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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劝谏之法门(1)


一家人秉烛闲聊了片刻,赵澹便被珍带着去沐浴了。

        次日,赵澹起床的时候赵屹已经离开了,听母亲珍说,连朝食也没用就去了马服子的府邸。

        赵澹坐在桌前,把珍帮他撕好的饼丢进米汤里泡起来,咬一大口鸡蛋,边嚼边思考。

        老父亲这次恐怕把事情想简单了,实际上可没那么容易啊,秦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在各地吹捧赵括,被捧得飘起来的赵括又岂会那么轻易就被劝说呢?

        吃完饭后,赵澹看见珍在洗衣服,便自己将吃完的碗梜收回了庖屋。

        他继续蹲在大柳树下写写画画,趁热打铁把昨日学的字复习了一遍。

        费在自家院子里制作赵澹图纸上刻的东西。

        老人家是马服乡德高望重的人,里中人都尊敬他,马服子下令收赋的时候也会免除费的赋,所以和马服乡的其他人相比,费平时是很悠闲的。

        赵澹来到费的家里,费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满眼慈祥地说:“你来了啊。”

        赵澹点头,扬着白嫩嫩的小脸道:“费公,您毋恙?”

        “我毋恙。”

        费乐呵呵地应道,拾起靠在一旁的桑木拐杖站起来,进屋端了一盆果子和一篮细细的竹条,放在院子里的矮桌上。

        枣!赵澹眼睛亮亮的,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咬进嘴里,青红饱满的果子表皮薄而滑嫩,一口咬下,果肉充足的汁水便在口腔里爆开,口感清脆,十分爽口解渴。

        赵澹又挑了一枚枣递到费的嘴边,费低头看了一眼,笑着吃了。

        赵澹随口问:“费公,新的‘石臼’大约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费估计着手上的半成品,道:“明日就能完成,到时候我给你送到家中去。”

        然而赵澹却摇头,“澹明日托父亲来取,这件东西不算轻便,请您一定不要自己搬。”

        “好罢。”费只好笑眯眯地答应了,又道,“这件东西做出来是可以令许多人受益的,我希望你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它。”

        把这个东西推广出去是早晚的事,此时听到了费的话,赵澹便点头道:“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接着,他拿起篮子里的竹条,一双不怎么灵活的小肉手开始笨拙地编织着什么,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一些准备拿给蓟、穰和他们一起玩耍的小玩意儿罢了。

        说来,赵澹前世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阿婆主,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发了几条手工艺的视频,结果发出去的视频播放量比美食视频看得人还多。

        随着视频越做越好,为了做出深度、做出内涵,他还去查了不少手工艺的历史,因此虽然是个理科生,对古代某些历史却是颇通晓的。

        赵澹现在这副小身板,完全属于大脑对身体控制不完全,比个耶都能伸出三根手指的那种。

        他正在用竹条编一只螳螂,但是已经失败好几次了,目前只成功编出一只蜻蜓,不过他很有耐心的,失败就拆了重来,不急不躁,费抬头的时候,竟然能从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出一股沉稳平和的感觉来。

        不过这平和随着一声声孩子嘹亮的尖叫立马就碎成渣了。

        “赵——赵——澹——澹——”

        蓟与穰的声音叠在一起,参差不齐,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只见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冲进了费公家的院子。

        其中一个壮实些的喊道:“澹你果然在这!我们方才去你家寻你了,诶!有枣!”

        他目光一瞥,说罢就要去拿桌上的枣,赵澹却比他动作更快,将盘往旁边一抽。

        壮实的穰十分不解,便看见赵澹指了指一旁的费。

        穰与蓟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朝费俯身一拜,道:“费公好,费公毋恙?”

        费和善地说:“我毋恙,都拿去吃罢!”

        于是两人才吃了起来。

        穰边啃枣边说:“一会儿我们去寻陶,那家伙还在睡懒觉呢,待我抓只尺虫吓吓他!”说着,还狡黠地龇了龇牙。

        “别忘了,今日我们该去看鸡了,已经第二十日了。”蓟在一旁提醒道。

        “忘不了,等一下叫上陶一起去。”

        三人边吃边聊,穰和蓟还殷勤地给费公捶腿捶肩膀,尤其是穰的力气大,一通卖力地垂下来,费公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搞得费公根本没办法好好做东西,直接笑骂着把三人轰走了。

        每人趁机抓了一把桌上的枣,嬉闹推搡着跑了出去。

        二十多天前,赵澹从一名游商那里得到了四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于是澹、穰、蓟与陶四人便拥有了四只鸡仔。

