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设计图抄袭事件（十四）
韩乐乐与沈默在度假区住到假期结束，中间也没去其他地方玩。每天吃饱了睡，或是闲庭信步地在度假区里散步。
度假区随处可见小美机器人，韩乐乐碰到了就要调戏两下，乐此不疲。
回家的头一天，韩乐乐躺在树屋的超大秋千椅上，枕着沈默的大腿，刷起了久违的红米平台。
过节期间，网友们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哪哪又人山人海，还好自己没去。又或是哪哪的高速又堵成了停车场，车主们几个小时挪不动窝，纷纷熄火下车斗地主。
并一水的评论哈哈哈哈哈。
韩乐乐跟着乐了一通，转换阵地，去了潮玩乐购app。
他如今从娃友华丽变身成了设计师，可对手办的喜爱却丝毫未减。
最喜欢的睡神小优和巫师小派最近都没发售新品，韩乐乐逛着其他的ip，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除了士多士这种专门的公众号外，各ip在发售新品的时候，也会在潮玩各大论坛上刷帖。
韩乐乐从交易区转到了论坛区。
[乐小默曲水流觞，内部消息发售时间定于十一月中旬，荷包已准备，姐妹们冲鸭！！！]
韩乐乐看着帖子标题，没点进去，问沈默：“乐小默新款，发售时间定了？”
沈默在用平板看书，说：“还没，怎么了？”
韩乐乐“哦”了一声：“我看论坛里有人发帖，信誓旦旦的。”
沈默手指滑动屏幕翻页，道：“可能是主理人那边用假期在预热。”
乐小默已经进入了商业运作，前期发布，中期预热，后期销售，尾声客服，有专业的团队操作，即保证生产品质，又维护粉丝口碑。
韩乐乐撒手掌柜做得清闲，除了搞设计外，从不关心后续的事宜，如今在论坛上以局内的旁观者身份看到销售帖，感慨良多。
点进去扫了一眼，依然是一贯的作风，不忽悠，不引导，只以欢快的语调阐述着客观事实。
韩乐乐欣慰一笑，他最怕的就是乐小默做大了，也变味了。
退出该帖，韩乐乐继续往下浏览。
[本人裴嘉木，关于尤克里电影传奇抄袭乐小默事件，在此在各大艺术玩具论坛上，公开向设计师韩乐乐道歉。]
韩乐乐浑身僵住，盯着这条帖子标题双目圆睁。
这是什么情况？
度个假这几天是地震了么？
他激灵一下坐起来，单手拿手机改为双手相扶。
沈默从平板上抬起眼，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韩乐乐惊讶地把手机屏幕转给沈默看，叫道：“裴嘉木向我道歉？”
沈默扫了眼论坛页面，淡淡道：“嗯，那天你在办公室说要起诉裴嘉木后，陈令行便着手推进了。”
韩乐乐：“所以，他就这么爽快的发公开道歉函了？！”
沈默神色淡然，说：“他不发也得发。麦丹的童话作者与他的官司是板上钉钉的抄袭，在网上发酵了这么久，他即使再狡辩尤克里电影传奇和乐小默当初的手稿撞车，娃友们也不会信。名誉与金钱双双坠地，若死扛着不放，对上沈氏，恐怕就不是一场官司能解决的了。”
韩乐乐表情凄然，无言以对。
点开帖子，里面是一段视频，长发过肩的男人面容消瘦蜡黄，眼珠浑浊，刮过得脸颊仍然能看出不少胡茬，他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双手十指相握，置于桌上。
两秒钟后，男人开口，双眼无神，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音调毫无感情。
“本人裴嘉木，在此郑重向乐小默的设计师，韩乐乐先生道歉。
今年新春前，本人名下作品尤克里电影传奇抄袭了乐小默未曾发布的游园系列中的三款设定，间接致使乐小默该系列流产。
给韩乐乐先生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我深表歉意，也为我的无耻行为感到悔恨与自责。
鉴于我的卑劣行径，不该再染指应为人们带来快乐的艺术玩具，自此之后，我退出潮流玩具设计圈。”
整段话照本宣科，让听的人感受不到里面有一丝的诚意歉然，更像是被什么不可抗拒之力硬压着，不得已而为之的道歉。
帖子下半部贴了打着马赛克的邮件内容，附件里是几张图片。放大的图片同样黏在帖子里，正是韩乐乐完成的详细手稿。
韩乐乐看完后胸中翻涌，怒火中烧，大嚷道：“他什么意思！冤枉他了不成，证据确凿的事，还想抵赖狡辩？！他抄袭了我的创意，我只想要他给我个赔礼道歉，怎么着？！还要了他的命了。话说的不情不愿，不想道歉你别道啊？！操！”
帖子底下的留言也是一片混乱，震惊的，嘲讽的，还有忠粉的惋惜和哭泣。
[我就说么，裴嘉木突然改变风格，怎么就得上天眷顾，在他低谷的时候送上那么大一份厚礼，感情是抄袭，不要脸。]
[就是，就是！竟捡着没有名气的人抄，吃定了对方发现不了，这种人退出潮玩圈正好，别在这污人眼球！]
[心疼我乐宝儿，那会儿他还是个业余爱好者，自己辛辛苦苦画的设计，就被有心人堂而皇之的拿去了。气死了！]
