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舆论风波（一）
又是一年的双旦，韩乐乐看着被放在沈默特意定做的水晶瓶里的娃娃，回忆着一年前他们在欢乐谷烟花下的拥吻，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扫地机器人嗡嗡嗡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勤勤恳恳地工作，努力从懒蛋主人手里赚电电吃。
沈氏集团的年终永远是最忙的。
韩乐乐抬头看了眼挂钟，分针滴答一声跳过一格，十一点了。
沈默还没回来。
韩乐乐撅了下嘴，百无聊赖地把自己挪到阳台的懒人沙发上，小丑猫跳到他肚子上卧下。
[韩乐乐：几点回来？]
[沈默：先睡。还有个越洋视频会。]
[韩乐乐：猫猫哭泣jpg]
[沈默：红唇亲吻jpg]
沈默这一年在外人看来毫无变化，依然是站在他身边，三伏天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气，相当节省空调和电费。
但私底下，没有忙不完的工作，没有应付不完的合作方，沈默就成了另一个人。
会陪着韩乐乐玩，会发奇奇怪怪的表情包，也仍然会使着坏心思把小白兔往床上骗。
像个活人。
这些转变是潜移默化的，韩乐乐浸在其中并未有太多的感受，偶尔脑中冒出一两个念想，若是有一天沈默倏然间不见了，他会有种心被挖走的空旷感，犹如自己也消失了一般。
偏头看向窗外的霓虹夜景，韩乐乐淡然的表情，挂上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年末年初忙得混天黑的除了“资本家”外，还有各大家的纨绔少爷们。
“资本家”们是忙着赚钱，他们是忙着享乐。
坐落在燕城一角的高端会所，外表和无人问津的破败民楼别无二致，内里确别有洞天。
三楼的一处大包厢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叼着一根烟的沈弘业不知喝了多少酒，醉生梦死地瘫在包房的大沙发上。
“嘛呢？”他旁边周身都在诠释什么叫纨绔子弟的少爷用啤酒瓶磕了磕沈弘业的腿，“起来喝啊。”
沈弘业用膝盖撞开骚扰他的人：“不喝了，没兴致。”
那人说：“怎么了？谁惹着我们沈大少了，说出来，哥哥给你出气。”
沈弘业昵了他一眼，讥笑道：“白仲书，就你？哼……咱们在座的全加起来都干不过他。”
白仲书一噎，大致猜到了是谁：“怎么？又是沈默？”
不知是喝多了醉的，还是沈弘业这人压根没骨头，他手掌撑在沙发椅面上想直起身，但胳膊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直到半路胳膊罢工了，人又跌了回去，肉眼可见有多失败。
沈弘业泄气般窝回沙发，说：“不是他还能有谁……”
白仲书干笑两声。
燕城太子圈两极分化严重，强的强死，废的废死。
沈默就着这波人里的国服第一最强王者，而倒在沙发上的两位，则是一星都没上的破败青铜。
哦，不对，青铜都算不上，顶多是青铜上的那点铜锈。
“他又如何招你了？”白仲书放下手里的酒瓶，和沈弘业一道团在沙发上。
沈弘业半睁着眼，丧丧地道：“说出来你还能帮我出气咋滴？”
白仲书说：“出气帮不了，听你吐吐槽还是可以的。”
沈弘业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要死不活地开始往外倒心里的不快：“还不是年终，每年年终我们一家子都过不痛快。昨天集团董事会，沈默那混蛋又当众给我爸下不来台。把我爸负责的子公司业绩表直接摔在桌上，责问他今年为什么亏损那么严重。”
白仲书不以为意地说：“就因为这？”
“这还不过分？”沈弘业可能说来了气，强撑着艰难的动作把自己支了起来，“我爸负责的子公司是做酒店的，你不是不知道，他负责的那几家酒店都属于旅游区，今年夏天雨水多，各个景区内涝，一大半没开门，连带着酒店也没人住了，亏损不是很正常。可偏偏沈默抓着不放，当着董事会外人的面责问我爸。我爸看在他是小辈的份上不和他计较，沈默还得寸进尺，要收了我爸的职权。你说霸道不霸道。”
“霸道。”白仲书听得心不在焉，随口附和。
沈弘业没理他，自顾自往外倒：“我爸有气没地出，回家冲我妈撒法子，两人吵到半夜。”
白仲书不走心地安慰人：“做生意盈亏在所难免，别往心里去。谁让沈氏现在是沈默当家，权大一级压死人。好在你们都姓沈，老爷子还在，他不敢真把你们赶出集团。”
沈弘业刚支棱起来的气势又泄了回去，说：“爷爷现在不管事，集团早就成了沈默的一言堂。他说让我爸交权，没人敢劝。”
白仲书意外：“真这么严重？叔叔这次亏了多少钱，让沈默发了如此大火。”
“六个亿。”沈弘业报了个数。
白仲书惊坐起：“兄弟，六个亿不是个小数了。干什么了亏成这样。”
沈弘业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我爸公司任职。”
两个纨绔面面相觑，
“不说他了，说多了心烦。”
沈弘业抄起桌子上的酒杯灌了半杯进肚。
同包厢一起嗨的男男女女瞅见沈家白家两位少爷闷闷不乐地窝在沙发一角，举着骰盅过来凑近乎。
“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过来嗨啊。”
