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中尸

()        “怎么误导了？”“你想，萧月说王老伯那天和我们分手，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其实这话有问题的。因为当时是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移了一遍，说以才显得深长。我还可以说，他对任何人都对视呢。所以小月说的这个证据，不是证据，是感觉。”

        “感觉就感觉，只要对了就行，是吧，月姐姐”田俪着急哄着小月开心，连忙抢白，萧月乐着点头称是，孙云一看萧月高兴了，也不分辨了，说：“对就对吧，随你们。”

        同一时刻，北邙舜帝庙中，几个僧道打扮都有的人，汇聚在怒煞驰坚希的房间。这几个人正是喜、怒、悲、恐、思的其他四煞，他们是洛阳周边各个庙宇的观主住持，也是阴阳宫的堂主。而像贪恶谭壑昙谟最这些五恶级别的人，原来也是堂主，不过现在因为收集武功秘籍的需要，分别化妆潜藏到京城各寺中，晋级为副长老，他们堂主的位置就由这些五煞接替了。“老驰，你给我们都找来什么事？”大伙一看，人还挺全，不明就里。

        “我也不知道，昨天大长老到我这儿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视乎宫里出大事了。他让我把你们聚来，一会他就到，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什么大事呢？五位副长老也来么？”“不知道”“宫主来么？”“不知道。”“那长老什么时候到？”“不知道，等着吧。”大伙叽叽喳喳，你言我语，议论纷纷，疑问重重。

        天到定更时分，众人赶到屋外一股气场传来，知道大长老来了。他六重功力，释放出来，气浪所过，周围几十米范围内、四重以上功力的人都能感觉到。几个人连忙走出屋子，看见院子里，中怪阴阳人莫藏拙身着长袍，内衬双色阎罗仙姑衣，面着变脸面具，站在当中。众人施礼，看阴阳人不支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愤怒，大家不敢言语，把他让进屋里落座。

        中怪环视周围垂手侍立的五个人，伸出手摁住面罩，只听几声碎裂，变脸面罩破开散落一地，露出中怪的本来面目，是个年仅五旬的长者。五煞都是教里的顶层人物，自然认识中怪的真实身份和面容，因此并不奇怪他的样子，但奇怪他为什么损坏面具。只听莫藏拙恢复普通人的声音慢慢说道：“都坐吧。”众人听中怪沉重的语气，知道有大事发生，坐到左右，倾听下文。中怪继续说：“我让小驰把你们约来，是要告诉你们，阴阳宫就要解散了。”这个中怪别看在师傅面前称作小莫，但在五煞面前，都称呼他们小什么。

        “解散！？大长老，您说什么？怎么会解散呢？宫主的宏图大业呢？”

        “烟消云散了。”中怪看看众人的疑虑，继续解释道：“这些年，师傅潜伏在崇真寺，暗中打听秘籍下落，随之潜心研读了不少佛法教义，领悟许多一乘二谛之源，三明六通之旨。渐渐审视自己的狂悖。五天前，我们遇到了本地的隐士王琰，人称黄河大剑，与各大沧海都有交往。经他点悟，我们所寻找的太公阴符经秘籍下部，其实根本没有，它和黄帝阴符经等其实是互为上下卷。是我们的祖师列子，假托先贤的名义分开的，目的是为了防备外人窃取本教秘法。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秘密因为宫内的派别之争，不知被哪任宫主失传了。这个黄河大剑也真好生了得，我们宫主和五位副长老组成的五行大阵，功力突破到七重巅峰，却没有奈何得了他，可见他至少是个八重境界的剑客。结果被他用了夺魂术，全部给振昏迷，据说这个夺魂大法，会干扰人的意志，触动人的心灵，忏悔人的过失。按照王剑客的吩咐，七天之后，也就是后天才能苏醒，五位长老已经连夜送往了白鹿山，你们四个人今夜，赶往白鹿山，等着五长老能不能舒醒过来，如果醒过来看看他们说什么。小莫和我后天到崇真寺，看看我师傅是否醒来，醒来到底怎么样。我们阴阳宫会有什么结局，就看师傅的意志了。”

        两天过后，崇真寺中，半夜十分，许多人都围在了惠嶷的石床前，等着他醒来。原来七日前王隐士留下惠嶷死后七日复醒的话后，柳博士、魏博士等人，太学生等人以及其他的在寺里听见的人，都当作奇闻怪事传颂，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满京城都议论纷纷。到了这日，从傍晚开始，陆续有达官贵人、亲眷侍从、僧道众友、士人百姓等，前来一睹真容。

        果然，子时正刻一到，惠嶷竟然悠悠醒来，并缓缓坐起。众人皆惊，竞相出告。柳楷博士等与惠嶷平时亲善的人都在身侧，见状赶忙问寒问暖，命人取水让惠嶷喝口，七天水米未进，怕是又渴又饿。惠嶷很奇怪，怎么突然醒来，会有这么多人在左右，便问：“各位施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来了？哦对了，是社日！老衲一时糊涂，竟然差点忘记了。”