[你们听听这道歉的语调，跟念课文似的，干巴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道歉道的这么不诚心！当初粉裴老师的我就特么是个睁眼瞎！]
[可不是，听得我隔着屏幕想顺着wifi爬过去抽丫的！妈的！]
[得亏我乐宝儿是真才实学，要是向麦丹那位童话作者，被人利用完都不知道。]
[我不骂裴老师，我只想哭，哇哇哇！[大哭][大哭][大哭]]
[楼上的别哭啦，这种设计师有什么好粉的，他的作品再好，也抵不住人品差。]
韩乐乐看着留言，胸口一阵一阵起伏，他实在不明白，裴嘉木抄袭被发现，被要求索赔被要求道歉，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不甘不愿地道歉，反倒搞得他像是恶人一样。
韩乐乐心中意难平。
沈默揉了把脸色暗沉的小朋友的发顶，温声：“别生气了，为这种人不值得。给你看个东西。”
韩乐乐眉头深拧，看向沈默递给他的平板，沈默打开一则录像，看画质是用正规摄像器材拍摄的。
昏暗的房间中，仅有一束光从窗□□进来，大量的灰尘在光线里起起伏伏。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子背光而坐，身上的衣服邋里邋遢，他就那样坐了一会儿，抬起手搓了把胡子拉碴的脸，冷然的嗓音仿若砂纸刮过粗糙的石粒：“所以你们来是干什么？”
画面只对着半人不鬼的男人，画外音是平滑的公务腔：“裴先生，您的作品尤克里电影传奇，抄袭了我当事人的手稿。我受我当事人委托，向您索赔道歉。”
“道歉？！”裴嘉木森然冷笑，“我凭什么道歉？！他说我抄袭就抄袭了。”
画面里安静了两秒，稍后一只手伸出，将一沓文件推到裴嘉木面前，公务腔不急不予地说：“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裴嘉木低头快速扫过文件，咧嘴冷哼了一声。
“这些东西就能证明我抄袭了？！他不过是个没有名气的臭学生，他的画稿能被我看上，是他的福气。这不，尤克里大卖，我眼光可是不错的，他应该感谢我才对，我证明了他的才华。我听说，事后他改了设计，出了个什么鬼屋系列，还搞出个抽奖玩法。瞧瞧，多么巧合，若是没有我，那小子能机缘巧合发展出这么好的事业？！我抄袭！我是帮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吧。”
语气张狂，令人畏叹。
公务腔并未被对方的胡搅蛮缠激怒，平静道：“裴先生，您也是成名已久的设计师，没想到您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令人惋惜。您若是执意不肯道歉，我方也不介意对您进行法律起诉，届时，我们恐怕不仅会对您提出道歉这种小小的要求，还会要您就金钱方面也做出一定的赔偿。据我们所知，您目前正陷于一位麦丹的童话作者的官司中，十有八九您会输，并支付大额赔偿金。不知再加上我们一方，会不会对您造成雪上加霜。”
裴嘉木明显僵了一瞬，桀桀冷笑两声，寒声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呢。我要是不道歉，你们打算怎么做？让我倾家荡产么？”
公务腔公事公办道：“那要看您具体的表现，根据轻重不同，不限于倾家荡产或是其他。”
裴嘉木被遮挡在杂乱长发下的面容更加阴郁，他显然被公务腔的话戳到了，嚣张桀骜的神情收敛，语气中多了一点认怂的商量，“你们想怎么样？道歉是么？对不起！可以了么？”
公务腔笑意爽朗：“裴先生，你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是要您向我的当事人道歉。”
裴嘉木不屑一顾：“他人呢？在座的哪位？”
公务腔说：“他今日没来。”
裴嘉木讥讽：“没来，我道什么歉？”
公务腔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你录个道歉视频，我方一样认可。”
裴嘉木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不耐烦道：“那赶紧录完，你们赶紧滚。对着哪说？后面架着的摄像机么？”
公务腔道：“是的。我们开了摄像机是为了录像留底我们全程对您没有做出任何武力行为，您对着摄像机直接说就行，我们回去自会剪辑。”
“行了，行了。”裴嘉木打断公务腔的解释，“别在这长篇大论了。你们那个当事人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
公务腔：“我的当事人叫韩乐乐。”
“知道了。”
裴嘉木抬起浑浊不堪的双眼，朝摄像机看过去，语气怠慢：“韩乐乐是吧，尤克里参考了你的手稿，对不起了。”
