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钦天监说有紫气东来，你却说不吉利？”楚玄倒想听一听司晨说。
司晨自负道：“钦天监那群酒囊饭袋，只会说好听的讨皇上欢心，看您正在兴头上，当然是怎么讨喜怎么说了，要我看啊淮玉姑娘来者不善，像是来索命的。”
“淮玉不会武功，怎么索我的命，况且我本来就欠她一条命。”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司晨头疼，以前楚玄就能为了淮玉丢下楚国的一切，现在居然连命都不想要了，相比之下，楚玄喜欢上江娢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至少现在还算是一件好事，“您可以不在乎自己，那公主呢，现在兰敖迷恋她，等她老了，你们的孩子长大了，可能越来越像你，到时候他还能容忍吗？”
江娢……楚玄又灌了一口酒，“等时机成熟，我会把她和孩子接到身边的。”
“淮玉姑娘能愿意？”司晨觉得楚玄太想当然了，也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人家好好的一国长公主，到兰国和亲已经算是委屈她了，但至少还是兰国的皇后，楚玄想立淮玉为皇后，莫非还想让江娢做妾室不成。
楚玄说：“娢儿对淮玉有恩，淮玉会接纳她的。”
司晨呵呵笑了两声，这事儿肯定成不了，“那就先预祝陛下坐享齐人之福了。”
“拍马屁也免不了责罚。”
司晨：……我是在讽刺你听不出来吗？人家两人本来好好的，别因为你反目成仇了。
第二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钱玉把兵匕首贴身藏着，然后才叫宫女进来给她穿衣服，宫女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穿好，戴上凤冠又盖上盖头。
皇帝成婚，举国欢庆，洛城的百姓们都出门观礼。
钱玉也搞不懂为什么要由楚玄在前面骑着马，她在后面坐着花轿，先在城里转一圈，听到外面各种欢笑声，心却更加冷静了。
回宫之后，楚玄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接受万人朝拜。
这样盛大的仪式，钱玉心中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他心里却总在想，如果淮玉只是采芳阁的歌女，逐云也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他们的故事会不会更完美，什么皇权，都是负累。
尘埃落定，楚玄说：“朕终于做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皇上可要说到做到。”钱玉假惺惺地说。
贺庆的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楚玄理应开心雀跃，也的确有一些这样的情绪，只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司晨悄悄对楚玄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怎么还在这里，皇后娘娘都要等得睡着了。”
楚玄说：“是不是心愿得成之后，都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失落感？”
司晨睁大了眼睛，楚玄说的这种感觉不就是事后感吗，不是，今天那么忙，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只要看见她，把她护在我的羽翼之下，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失落的？”
司晨：……
还是不是男人啊，司晨腹诽道，还不满足，当然是因为还有事没做啊，“您对皇后娘娘，难道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淮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什么叫非分之想？”
司晨心说难不成要我问你想不想和淮玉行周公之礼吗，“您就说想还是不想吧。”
楚玄沉默，他进采芳阁本来是做做样子让楚天放宽心，遇见淮玉，纯属意外。
淮玉死后，他当了几十年“鳏夫”，可谓清心寡欲，直到遇见江娢才失控。
他欣赏，赞叹，毫无保留地爱着淮玉，她的舍身相救更是令他死心塌地，因为太过圣洁，所以不忍亵渎。
那些世俗的，炽热的，让人沉沦的欲念，他只对江娢有过。
“不说了。”楚玄站起来，往未央宫走去。
钱玉精神紧绷，根本不可能等得睡着，楚玄一进门，更是进入了战时戒备的状态。
楚玄说：“朕把其他人都支走了，怕你太紧张，今晚我们可以像普通夫妻一般相处。”
钱玉低了低头，算是应了。
楚玄缓缓地掀开了钱玉头上的盖头，看见了她精致的眉眼，双眼犹如水光潋滟，“我可以摘下你的面纱了吗？”
“我要是不答应，皇上就不摘了吗？”
楚玄“嗯”了一声，他不会逼迫淮玉。
钱玉笑了笑，“我也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只是怕皇上对我期望太高，见了之后会失望而已。”
楚玄想说自己不是个在乎外貌的人，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钱玉就主动把面纱摘下来了，她知道楚玄想亲手摘下，偏不让他如愿。
“好看吗？”钱玉挑了挑眉。
火光照耀下，钱玉的脸面若春桃，楚玄说：“好看。”
只是这样陌生的一张脸，让楚玄觉得自己和淮玉又生疏了很多，那些往事，一时之间还不能和这张脸一一对应上。
钱玉坏心眼地问：“那和江国的长公主江娢相比又如何？”
