我降一降文化分。”
夏琪：“诶？还可以这样？”
少年点头：“嗯，国家对特殊学校会有一些帮扶政策。”
说到这里，女孩突然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坐直了一些：“那你有没有计划，将来要考哪个大学？你这么厉害，考名牌学校是不是很容易？”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把问题又抛了回来：“你准备考哪个？”
“我啊……具体的大学我还没有想好。但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巧，我也有个想去的地方。”
两人隔着一个手机屏幕对视一眼，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于是福至心灵，两人几乎同时的，一起说出了个那个名字。
“北-京。”
异口同声。
于是，两人一起另开了话匣子。
“我一直想去北京，但是这么久了还从没去过。我去过厦门，去过上海，杭州、无锡，乌镇西塘连云港，南京周边都逛遍了，但就是没去过那么远的北方。”
“我也没去过北京，一直想去□□……还有故宫。每次下雪，都能刷到故宫落雪的照片，就更想去了。”
“那我们一块去啊！到时候带上超级厚的手套，堆雪人、打雪仗！听说北京的雪，好多天都不会化。”
“好。那到时候我陪你堆雪人，你陪我写生？”
“可以的呀，你写生的时候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看书。”
“好，那我到时候多拎个小马扎给你坐。”
语气极为纵容。
……
两人讲的时间太久，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
窝在小毯子里的女孩，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我还想骑着自行车逛北京……当初在西岛，就很想骑车了，可惜时间太紧了……好遗憾。”
说着，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鼻头和眼睛都红了起来，睫毛粘起浅浅的濡湿。
尹瀚辰看着屏幕里的姑娘，眸光柔和，小声说：“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先睡吧。等以后到了北京，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女孩点点头：“好困……”
“那就睡吧，我们可以明天再聊。”
听见一声乖乖的：“好……”
然后，伸出一只白白软软的手，啪一下关了床头的小台灯。
而后整个屏幕都黑下来。
是对方关了视频的摄像头。
他听见对面窸窸窣窣的被子声……
过了好一会，女孩才重新叫他的名。
“尹瀚辰。”
“嗯，在的。”
“唔……好希望快一点去上海……”
说完，又是一声小小的哈欠。
“嗯，快睡吧。”
“好。”
而后，挂了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又回到两人的对话框。
尹瀚辰看着背景上抿唇笑着的姑娘，目光轻缓地眨了眨……
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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