沈弘业心里不痛快，懒得动，白仲书拉他：“走吧，别在这闷着。”
沈弘业撩眼皮没兴致。
“跟这闷着就有法子拉？”白仲书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剩下的事等明天太阳升起来再说。”
沈弘业叹了口气，瞅了两眼过来邀他玩的青年，大概酒喝多了，想不起来谁家的。不过能一起玩的，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他说：“行吧，玩什么？”
青年晃了晃手里的骰盅，笑着说：“走两吧？”
沈弘业眼神朦胧地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开局。
酒过三轮，骰过两盅。萦绕在沈弘业眉宇间那点屁都算不上的哀愁，在“豹子豹子豹子”的吼叫中，冲刷的毛也不剩。
沈默回到家时，韩乐乐已经睡着了。小丑猫听到电子锁响，竖起耳朵从窝里跳出来，全身戒备地盯着玄关大门。见是另一个主人回来了，才放下炸起的猫毛，喵喵上前和主人问好。
沈默拿拖鞋的同时，俯身摸了把小丑猫的头，低声说：“乐乐在睡觉，不要叫了。”
小丑猫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别的，摇了摇尾巴，果真不叫了。
厨房里温着炖汤，沈默轻手轻脚换好家居服过来时，看见锅子旁边有张便签纸，上面画了个气鼓鼓的乐乐，边上对话框里写着“我下毒了！”
沈默看着纸上的小人，弯着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脸上的表情都化了。
掀开锅盖嗅了一口。
真香。
沈默开柜门拿碗，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
“你回来啦。”
韩乐乐揉着半睡半醒的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
沈默把取出来的汤碗放在料理台上，走过去抱人：“我吵醒你了？”
“没有。”韩乐乐带着鼻音，“本身就没睡实。”
公寓里采暖很足，沈默看着韩乐乐脸上带着的被窝里的红润，说：“回去睡，小心着凉。”
韩乐乐哼哼唧唧：“不。”
“那就去批件衣服。”沈默拉着他回主卧。
韩乐乐睡了一觉，起来也没那么困了，找了件在家穿的薄衫套在睡衣外面，和沈默一道回了餐厅。
“你明天几点去公司？”韩乐乐看着沈默喝汤。
“正常上班点。”沈默说。
“沈老板……”韩乐乐咕哝，“你好辛苦。”
沈默一愣，倏而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慨。
集团上下几万人仰他鼻息，靠他吃饭。每日里，衣尘不染地出入高端写字楼，参加一个又一个会议，笑迎一个又一个合作方，看上去光芒万丈、高山仰止。
却从没有一个人问过他，
“你累么？”
也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
“你好辛苦。”
沈默垂眸，看着碗里浓香的汤汁，其上点缀着翠绿的葱末，他轻轻转动汤匙，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好暖。
韩乐乐没注意到沈默细微的情绪变化，倾着身子，肩膀抵在桌沿上，说：“我明天也要去公司，你载我呗。”
沈默喝净汤碗，问：“去公司做什么？”
韩乐乐闷闷地说：“去开会。”
沈默挺意外，又问：“开什么会。”
韩乐乐臊眉耷眼道：“乐小默总结会。主理人说今年是乐小默公司成立的第一年，是有意义的，有标志性的。要好好对这一年的经历做个总结，并对明年的预期做个宏大的展望。打电话来的时候，慷慨激昂的。可我最讨厌开会，不想去。”
沈默莞尔，他这个整天开会的人士，最能理解会议的枯燥和烦闷，说：“不想去就不去，我叫陈令行和主理人说一声。”
韩乐乐摇了摇头，闷声道：“不想去也得去。主理人说了，第一年的总结会，我这个创始人兼唯一股东不出席太不像话，会让公司里的人觉得我耍大牌。”
沈默笑着说：“那怎么办？”
韩乐乐抬起眼皮看沈默，脸还是塌的：“怎么办？去呗，反正开会也不用我发言，就当是个吉祥物，给大伙鼓舞士气了。”
沈默憋着笑意。
小朋友是真的不喜欢上班和公司那一套，但责任所在，硬着头皮也得去。
相当可爱。
“几点的会？”沈默说，“我跟你的时间过去。”
韩乐乐回忆了下主理人给他发的信息，说：“上午十点。”
沈默：“好。”
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陈令行发了个半夜微信，告诉工作助理明天自己晚一个小时到公司。
收拾碗筷后，沈默揽着韩乐乐上床就寝。
最近太忙，沈默早出晚归有些亏嘴，明早不用赶早高峰，沈默软语温哄地抱着人做了两回，很满足。
翌日起床，韩乐乐站在浴室镜前，看着脖颈上的红痕，面无表情地拿出蒋梦琴送他的强力遮瑕粉底液，动作极其熟练的掏出美妆蛋粘上往脖子上扑。
韩乐乐内心吐槽，再过阵子，他的扑粉手法都特么能当个美妆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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