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人一旦专注起来，就会觉得时钟转得很快。
已经一波又一波的人在空间里发布那些感叹白驹过隙的文案了。
和高中挂上了联系，也就是和高考挂上了联系，所以中考依旧是不容小觑的一关。
遗憾的是，经历了去年对徕城六中的资质考察后，柳城重高便开始对这个教育资源相对其他城市来说有点差距的学校一视同仁了。
他们不再特地联系本地考试院和教育机关来开展招生考试，所谓的照顾偏远地区了；而是在校本部直接开展招生考试，由省内考生自主报名，择优录取。
“林策，报名去吗？”姜唐刚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手里还拿着刚打印出的报名表。
“不去。”
林策正在复习资料上划错题，手里握着的卡通荧光笔，一看便知不是他的文具。
“你这成绩，不去浪费啊！”姜唐俨然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把报名表又往林策桌上推了推。
“徕城高中实验班已经联系上我了，”林策盖上笔帽，回身把荧光笔塞进周于菱的笔袋里，抻了抻懒腰，“估计就定那儿了。”
“你呢鱼鳞？”
这个绰号如出一辙地被使用着。
周于菱抬起头，摇了摇，显然是早就有所打算。
“你也不去？”林策大抵是觉得意外。
“不去，”周于菱懒懒地伸了伸脖子，继续趴下，“我查了徕城高中和柳城重点的历年数据，其实本科上线的比例都差不多，只是尖子上差了一截。”
“我去哪都差不多吧。”
下半学期的课程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枯燥，周于菱的成绩忽高忽低地在某个区间里起伏，突不破极限，也落不到后面；在能保证进入徕城高中的情况下，她这一小段时间竟然萌生出一种“佛系”的想法。
抱着还算平和的心态，在高考的余热未散去的时候，中考的钟声也接踵而至。
除了初三的教学楼，其他两个年级的教学楼均被划成了考场。
上次看到拉满警戒线，信号车驻停的场面，还是在那次连考场都进不去的考试。
很久没出现在一楼教室的夏博，竟然在开考前出现在那个熟悉的位置，挥挥手示意周于菱出来。
他塞给周于菱一个红色的小布包，笑了笑，“有人托我给的。”
周于菱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又凝视了夏博一刻，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瘦削得像纸片人的男孩，对她说话的时候不会紧张腼腆了，可以自在地盯着她的脸看。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用欣慰还是感动来形容。
“别紧张，加油。”
周于菱放下紧绷的神色，缓缓出了一口气，“好，谢谢。”
她今天早晨发现睡裤有血污——生理期极不逢时地造访了她。
来不及坐太多准备，她随手拿了几片暖贴便匆忙赶上公交车。
刚刚她的小腹在暖贴的作用下还是开始隐隐作痛，这不由得让她有点紧张。
回到教室，她拿了件校服外套捂住小腹，看着夏博离开教学楼的背影，忽然有点羡慕。
夏博已经保送了柳重高，前段时间还抽时间去了趟省会，可以说比他们提早了不少时间解脱。
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她撕开一片暖贴，贴在小腹前面，用长宽的校服下摆遮住后又捂上了外套。
任课老师们和班主任都在这第一炮打响前来到班级，口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煽情的成分在，但远不及话语里祝福的含量大。
大家温书的状态在第一位老师来到后，就开始骚动起来，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期待。
周于菱耳边进着那些或煽情或朴实的话，偶尔夹杂进点别人的抽泣。
场面一度有点闹腾，她觉得她现在才是最想抽泣的人。
“你干嘛呢？大夏天贴这玩意。”姜唐的心思早就不在温书上了，他昨天连夜用红黄色的乐高积木块给自己拼了个幸运符，这会儿准备改上边的字，就注意到了周于菱往俩人共用的垃圾袋里扔包装袋。
“不干嘛！”周于菱有点烦躁地回他一句，继续趴桌闭目养神，试图给混沌的大脑充充电。
“你不舒服么？”林策瞄了眼透明垃圾袋里的暖贴包装，又看看前面状态不佳的周于菱，拿了根笔戳她背后。
“啧——”周于菱的不耐烦已经通过语气表现的一览无余。
环境的骚动声愈发强烈，周于菱刚冷却下去的烦躁又被点起来。
忽然，肩上冷不防地被拍了两下。
她挪了挪，浑身散发出不想动弹的气息。
拍她的人力道放轻了些，锲而不舍地又拍了几下。
她缓缓掀开眼皮，烦躁感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手背触碰到了一阵热乎。
“抱着吧，”林策见她抬头，移开了触到她手背的运动水杯放在桌面，“你整理的作文素材借我看看。”
见她眨了眨眼皮，无动于衷的样子，林策熟练地从桌肚里抽了个不算厚的笔记本，堂而皇之地坐回她的后桌翻看。
热水的温度隔着塑料杯壁传到小腹中央，明显比需要捂住才暖和的暖贴见效快。
