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即使有小长假作为缓冲，月考的紧迫还是步步紧逼。
不论出于何种心态，大家总是期待这第一场考试排名的出炉。
出于对个人隐私和教育政策的尊重，学校一概不公示年级排名，但是排名能够在班级成绩单上看到。
按照大多数老师的说法，历年高考在年级前六十名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能进入双一流大学。
周于菱勉强够上了这个尾巴，位列班级第一。
倒也不觉得有多大的落差感，反倒是有几分庆幸，早早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排名表被打印出两份传阅，一拨人挤在了讲台上，另一拨人则挤在后排，排名表的订书针被拆下，分成两张，各取所需地围观。
不甘的，侥幸的，更多是落差的情绪交错在教室里出现。
大部分人原来都是各自中学名列前茅的选手，现今的落差感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这两日里各科成绩的结算，都让课间平添了不少讨论。
包括周于菱在内的前几名同学，也被拉入了讨论的中心，成为热词一样的存在。
“鱼鳞，你这英语，是人考的么？”宋纽纽当了副班长，正在给大家分发打印好的成绩条。
周于菱接过成绩条看了看，印得很详细，甚至连单科排名都印了出来。
她找了本笔记本，将成绩条叠好后夹进去。
这样的考试还会有很多场，直到最后那一场结束，他们踩着分数走到或近或远的陌生城市。
今天的晚自习被改成了月考分析会，这是徕城高中的传统。
大家按照班级，拿着学校分配的小凳子到足球场上坐下，听几位主任对考试成绩的分析总结。
大家都蜂拥着往最靠近足球场的那个楼梯口离开，楼梯上方的空气充斥着汗味和嘈杂聊天声的回音，队伍挪动的速度约为五秒一阶梯。
周于菱和欧一月在二三楼之间被挤散了。
好不容易挪动到二楼，她毅然选择从连廊穿过井字形的教学楼，从对面相对人少的楼梯口下去。
周于菱到达足球场的时候，显然比班级的大部分同学快了一步。
红色的跑道上贴心地为他们用粉笔写上了班号，不至于像无头苍蝇找不到班级的位置。
操场上只有一楼的班级基本到期，剩下的队伍还在稀稀拉拉地集合中。
周于菱快要经过中场的时候，很难不注意到盘腿坐在草地上的人，即使身后是夕阳，在周身描摹了一圈金色轮廓，也有遮不住的朝气。
林策看到了她，拍拍身侧的草地示意她坐下。
“你怎么不带小凳子？”
周于菱环顾了四周，也没见一张空着的塑料小板凳。
“我吃完晚饭没回教室，让同学给我拿来，”林策拔了根塑料小草，在指尖打了个结，“考试怎么样？”
“还行，竞争挺大的，”周于菱打开带的笔记本，抽出那张叠了两折的条子递去，然后学他的样子，也想拔一根草，但是总是捏不稳，“你怎么样？”
学校要求大家穿着肥大宽松的夏季校服参加集会，大家买的校服比正常的号数宽松些，不少人会穿成落肩的款式，很少有人能穿得挺拔合身，在林策身上却看不出这一点。
林策扔下手里的草结，在面前空处拍了拍沾上的灰，从口袋里摸出叠小的成绩条，展开递去。
熟练的交换动作，但被交接的东西，可惜不是孩提时的贴纸了。
“周于菱，有点偏科啊。”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政治那些晦涩的文字，即使做到死记硬背，但要从中解析出点什么，能够升华答案的玩意，她觉得比解析物理题还难。
林策的成绩条无可挑剔，上面的数字看得出来发展很均衡。
“各班加快速度！！”主席台上的几位主任他们都还没认全，只听其中有一位拿起话筒，试图掌控足球场和楼梯间混乱的局面。
每班两列纵队的布局，无疑为枯燥烦闷的会议，提供了“窃窃私语”的便利。
欧一月的心思早就不在开会上了，但无奈没带本闲书，mp3在耗尽仅剩的一丝电量后也自动关闭了，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周围的人闲扯，此刻正在和宋纽纽争辩，哪个男生更有当级草的潜力。
“我都说了，九班那个真的属于收拾收拾能去做练习生的……”
“鱼鳞，你说咱年级级草是谁？”欧一月刚刚提名的人选被宋纽纽一票否决了。
每个年级里总有几个，名字和事迹都流传在别人口中的男生，实际上那些口口相传的人，可能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但是总会出于青春的滤镜，给他们加上几句神秘色彩的话后，似乎很容易就会把他们，变成自己或者别人青春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又开了一场这样的成绩分析会后，学期终于过半。
校运会报名表的下发，无疑是给血条被摧残得只剩小半的高一新生，打了一针兴奋剂。
