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红霜出了城之后，一路往西走，她自己驾车，所以走得并不快，江垣若是来找她，走那么快他找不到怎么办，江垣要是彻底舍弃她，那走得快或慢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没料到的是，因为一念之差，贾锐进没有及时把消息传回去，江垣是处理完政务，半夜回王府才发现红霜失踪的。
红霜走了半夜，没等到江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而贾锐进放出传信的鸽子，然后违背了江垣的命令，在红霜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现身了。
路中间突然冒出来一匹马和一个人，红霜拉紧缰绳，大晚上的，怪瘆得慌。
贾锐进骑着马走到红霜面前，说：“夫人，别再往前了，随末将回去吧。”
红霜没想到监视自己的人竟然是贾锐进，他在这里的话，江垣呢？“你既然跟着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吧。”
“就这么离开吗，也许殿下不会介意……”贾锐进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他就是不想让红霜走，即便她留下来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红霜说：“他要是不介意，为什么还没有来找我？”
贾锐进俯视红霜，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说：“我还没有禀告殿下，他可能刚发现你失踪了。”
红霜跳下马车，搞半天江垣都还不知道，那她在这里表演半天给谁看啊，没好气地说：“要是我陪你睡一觉，你能不把这件事告诉江垣吗？”
贾锐进被吓得差点掉下马，他也下了地，双手抱拳，“夫人请慎言。”
红霜说：“算了，去生个火吧，我饿了。”
贾锐进干活还算利索，几下就把火生起来，附近都是竹林，竹子的枝条烧得噼里啪啦的，红霜把干粮包上叶子扔进火里，追问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让你对江垣保密吗，你想要什么？”
贾锐进站在不远处，他已经犯过一次错，没有及时报告红霜的行动，不能再犯了，“夫人以后在人前，还是不要直呼太子殿下姓名比较好，我曾发誓永远忠于殿下，不会替你隐瞒的。”
“没意思。”红霜泄愤似的把剩下的柴火全部丢进火堆。
贾锐进说：“就算我不说，溥小姐也会说，不如你亲自向殿下认错，他也许还会原谅你。”
“我做错什么了，”红霜有意识地卖惨，说不定日后贾锐进转述的时候能多偏向自己一些，“错在六岁被亲生父母卖到青楼，还是错在被长公主买来送给太子，我有得选吗？”
贾锐进那些义兄弟里不乏有人有被卖过的经历，所以他很能理解红霜的无奈，“是我说错话了，你没错，但是你也不应该隐瞒殿下。”
红霜赖皮地说：“他没问，我就没说，谈得上隐瞒吗？如果你开开心心娶个媳妇，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哪天她突然告诉你她以前卖过身，你会毫无芥蒂？”
贾锐进看着火光映出的红霜的脸庞，心想他要是娶到这样的媳妇，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只要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问你话呢。”红霜不耐烦地说。
意识到自己在妄想太子的女人，贾锐进连忙移开目光，说：“会。”
红霜哼笑：“既然你不嫌弃，横竖我们已经离开长安城了，不如一起私奔吧。”
“太子殿下有恩于我，我不能做这样不忠不义之事。”
“那假如太子无恩于你，你就愿意咯？”
贾锐进冷着脸，如果没有那么多礼法约束，他是愿意的，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红霜一句玩笑话。
红霜挥手说：“你也骑了半夜的马，过来休息会儿吧。”
贾锐进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离红霜远远的，红霜嗤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会吃人，但红霜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对贾锐进有着致命的诱惑，他不得不防备着，不是防备红霜，而是防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
红霜问：“太子对你到底有什么恩情啊。”
“我十二岁那年，家乡闹蝗灾，父亲死了，乡里欺压我和我娘，我娘就想送我去参军，好歹有军饷饿不死，要是死在战场上那就是命了。”
“十二岁，太小了军队也不会收吧。”
“嗯，”贾锐进点点头，“还好遇到了太子殿下，他杀了贪污赈灾粮的狗官，又送我这样的小孩子去读书习武，等十四岁之后再自行决定要不要去参军，我一满十四岁就追随殿下了。”
红霜粗略一算，贾锐进今年十六，也就是说他遇见江垣的时候，江垣也才十四岁而已，就有那样的气魄，想到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红霜说：“你比我幸运得多。”
贾锐进安慰道：“夫人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红霜心想，哪怕江垣把她接回去，等溥瑶过门，哪还有她的好日子过，问贾锐进：“那天溥瑶欺辱我，你也会一字不差地告诉太子吗？”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贾锐进少年心性，忍不住说，“没想到溥小姐看起来那么知书达理，私底下竟然会使这么下作的手段。”