        起初拥有小鸡的时候,他们都非常激动,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得到属于自己的活物,看着四团只有巴掌大的柔软的雏鸡,心中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可是很快问题来了,他们四个谁都不会养鸡啊,就算是赵澹也没有任何经验,于是为了养活小鸡,四个人可谓费了好一番辛苦,最终从马服乡里养鸡的长辈处听来了不少养鸡的办法。

        四个人时常结伴过来看鸡,然后每次都会围在木箱旁边逗弄一番,讨论鸡仔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穰是四个人中最辛苦的,因为放鸡的木箱摆在了穰的家里,他需要时常给鸡窝清理粪便和更换稻秸,穰的母亲曾经想帮他,但是被穰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小鸡们的“父亲”,而照顾孩子这样的事怎么能通过别人的手来完成呢?这是不对的。

        不过他并不知道,给小鸡喂食的活一直都是母亲在帮他,不然小鸡仔恐怕早就饿死了,因为穰这个粗心的人总是忘了喂食。

        今天是四个人饲养小鸡的第二十天。

        刚孵化出来的鸡长到第二十天便迈入了第二个成长阶段,此时它们将开始换毛,生长的温度也不再需要那么高,且病死的可能性也会随着长大而变小了。

        几个小伙伴把小鸡拿到了木箱外面,并在地上撒上糠和麸皮,让它们在院子里自己觅食。

        赵澹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块薄木片,用石片在上面刻着“养鸡经验”和“注意事项”,三人凑近看了一眼,结果什么也看不懂,因为赵澹写的简体字,而且由于木板上的空间有限,他只能简写,想着等到以后有条件了,把赵字学完,再誊抄一遍。

        三人知道赵澹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经常能做出令他们惊叹的举动,故而只好奇了片刻,便走到别处去玩了。

        陶身旁的大黄犬第一次见到鸡,好奇地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闻,结果被小鸡跳起来啄了狗鼻子,立马夹着尾巴哼唧地躲到了陶的身后。

        四人捧腹大笑。

        撵鸡逗狗玩了一会儿,四人又冲出穰的家,如往常一样,逮到田埂上正在休息的老耕牛,便要祸害一番,引得老牛哞哞直叫。

        把大黄犬放在老牛的背上,大黄犬便夹着尾巴哼唧乱叫。

        遇到牧羊人的羊群,更是眼睛一亮,宛如炮弹一般冲进羊群里,把牧羊人好不容易聚齐的羊群吓个溃散四逃,还不等牧羊人发出怒吼,四个人早就窜到树上,躲起来了。

        当然,陶是不会理穰的,谁叫刚才叫他起床的时候,穰拿好大一条虫要塞进他的被子里,陶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穰好了,哼。

        ————

        赵屹失魂落魄地从马服子的府邸走出来,赵括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这个年轻的士族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敌人为他编织的蜜糖一样的陷阱中。

        其实,赵屹在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不甘心。

        作为一名合格的客卿,是应该保护家主不受到侮辱的,秦人这样利用赵括,无疑是对家主莫大的侮辱,这是赵屹所不能容忍的。

        明日再去一趟,赵屹想。

        如果他那么容易放弃,早就在比他后来的门客得到马服子赏赐的短剑而他没有的时候就愤怒地离开了,又怎么会甘心在马服乡默默无闻五年呢?

        赵屹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回头,发现正是之前结识的好友默。

        二人俯身见礼。

        “您方才是去见马服子了吗?”默问道。

        赵屹点头,“是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因为一件事去劝告马服子,希望他不要受到蒙蔽,但是马服子并没有听从。”

        “是因为什么事呢?”

        默虽然是个武士,但是赵屹觉得他们的志向是相同的,昨日在宴会上两人交谈得很畅快,因此对秦人设计哄抬马服子促使替换廉颇将军这件事,赵屹没有隐瞒,都告诉了默。

        默听完赵屹的话不禁皱起了眉,他忽然意识到赵括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即便赵屹说的很委婉,于是有些后悔投到了赵括的门下。

        他可不像赵屹,对马服子那么忠心,他前不久才做了马服子的食客,而且他是个潇洒的侠士,不满意现在的家主是会走的。

        这样想着,默忽然朝着赵屹俯身长拜,道:“屹,您的大义是我所不能比的。”

        赵屹吓了一跳,连忙扶起默,摇头道:“我只是认为这是秦人的计策,而作为门客的职责则是为家主识破小人的奸计,这是我所坚持的道理,大义却是我不曾有的。”

        这并不是赵屹故意谦虚所说的话,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这一番话说出,更令默敬佩不已。

        二人相谈甚欢,很快引为知己。

        于是赵屹便邀请默到家里做客,诚恳道:“还请您不要推辞,让我拿出美酒来招待您。”

        默是个豪爽的侠客,听到赵屹这样说,便也不再推辞,二人谈笑离去。

        赵澹估计快到饭点了,就与小伙伴们一一告别,一路上和马服乡人打着招呼,蹦蹦跳跳地回家去。

        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爽朗的谈笑声,赵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赵屹,只见他一脸喜色。

        “父亲,您已经回来啦。”

        “又跑去哪疯玩了?快来拜见你仲父!”