“八百和一千有人吗？！”体育委员欧一月在这一周的课间里已经喊了无数遍了。
同样的话语回荡在各班教室里。
当然，极少数拥有体育生的幸运班级除外。
最后，欧一月不得不揽过了女生800米的担子。
“帮我计时啊。”欧一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块秒表，塞到周于菱手里。
“来，”周于菱给秒表校了零，站在内道外侧，“三、二、一，开始！”
欧一月在校运会开始的前一周里，拖着周于菱到操场计时，雷打不动地每天跑两圈。
周于菱像一颗天网摄像头，脑袋跟着她跑圈的轨迹转圈，心里默默估算着余下的路程。
指尖在欧一月越过终点线的即刻按下按钮。
“比昨天快两秒。”周于菱把秒表的数字展示在她面前。
“那我这……有效训练…啊！”欧一月气还没喘匀，磕磕绊绊地叫起来，“走，看跳远去。”
越发临近校运会的日子，课余时间跳远和跳高场地的人气就越旺盛，各个年级的选手都会到场地小试身手。
她们这一周，每天都会看到不少人在排队跳沙坑。
不过她能感觉到，欧一月来看跳远的目的不单纯，每次她都直勾勾地盯着，上次成绩分析会她的“级草”提名人选。
周于菱认识他，是隔壁十二班的一名体育生，因为剃着寸头，总被人叫“光哥”。
欧一月觉得他很有田径队佼佼者的气质，痞帅但是又很有实力的那种，关键还是身高，在人群里出类拔萃，加上常年训练的肤色，在人群里看到他，就像在路上看见了电线杆——可靠。
就连欧一月一米七三的身高在他旁边都会显得娇小。
光哥还在远处准备助跑，沙坑附近围着的一圈人，不知道是谁带了头，连喊了几声“光哥加油”。
欧一月就混在人群里，也跟着趁乱喊了几句“光哥加油”。
很快，光哥穿着钉鞋飞铲进了沙坑，聚集的人轰然叫起来，虽然听不清，但是可以感觉到十足的惊叹。
果然是专业选手，前面几人的鞋印纹丝未动，直接在靠近沙坑末端的地方留下了印记。
“你看看，这是什么？”欧一月握住周于菱的手腕，一只手指着那道新鲜的鞋印。
周于菱自知会答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鞋印。”
欧一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钉鞋的鞋印？”
欧一月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丹凤眼垂了垂眼皮，看向沙坑里的印记，缓缓开口：“这是今年的新记录。”
周于菱：……
光哥已经走到场外的人群里了，周于菱刚刚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变换，就被欧一月拽到另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视角好。”
周于菱：“对，看人的视角特别好，一粒沙子也看不到。”
下一个跳坑的人似乎是光哥认识的，他冲旁边的几名体育生说了几句话，几人一齐冲着远处助跑的人喊起来。
“策策加油！”人群比刚才还要欢腾，夹着不少人的笑声。
“策策加油！！”准备助跑的人应该是有点反应，这边叫得更欢了。
“诶，好像是林策在跳。”欧一月仗着身高优势突破人群的重围，看到了远处准备助跑的林策。
“是吗？？”周于菱的前面已经有实打实的两圈人了，奈何一米六出头的身高限制了她的视野。
片刻，沙坑里的沙子受到冲击的声音再度让光哥那团人起哄。
半大小子都是爱凑热闹起哄的年纪，连带着周于菱前面那圈人一块哄叫。
欧一月每次看见光哥都会紧拽着她的手臂，仿佛她的手臂只是一根无情的荧光棒，被她甩来甩去，只为了给赛场上的光哥应援。
刚刚跳到沙坑里的人往另一侧出来，一身白色的篮球服在倚重荧光色的跨栏背心里格外扎眼。
林策拽着光哥，关系不错的样子，用男孩固有的方式，结结实实在他肩上来了两下，然后和他们一块退到旁边接着看人跳沙坑。
“鱼鳞——”
每当欧一月拖着长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有不太好的感觉。
“怎么了，”周于菱迅速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好好说话。”
“林策是你的发小……”
周于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然后他和光哥关系不错对吧。”
“然后你想——”
“嘘！”轮到欧一月让她噤声，“能不能让他教我跑步？？”
周于菱：“你这几天不是自学得挺好的吗？”
“不一样！”
“人家专业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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