“以太子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溥瑶是个这样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吗？”
在边关的日子，太子从没在乎过女人，他来长安城的时间不多，没看出太子有多喜欢溥小姐，反倒是看到太子对红霜关怀备至，他说：“太子殿下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也许会有些失望，或者厌恶吧。”
红霜心想，溥瑶既然容不下她，那不如把溥瑶也拉下水，这样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说你怎么走得这么干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溥瑶从竹林深处走出来，身后乌泱泱的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贾锐进拔刀挡在红霜身前。
红霜推开他，直面溥瑶，“能被溥小姐亲自跟踪，我还真是荣幸啊。”
“哼，我一看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所以特地跟过来，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看重你，还派了人暗中保护，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溥瑶桀骜地对贾锐进说，“还不滚过来，分不清以后谁才是你的女主人吗？”
贾锐进不为所动，“我只听命于太子，哪怕你成了太子妃，这一点也不会有所改变。”
溥瑶高高在上，完全没有商量的样子，说：“那我们各退一步，你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许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不仅可以把你娘接到长安城，还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要什么样的女人。”
“我娘早就死了，”贾锐进看了一眼她身前的红霜，他喜欢的女人，溥瑶给不了，“所以也别妄想我会和你同流合污。”
溥瑶眼神阴冷，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们俩抓起啦，放心，等太子问起来，我就说你们私奔了，到时候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尸体。”
贾锐进能被选中成为太子的侍卫，武功自然是不差的，但敌人太多，他借着昏暗的夜色，带着红霜走为上策。
红霜气喘吁吁地说：“你把我放在这里，自己走吧。”
“我不能丢下你。”无论是出于江垣的命令，还是他的心。
贾锐进带着红霜东躲西藏，只要躲开了追击，他们就安全了。
“你带着我走不远的，”红霜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是个累赘，要是死了是她的命，也不连累贾锐进了，“还是先回去找帮手吧。”
贾锐进说：“我已经传信回去了，天亮之前肯定会到的。”
可惜这附近全是平坦的地势，连座山都没有，他们全力跑了半夜，在东方鱼吐白的时候，还是被抓住了，贾锐进武功再好，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红霜和贾锐进分别被两个人羁押着带到溥瑶面前，溥瑶说：“我本来不想杀人，你要是明明白白的走了，大家相安无事，非要不听话，逼我动手。”
红霜心凉了半截，她的小聪明在溥瑶强大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人死了，就输得彻彻底底，她认命了，“有什么就冲我来吧，他是无辜的。”
“你以为我会留着一个对我威胁那么大的人吗，哪怕他归顺了，我也要找机会除掉他的，现在激怒我，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而已，”溥瑶的马鞭“啪”的一声抽到红霜脸上，瞬间见了血，“好好记住，他是为你而死的。”
贾锐进说：“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杀吧。”
一把利刃从贾锐进的脖子上划过，溥瑶嫌弃道：“最讨厌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
鲜血溅了红霜一脸，温温热热的，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突兀的死在她面前，红霜笑了笑，黄泉路上有个人陪，也不算太寂寞了。
溥瑶却没好心到这么容易了结红霜，对他们说：“你们忙了一夜，这个女人就送给你们，玩死了就找个地方扔了吧。”
她刚说完，放风的人就骑马飞奔着跑过来，大喊道：“小姐，不好了，太子殿下来了。”
溥瑶气愤地又给了红霜一鞭子，“撤！”
恢复自由，红霜失力地跪坐下来，把贾锐进的头挪到她的腿上，徒劳地按着贾锐进的脖子，血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你不要死啊，你别死……”
贾锐进还有微弱的意识，他抓住红霜另一只手，想告诉她：他不后悔，不要去报仇，好好活着。可是光这个动作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连他那短暂的爱恋都没能说出口，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https://www.biqugebar.net/34094_34094082/1291561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