那一瞬间，楚玄还以为淮玉是知道了他和江娢之间的苟且之事，但转念一想，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即使楚玄认为淮玉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她比江娢更美。
“算了，不为难你了，”钱玉“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你没见过长公主，只是向她求过亲而已，公主国色天香又心地善良，你喜欢她也很正常。”
楚玄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作为楚国皇帝的自己曾向江国提出和亲，便说：“那只是计划中的一环罢了。”至于喜不喜欢，以前他能斩钉截铁给出答案，现在却不能了。
“我既希望公主当时答应你，这样就不会被重台那个卑鄙小人骗了，”钱玉仗着如今的身份把楚玄骂了一顿，又说，“可是公主答应了的话，在江淮时就没人能救我了。”
楚玄心说，江娢无论如何都是要被他骗的，“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可是公主现在不一定过得开心。”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总是被辜负。
楚玄隐约觉得，因为江娢是救淮玉的人，而自己是被淮玉救的人，所以淮玉对江娢的关心都超过关心他了，开玩笑地说：“那如果我娶了她，你会吃醋吗？”
如果淮玉吃醋，证明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接回江娢之后就会少很多麻烦，楚玄觉得无论怎么回答都对自己有利。
钱玉看楚玄哪哪儿都不顺眼，还想娶公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皇上是九五之尊，想娶谁就娶谁，怎么会有人让你只娶一个？”
钱玉的话像一拳重击打在楚玄身上，曾经有三个人这样要求过她，分别是江垣江娢兄妹，以及他自己。
他说过只娶淮玉，心里却总想着江娢，还是不能放弃她，何况他们还有了个孩子，“对不起。”
“嗯？”钱玉没明白楚玄怎么忽然就对她道歉了。
也许是出于愧疚，或者是急于证明淮玉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楚玄捧着钱玉的脸，头慢慢低了下去。
钱玉此行已经做出了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这是江娢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一种夹杂着嫉妒、愤懑、恶心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彻底绷不住了，匆忙把脸转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都愣住了，气氛尴尬起来，钱玉以为楚玄大概会生气，毕竟今晚是新婚之夜，但楚玄松开她说：“今天累坏了吧，早点休息。”
钱玉眼睛斜着看向桌上加了料的合卺酒，她特意准备的呢，能让人彻底失去意识，到底喝还是不喝了？“我只是不太习惯，要不……再来一次？”
楚玄悲哀的发现，淮玉的拒绝没让他有任何情绪波动，即使淮玉刚才没有转头，他也亲不下去，他做不到。
“朕累了。”撂下这句话，楚玄落荒而逃。
房间里徒留红烛寂寞的燃烧，钱玉脸上还有楚玄手掌的余温，她恨恨地捶了一下床，即使楚玄不喝酒，亲热时她也有八分的把握可以杀了他，怎么就让他跑了呢。
王公公在门外守着，憧憬着什么时候宫里能添个小皇子，但突然看见楚玄出来，“皇上，您这是？”
“回乾坤宫吧。”
“唉，是。”王公公重重地叹了口气。
秋风瑟瑟，楚玄不禁想起了去年秋天，他在西岭苑里熬药，江娢经常来找他，一坐就是一下午，明知她是来监视的，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他只是想找回淮玉而已，却将江娢卷入了漩涡之中，和上一世的当街斩首比起来，现在的她远嫁兰国和亲，算是过得更好吗？
一回到乾坤宫，楚玄忽然跪倒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王公公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扶，并吩咐小太监，“快去把御医叫过来。”
值守的御医很快就来了，给楚玄诊脉之后皱了皱眉头，“脉象显示皇上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王公公斥责道：“没问题怎么会吐血，你这庸医！”
太医看了看楚玄苍白的脸色，惶恐地说：“微臣不敢胡言，不如再请黄太医和陈太医一同会诊。”
楚玄说：“朕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去把司晨叫来。”
楚玄在楚国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司晨留恋美酒至今还没有离去，半醉着被太监架到楚玄面前。
司晨醉醺醺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您不在皇后娘娘那里，找我来乾坤宫干嘛？”
楚玄面容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问：“娢儿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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