说完，犹如解决一件大事一般，换回了懒散的模样。
公务腔发出一声笑：“裴先生这样不行。”
裴嘉木怒道：“不是你说的，你们只想要个道歉么？！”
公务腔说：“您方才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裴嘉木冷哼：“你要什么样的诚意？！要我道歉，已经很给面子了。”
公务腔无奈叹了口气，对这种狗皮膏药似的人物，也很恼火。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公务腔客气了一声，接起电话。
大概两分钟后，公务腔挂断电话，对裴嘉木正色道：“裴先生，我当事人的家属对您方才的道歉非常不满意，若是您不能做出正确的道歉方式，我们只能遗憾的通知您，商谈到此为止，我们将进行法律途径，向您索要赔偿。”
裴嘉木目光狠厉隐现，韩乐乐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他下一秒仿佛要扑起来的气势，可只一个呼吸间，对方便气焰尽收，颓然倒于椅中，瘪气道：“你说要怎样？”
公务腔：“正式道歉。”
裴嘉木泄气皮球般地说：“好。”
之后的录像是公务腔提出具体的要求，裴嘉木逐一照做。
韩乐乐看完视频，闷头不语。
沈默陪在旁边，同样没说话，等着韩乐乐自行消化。
“帖子是你让人发到论坛上的？”半响后，韩乐乐说。
沈默毫无隐瞒：“是。”
默然片刻，韩乐乐嗫嚅：“沈老板……他怎么可以这样……”
沈默把人抱进怀里，抚着背说：“人一旦沉于享乐，被酒色麻痹了神经，就会逐步变得龌龊难看，甚至不顾一切。裴嘉木早年或许是个出色的设计师，可成名后对酒色的不可自拔，终究是把自己毁了。”
韩乐乐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说：“后面你还打算做什么？”
沈默脸色肃然：“乐乐，我心胸没有看上去那么宽大。”
韩乐乐支起身看向沈默的眼睛。
沈默眼神决然不可更改。
韩乐乐没有再说什么，重新趴回沈默怀里。
他这一刻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度假几天攒下来的好心情被这件事搞了个烟消云散，韩乐乐回到家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直到几天后和穆珏他们一起吃饭，无意中说起娃友间不知从哪传出一段视频。视频中裴嘉木面目可曾，破口大骂麦丹的童话作者，言语不堪入耳。
潮玩乐购上顷刻间飘出大量出售尤克里的帖子，原本翻几倍溢价的电气鼠跌破冰点，不是那么忠诚的娃友冷眼狂甩，就连曾经的忠粉也不再出声为小老鼠辩驳一句。
曾经的ip顶流，成了人人喊打。
韩乐乐和他们吃饭聊起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心湖无波，没有那么在意了。
有娃友翻出圣诞节时路人发的经年老帖，进一步证实了裴嘉木的抄袭。
乐小默的粉丝心疼了一拨乐宝儿，韩乐乐什么也没说，只让主理人用工作室官方名义发了个帖子说谢谢大家的关心，希望大家只喜欢乐小默的娃娃，不要跟节奏去其他地方刷帖，让这件事就此过去。
娃友们纷纷表示理解。
许久后，某天韩乐乐从学校回家，在校门口遇到了杜康。
对方面沉似水，正往校外走，看见韩乐乐停下脚步。
“你很厉害啊。”杜康面无表情，寒声说。
韩乐乐不想理他，默不吭声从他身边经过。
杜康拦着人不依不饶：“使了手段，没脸认？”
杜康的语气很冲，韩乐乐眉头微蹙，压着心中的烦闷：“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杜康的声调高了一分，“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戴老师取消了我年度优秀学生奖，我认了！是！我是拍了你的手稿给裴嘉木，可我也没想到他真的照抄，他这个废物就不会体味一下你画稿中的意味，自己画一个么！居然照抄，我他妈也是看走眼了，成名的设计师干出这种事，真他妈丢人。”
韩乐乐冷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杜康。
可能是骂了一通，心里舒坦了一点，杜康呼了口气，又对韩乐乐说：“我是看你不顺眼，拍你手稿的事也受到惩罚了，你为何还要背后下手。”
韩乐乐确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眉头拧得更深：“你到底在说什么？”
杜康面色铁青盯着韩乐乐的双眼，看他不似作伪，疑惑问：“我收到的游戏公司聘请，不是你找人让对方又把我辞了？！”
事情竟是如此。
韩乐乐炸道：“我特么有病啊！”
“你敢狡辩这件事与你无关？”杜康不信。
韩乐乐没做过，别说找人辞退杜康，就是杜康被哪家游戏公司聘请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找？