因生理不适绷紧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缓慢地松懈下来。
周于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刚借走笔记本的人依旧是闲暇放松的神态。
“你也要看？”其实林策已经看过不少回了，里面哪个地方记着哪句名言哪段素材，他都能记得□□分准确。
周于菱摇摇头，一句谢谢忽然卡在嗓子说不出了，便不再打扰他最后冲刺这几分钟。
明明考了整整两天，却像是睡了一觉就过去了。
除了第一门语文可能会受到点影响外，后面几门她都还算有把握。
管他呢，暑假已经来了。
周于菱短暂解放两个月的开始，于依澜女士的房子也开始动工装修了。
在清理掉那些初中的书本后，她带着仅保留的几本笔记连同简单的行李一同搬到于依澜的出租屋里，提前做好了搬进新房的准备。
她已经忘了自己小升初的两个月假期是怎么打发走的，现在奢侈的假期突然降临，她反倒是不知道做点什么。
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她见了久未谋面的黄安淇。
那个黑瘦的小孩，现在和她差不多高了，脸上的肉也长了，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很容易认出来。
“你长得真快啊，像是打了农药一样。”
“切，我这是后天运动成长型的，”黄安淇还是那副尖声音，给她甩了个白眼，“哪像你这种下楼都喘的。”
说是出来玩，在书城逛了逛，两人进到一家奶茶店里点了冷饮聊天罢了。
“你录取了哪个学校？”黄安淇用淡黄色长柄塑料勺子努力挖着烧仙草里沉底的仙草冻，头也不抬地问。
“徕城高中，你呢？”周于菱不喜欢烧仙草，她觉得那喝起来已经失去了奶茶的意义，像是喝一碗甜粥。
“嘿嘿，”黄安淇停下手里搅拌的动作，神秘兮兮地抬起头，设置悬念似的开口：“你猜猜。”
“和我一样？”
“嘁，高估我了，不是谁都能和你这种大学霸一样，提前脚踏本科线的。”对面的人神态变化得很丰富，周于菱觉得她几秒钟的时间可以截出十几个表情包，“我录取了一中！”
“我本来以为我只能考上二中的高中部的，结果今年一中扩招了！！”
周于菱能从溅到桌面的几滴奶茶看出来她是十分激动。
“我差点以为，我人生中学的六年，就要埋没在二中的破围墙里了，从初中部一直埋到高中部那儿。”
“结果一中扩招啦哈哈哈……”
“走运啊你，你也脚踏本科线了。”
“害，”明明高兴得不行，但是黄安淇还非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惜了，二中的高中部是个体育生的加工厂啊，可惜我没机会饱眼福了。”
被她矫揉造作恶心到的周于菱忍不住锤了她一下。
“哎，你现在和以前的同学还联系吗？”
周于菱下意识摇摇头。
黄安淇像是发现什么未开拓的新大陆一样，给她科普着哪些人小学毕业就没再上学，那些人去了最差的那所初中当了混混头子，还有一块升到二中的谁的八卦绯闻……
看着对面唾沫横飞的给她补课的人，她忍不住想了想，黄安淇好像是她唯一一个联系的小学同学。
初中的同学虽然大家关系都还不错，不过好像也没有能够像这样约出来玩的程度。
此外就剩下小时候的那几人，虽然彼此在彼此的父母口中会得知大家的近况，但是鲜少见面的机会让大家连□□都没加上。
除了林策拿着她的账号给自己的账号发起好友申请外。
相比起黄安淇滔滔不绝地谈论她遇上的朋友还有奇葩事，周于菱发现自己能到这个程度的朋友真是少得可怜。
不过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过的，毕竟黄安淇给她的灌输量可能比自己听到的消息还要多。
她倒是想起某个人说的，虽然朋友多，但是到某个程度的也就那几个。
是这么说的吧。
结束七月最后这天的这场约会后，黄安淇是一万个舍不得地骑着电动车，把她送回她家楼下，还软磨硬泡加了她不太常用的微信号。
这一天是七月份的结束，没想到竟然是精彩八月的开启。
她又一次睁眼是下午两点了。
大概是昨天听黄安淇说话消耗了太多精力，回来还隔着屏幕听她说什么未来规划，累得她一下睡了十四个小时。
手机嗡嗡地在枕头下震动起来，周于菱摸索了好几下才勉强够到。
是一个陌生来电。
“喂？”
“周于菱，你刚起来吗？”
“是啊，”周于菱窝进床铺，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音，“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班级通讯录上看的。”另一头也是一阵慵懒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我妈说回来那么久还没见过你，想让你和阿姨来家里吃顿饭。”林策那边像是在打游戏，嘈杂得很，不时还有欢呼声，“对了，阿悦和大小张他们也来。”
“什么时候？”
“明晚。”
“我妈给阿姨打了电话，不过没接，就让我给你打了。”
“噢，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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