        有人说：“大师，社日在七日前，您已经圆寂七天了。七天前您刚沉睡，我们这儿的隐士王琰说，您并未圆寂，只是遨游太虚，七日必返，所以今天正好七日，我们都来等您归还。”“七日？我竟然沉睡七日？我怎么感觉只有半晚呢？”

        “半晚？这么长时间，您仅觉半晚，那这半晚，大师您究竟神游到哪了？”“哪是什么神游，我是做梦，梦到到了阴间走一趟，到了阎王殿，结果阎王一审，发现抓错认了，才把我放回来。一醒来却看到诸位。”惠嶷提到的阎王，即阎罗王，也称阎魔王。南北朝时传入中国佛教中，带来的阴间主宰，有兄妹双王之说，分治男女之魂。到唐朝以后，传说天帝册封地府，地狱分为十殿，十殿均有主，合称十殿阎君，统由地藏王菩萨约束。

        阴间一游，真的假的，众人想什么的都有，有人问道：“阴间也有抓错人的时候？那要是谁摊上了，岂不是屈死的狠么？”“那倒不是，阎罗殿虽说隐身恐怖，但阎君审案清明，比阳间衙门，可廉政的多，而且知错就改，我就是因为误抓，查明真相后，放回了。有几个确是阳间寿录到了，被判到极乐天或地狱炼海。”

        “大师您看见了？”人们见惠嶷说的真切，便详细询问。法师继续说道：“被小鬼抓去阴间审判的每日不计其数，按身份由阎魔王分头审问，和我一同受审还有五个和尚。有一位和尚是宝明寺的智圣，他在世时，坚持坐禅，做苦行僧，获准升入天堂。一位是般若寺道品，他不坐禅，也不苦修，苦诵四十卷《涅盘》经，也升天堂。再一位融觉寺昙谟最，领上千信众，日日讲授《涅盘》、《华严》等佛经。阎罗王却对他说，‘讲经者心怀彼我，以骄凌物，比丘中第一等粗行。今唯试坐禅、诵经，不问讲经。’遂判昙谟最下了西北黑门，估计不是好去处。再一位是禅林寺道弘，他说‘教化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四众施主，刻写大藏经，塑造等身金佛像十尊。’阎罗王说‘沙门之体，必须摄心守道，志在禅诵，不干世事，不作有为。虽造作经像，正欲得他人财物，贪心必起，三毒不除，具足烦恼。’亦付司，与昙谟最同入黑门。还有位灵觉寺宝真出家前，作陇西太守，造建融觉寺，后弃官入道，礼拜不缺。阎王说：‘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劫夺民财，假作佛寺，非你之力，何必讲和这些。’亦付司，青衣送入黑门。我是最后受审，阎王看是抓错了人，遣鬼把我又送回人间。”

        哦！众人瞪大眼睛，听惠嶷说完阴间经历，感觉如身临其境。有人说：“难怪离此不远的宝明寺智圣和尚，同日圆寂，原来是一同被审，升到极乐世界了。”另有人说：“刚才大师所说，仅半夜往返，莫非人间七日，阴间半夜，亦或一夜？”也有人说：“大师阴差阳错，死中得活，必是修行换得，大师得到高僧，我等心悦诚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柳楷博士问道：“经此一劫，大师今后有何打算？”“我听说离此东北三百里，有山名白鹿，上有石自然为鹿形。崇峰叠嶂，孤岩秀出，仙气缭绕，是个修仙练道的归所。魏晋时期，嵇康等与高道孙登、王烈等在此避世山中。后赵石勒时期天竺高僧佛图澄云游白鹿，挂锡于此，因峰构宇，凭岩凿室，创建玄极寺千佛洞和白鹿寺院两处。听闻，已经有不少人得到升天。前日，隐士王琰约我同赴白鹿山修道，我尚在犹豫，今日从阎王殿回，听阎罗王讲，‘讲经者心怀彼我，以骄凌物，比丘中第一等粗行。唯试坐禅、诵经为重’，突有感悟，决议远离尘嚣，与其一同到白鹿山修炼。”众人听罢，知道是顿悟之言，都有感慨。

        天一亮，此事便在洛阳传开。消息很快传到太后耳朵，太后听说城东建阳里的这则奇事，开始不信，下令黄门给事徐纥进行调查。徐纥按惠嶷所说的其它五人在世的地址，一一寻访，找到宝明寺在城东，般若寺在城内，其它如融觉、禅林、灵觉三寺，都在城西。五寺中，智圣、道品、昙谟最、道弘、宝真都是真人真事。再找惠嶷法师，已经踪迹不见。

        灵太后听了回报，很是感慨，这时更信，人死之后有人得有罪，有人受福佑，因果循环之理。于是请坐禅和尚一百人供奉。同时下诏：“北魏王朝，不管是大臣百姓还是出家人，都不得以印经修寺之名，乞要财物。如果是私有财产造经像者，任意。”

        自此以后，京邑比丘，悉皆禅诵，不复以讲经为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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