他冷声道：“不是我，你爱信不信，让开，我要回家。”
迈开一步，绕开杜康。
杜康不让他走，紧跟脚步，仍然挡在了韩乐乐身前：“你把话说清楚。”
韩乐乐耐心告罄，反唇相讥：“你自己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么？就在这里质问？”
心里阴暗的人常常以自己的主观逻辑判断外在事物，杜康在接到公司人事部的通知时，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可能有什么考量，而是觉得又有人对他存在偏见，进而将他排挤在外。
杜康脸色出现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强词夺理道：“我没弄清楚？！好端端的对方为什么辞退我？这阵子，除了你，我没得罪过任何人。”
韩乐乐被他的逻辑气笑了，薄讽道：“我要真的想整你，凭我老公，你觉得你还能安然站在这和我说话？”
杜康一愣，脸色耷拉下来。
韩乐乐说的没错，以沈默色身份地位，哪怕盗取同学手稿是个小事，校方为了讨好，也不会不轻不重仅仅取消了他年度优秀学生奖这么个小惩罚。
这事要是上纲上线，大有文章可做。
韩乐乐见他不吭声，轻佻说：“你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具体原因。”
杜康犹豫了片刻，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对方接听电话很快，杜康摁了免提，心想着一定是他认为的那样，等对方承认了，看韩乐乐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喂，杜康？”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找我有事。”
杜康磕绊了一秒，控制着声音道：“哦，没什么大事，姐，我就是想问问，公司为什么给了我offer，又把我辞退了？”
“嘿……”女声无奈一笑，“被辞退的不止你，我也被辞退了，游戏开发部整个被砍掉了，连累的后勤人事也减了一半人。”
杜康一噎，心头大撼，急急道：“为何？”
女声叹了口气，很平常地说：“老板把业务卖了，对方是游戏大厂。出价很高，连着策划、源代码一起买走了。”
杜康：“游戏不是没开发完么？”
女声：“人家看上的就是策划部分和未来市场前景，源代码什么的只是顺带。”
杜康心落谷底：“对方只买走了游戏？游戏的开发人员呢？”
“没要。”女声说，“人家看不上。虽说咱们公司在业内也算是有名的，但跟大厂比起来是萤火与皓月，没得比。”
杜康不死心：“老板把游戏卖了就把整个开发部解散了？”
“是啊。”女声中是见多世面的见怪不怪，“业务都不做了，留着部门干嘛？办慈善么？”
杜康说不出话来。
“行了，不和你说了，姐姐这还赶着去面试呢。”女声又道，“姐姐劝你一句别往心里去，等您真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就知道了，这都不是事。车来了，我挂了。”
不等杜康回神，女声已经切断了通话。
韩乐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漠然道：“说了不是我，这下信了？”
杜康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像根木头。
韩乐乐魏然叹息，对杜康所有好的感官和坏的厌恶，都随着这通电话烟消云散。
有些人把自己怼死在胡同里不肯回头，外人再如何体谅，也终究只能撞得头破血流而不自知。
拐出校门之际，韩乐乐回了一下头，杜康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身影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的……孤零零。
韩乐乐甩了一头，把这纷杂的感觉从身体里扔出去，听见斜前方的车向他鸣笛。
他抬头望去，是熟悉的银灰色迈巴赫。
脸上笑容绽放，韩乐乐快跑两步。
“你怎么来了？”韩乐乐坐进副驾驶。
沈默侧过身在小朋友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今天公司事不多，提前下班，特意来接你。”
韩乐乐嘻嘻而笑：“难得你还有不忙的时候。”
沈默莞尔，打转方向盘。
回家的路上，韩乐乐问：“给杜康offer的公司，业务被收购了。是你做的么？”
沈默一愣，道：“不是我。但我知道此事。”
韩乐乐相信沈默，又说：“嘿嘿，我刚刚被杜康堵在校门口质问，心里想着还以为是你下的手。”
沈默毫不避讳，笑道：“我是想这么干来着，结果没来得及。”
