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生可怕的好奇心
“这是神龛（kan）。”我解释说。
别的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但在我们周边这些偏远山区的苗寨里，很多地方都摆放着一些神龛，神龛里放置的拳头大小的人像并不是神，也不是佛，而是鬼，其中大多都是我们的先祖。
我们的神灵有山、树、动物，甚至石头，在我们的观念里，万物皆有灵，我们信仰也敬畏自然。
所以真正的苗人，从来不信奉汉人编撰出来的神，西方那些小白脸、毛子的教派也是一样。
鬼有善和恶，他们都是我们苗人的先祖，也是神灵之一。
向祖先献祭是我们的传统，我们认为是祖先给我们带来福祉，为我们指引、开辟出一条条康庄大道。
在我们各个苗寨，村长一般都会给小孩子讲述我们苗人过往的血泪史，以及艰辛万难的迁徙历程。
我们的村寨中，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的先祖是远古时期的“三苗”部落。
我们的先祖曾经生活在黄河边上，一共有共“八十一”苗寨，当时先祖们被边上的部落称为九黎，他们当中最强大的部落首领叫蚩尤。
传说，当时有一个“垂耳妖婆”作祟，危害众多部落。蚩尤首领提着斧头亲手砍死了垂耳妖婆，枭首九十九天，他的统治让苗寨的百姓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垂耳妖婆有三个妖娃残留了下来，他们不甘心失败，串通“赤龙公”和“黄龙公”，向九黎部落发起战争。蚩尤首领亲自出征，率领先祖们英勇作战，多次打败、击退对方。
最后，赤龙公和黄龙公联手，他们借助大水淹没了先祖强大的军队，并且擒杀蚩尤，焚毁了“八十一寨”。
我们活下来的先祖被迫迁徙，披荆斩棘、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居住。
然而，灾难还没有就此结束，先祖们才刚刚在新的地方安定下来。对方部落在一个被称为“尧”的首领率领下，再次攻打并驱逐我们祖先部落，使得我们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到最后，一个叫“禹”的男人，趁着我们祖先部落发生地震、洪水的时机，率领大军进攻，先祖部落死伤惨重，再无法抵抗他们的部队，使得先祖们彻底放弃富饶的中原，开始南迁。
那之后一段很长的年月里，我们苗人的祖先开始分散迁徙，进入深山大川之中躲避他们的追杀，最后终于在这绵延万里的深山之中，与毒虫猛兽拼斗，并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呃，说远了。
我对姜舒语解简单地说了一下神龛的作用，她听得很认真，不多时，我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抬手要摸头的时候，又有冰凉的东西砸在手臂上，抬头间，发现下雨了。
雷石很快就结束了祭祀，他走过来，对着我说：“寨子外的平板桥已经被溪水漫过了，水位一直在往上涨，看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退了，要不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边休息吧。”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晚上在这边睡觉也没啥，随便找个房间，身体一趟、眼睛一闭，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可现在问题是，我边上还跟着姜舒语呢。
邀离可是标准的醋坛子，再说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雷石撑着伞送我们到寨子的山门外，那平板桥的确是被溪水淹没了，水流湍急，人根本没有办法穿过去。
眼下唯一出寨的道路就是过石拱桥。
雷石再三挽留，但我坚持要回去，反正只要过拱桥不打伞就好了。
尽管电瓶车走老路会比原先要晚半个小时，但老路我也不陌生，只要小心行驶，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出发之前，姜舒语特意询问雷石有关于不能走拱桥的原因，雷石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传说由来已久，不过始发点不是我们寨子，而是斋英镇里，好像跟一个油纸伞铺子老板和财主家的小姐有关。由于年代比较久，而且大家也比较忌讳谈这个，毕竟石拱桥就在我们寨子门口，所以平时谈论得比较少，只是从老一辈开始就口口相传，让我们下雨天出门在经过石拱桥的时候，不要打伞。”
姜舒语又问：“之前听杨宁说，寨子门口这座石拱桥死过人，有这回事吗？”
说到这个，雷石不由得轻叹一声，点点头：“有的。”
姜舒语忙问：“寨主，方不方便跟我详细说一下呢，我从小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这姜舒语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躲避还来不及呢，她倒好，反而在这样的时候问这件事。
雷石点点头：“眼下雨也比较大，我们先到边上的亭子里休息，你们等雨小了再走吧。”
进了亭子，我们三人就坐在亭子里，雷石递了一根烟给我，我摇摇头，笑着说：“我不抽烟。”
见我不抽烟，雷石干脆将烟手了起来，同时将取出来的打火机放进口袋里，看样子，他自己也不打算抽了。
他看了远处的拱桥一眼，轻声说：“那件事其实说起来挺离奇的。在出事之前，下雨天不要撑伞过石拱桥只是一个传言，再加上咱们这边风大、雨多，下雨天撑伞还不如穿蓑衣，所以还真没有人撑伞过石拱桥。而且，传言中的伞，指的是油纸伞，并不是咱们现在用的布伞。因此，尽管民间有传言，但很少听说有人雨天撑伞过拱桥而死的。”
“然后呢？”姜舒语问。
雷石接着说：“那件事吧，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凑上的一样。那天，我们寨子有一户人家生了双胞胎，他们家舅姥爷就从镇子里赶来祝贺。回去的时候突然下起毛毛雨，那人就带着伞回去了。就当时边上路过的人说，他在拱桥上站了好一会儿，等别人走近跟他打招呼才反应过来。之后匆匆回家，当天晚上就在家里上吊。”
姜舒语听得很认真，仿佛在当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判断。
她直勾勾地看着雷石，问：“后来呢？警察就没有查出是什么问题？”
雷石微微摇头，又是一叹：“他家里人只是说他回来之后有点精神恍惚，谁都没有想到他当天半夜会上吊。”
“轰隆！”
突如其来的一响炸雷，惊得我们三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雷石好似被炸开了思绪，突然说：“哦，对了！去祭拜那个人的时候，在酒席上有人提起石拱桥打伞这件事，那个油纸伞的铺子虽然已经没了，但他们家的后人现在经营一家糕点店，听说他们家的红糖、姜糖卖得很好，现在都开始在做网店生意，往大城市销售。如果姜小姐真想调查的话，倒是可以问问他们。”
姜舒语忙感谢雷石，而这时雨也逐渐停了，我起身跟雷石告辞。
拱桥是有弧度的，中间为阶梯，两边则是圆弧，可以推车上去。
由于坡有点抖，我一直在推车，等推到顶端了，发现姜舒语并没有跟上，不由得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卧糙！
姜舒语站在站在桥半坡上，她竟然打开了雷石给她的雨伞！
我吓了一跳，将车靠着桥栏杆，急急忙忙冲了下去，一把将她手里的伞夺了过来。
“你不要命了！？”
我对着她大吼了一声，而她则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别那么激动，我就是试一下而已。”
对于这样“作死”的人，我一般真的是懒得理会，但姜舒语不同，她是我的客人，一旦出了事，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干系。至少在她出我们村之前，我要保证她的安全。
“姜小姐，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直直地盯着她，“你可以不信鬼神，但不能不敬！”
姜舒语耸耸肩，随后朝着桥顶走去。
我同样跟上去，走了几步，她的身体突然一顿，接着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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