韩乐乐奇了：“为何？”
沈默说：“我让陈令行去调查杜康去的公司，本想着给那小子一点教训。谁想事情发展全然不按我的计划走，等我拿到资料时，对方老板已经将整根业务线卖掉了，辞退了大半个公司的人。正式员工给了离职补偿，未入职的实习生比较倒霉，直接offer没了。”
韩乐乐无语。
不知是老天开眼，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干了坏事运气变差，总之杜康同学学校奖励没了，工作也没了。也算是另一种的可怜了。
回到市内公寓，韩乐乐习惯性叫了声团团，可惜小丑猫没有跑过来蹭他裤腿。
他和沈默去度假的时候，把团团送去了老宅。糯米团子看着小猫好玩，整整祸祸了小丑猫一个假期。韩乐乐放假回来去接它时，小猫看见主人，“喵呜”地发出一声哭叫，逃命似的蹿进韩乐乐怀里，委屈得不行。
韩乐乐摸了摸小丑猫背上秃了一块的毛，哭笑不得。
糯米团子央求小婶婶把猫猫送给他，韩乐乐犹豫半响，瞅着指甲嵌进他衣服的小猫，决定还是救他一命，笑着和糯米团子说买只新的小猫给他。
晚饭两人在家吃，韩乐乐炒了沈默最喜欢的香菇小油菜，客厅电视的背景音在播新闻。
“据当地时间截止今日凌晨发回的报道，罗伊地区的肺热症已得到了初步的有效控制。该病的起因尚不可知，具体表现的症状为身体发热，呼吸困难，伴随有快速的心脏衰竭，若无法得到有效救治，死亡率很高。目前发现的患者已近万人，我国派往当地的医疗援助队，在俞则平院士和白皖宁主治医生的带领下，积极投入救助当众，受到当地人民的广大赞誉。事情发展还待进一步报道。接下来请听下一则新闻……”
韩乐乐一愣，疏忽一个名字从新闻里飘进他的耳朵。
将近一年，韩乐乐全身心都浸在和沈默的谈恋爱里，过得甜甜蜜蜜的，把他是穿书而来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冷不丁听到原书中的名字，才记起还有个主角受，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怎么像消失了一般，全无动作。
怪奇怪的。
韩乐乐叼着筷子问沈默：“白皖宁去医疗援助了？”
沈默咽下口中食物：“嗯。去年他和俞老的项目出了偏差，我听说忙了大半年才重回正轨。之后没怎么休息，就去了国外医疗援助。”
韩乐乐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菜。
沈默：“怎么问起他了？”
韩乐乐平声道：“刚刚新闻里听见了他的名字。”
沈默“嗯”了一声。
韩乐乐扒拉两口饭，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默自然回答：“他给我发信息说大概过年后。”
韩乐乐低头夹菜，说：“你们现在经常聊天？”
“也不是。”沈默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端起汤碗，“他太忙，经常刚发了两句话，人就被叫走了，等他再回消息，有时候都隔天了。”
韩乐乐轻轻地“哦”了一声：“他工作很拼啊。”
“是。”沈默说，“我问过他，他说难得的机会，做他心中想做的事业，不这会儿抓住了，等它溜走，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韩乐乐默不吭声。
白皖宁给他的感觉太复杂，一时半刻理不清，可若是由着这人一直在这，韩乐乐觉得如鲠在喉。
沈默如今对他一心一意，白皖宁自然是抢不回去了。
只不过悬而未决的感觉太难受，韩乐乐还是想把这个人彻底扯干净，倒不是真的要对方付出怎样的代价，说得自私点，就是想让自己心安。
韩乐乐说：“等他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呗。”
沈默：“怎么想起邀他吃饭？”
韩乐乐面色淡然，理所当然地说：“都是朋友，吃个饭很正常啊。”
“你不是不喜欢他么？”沈默挑眉，“我记得你为了一个游戏记录，还给我吃了顿黑暗料理。”
韩乐乐瞪眼。
这位帅哥，能不能不要翻旧账。
“那不是以前么。”韩乐乐辩解，“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喜欢白皖宁。”
沈默忍笑：“所以吃醋？就折腾我？”
韩乐乐梗着脖子承认：“就是吃醋了，不行么？”
“行。”沈默笑意更深，“现在不醋了？”
韩乐乐翻了个白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沈默被小朋友的表情逗笑了。
他说：“等他回来，我订餐厅，你我一同请他吃饭。”
“好。”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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