        赵澹走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个魁梧的年轻人,一身赤衣短打,形容俊朗。

        对方看到赵澹,也在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默只见眼前的娃娃粉妆玉琢,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灿如星辰,五官与赵屹有些相似,却比赵屹更精致上几分。

        “屹,这便是您的儿子罢。”

        “小子赵澹见过默仲父。”

        说着,赵澹自然而然地向默行了一个拜见长辈的揖礼。

        默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娃娃,竟能像君子一般懂得礼仪风度,而令他更惊讶的是,赵澹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你怎么认识我的?”默蹲下来,好奇地问道。

        赵澹道:“父亲昨日还对我与母亲说,他在马服子的宴席上认识了一位武士,初见便觉得那位气概昂扬,让人一见精神振奋,很想结交一番,还说那位名叫默,我便问是哪个‘默’,父亲说,是《书》中所言,恭默思道之默。今日我见到了您,便觉得您就是父亲口中的武士默,错不了。”

        赵澹神情十分认真,好像真的在回忆昨天他与父亲对话的场景。

        恭默思道[1],就是指“用恭敬且缄默的态度来思考如何达到‘道’的途径”,故而便有凡是思考达到‘道’的途径的人,都自然是恭敬且缄默的,反之则不能用来思考“道”。

        默虽然不是儒生,但也听说过儒家五经,不难猜出这是在借典籍夸他,再加上赵澹刚才说的“气概昂扬,令人精神振奋”,没想到,在赵屹心中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分量!

        他转头向一旁的赵屹看去,眼中不觉又多了几分感激与相见恨晚的神色。

        赵屹一愣,无奈之下只好尴尬地保持微笑。

        然后转头瞪向自家儿子,眼神好像在说“小子,你在瞎说什么!小心为父把你的屁股抽烂!”

        他虽然觉得默与自己投缘,但也没有夸张到这个地步啊!

        而赵澹也立马用眼神回应父亲,“父亲,不用谢我,我知道您朋友少,这个默不错,我先帮您套牢他!”

        从前赵屹很少请人到家中做客,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赵屹人缘差,别看赵屹在诸位门客中不突出,其实他自视甚高,多数时候是不屑与旁人相争,交友时也觉得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多是没有君子风仪的庸材。

        不过,昨日听到赵屹口中描述的默,似乎是很符合赵屹的交友标准的,今日又将人请到家中来做客了,赵澹进门一看到这人的外貌,就猜出这就是那个武士默了。

        添油加醋都是常规操作了,再说他也没瞎编啊,“恭默思道”确实是父亲对他说的呀。

        大概所有的大人都是一个想法罢,小孩子怎么会撒谎呢?默只以为赵屹是借儿子之口说出了心里话,于是对冰雪可爱的赵澹越发喜欢,把赵澹抱在手上与他说话,若不是见赵澹年纪太小,恐怕默当即便要解下腰间佩剑赠予他了。

        一旁的赵屹只能无奈地直摇头。

        三人来到桌旁跪坐下来,赵屹与默相对而坐,赵澹坐在两人中间,珍从庖屋出来,端着一盘鸡蛋羹。

        食物的香味飘散过来,引得默食指大动,不过他虽豪爽,却不是无礼,基本的矜持还是能保持的。

        但是不得不说,珍的厨艺确实称得上精湛,这鸡蛋羹与默以往吃过的都不太一样,光是卖相便大有不同,只因这蛋羹中夹着许多红色泛着油光的腊肉丁,外面撒了一层茐花,色彩鲜艳,肉香四溢。

        再有一盆红枣萝卜炖羊肉,羊肉足,红枣鲜甜,两盘小炒青蔬点缀,一饭三菜一汤,虽不算多,但是看在眼里却叫人觉得菜式丰富。

        珍在赵澹的对面坐下。此时还没有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说法,相反,如果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妻、子家人介绍给对方认识,那说明他是很看重对方的,而一个人能被引见另一个人的妻、子家人,那就代表他是很受重视的。

        主客劝食后,默便迫不及待地举梜品尝,一勺蛋羹入口,默便顿住了,蛋羹滑嫩柔软,入口即化,美味至极。

        默吃得酣畅淋漓,赵屹拿出了家酿的酒与他对饮,二人从各自的经历开始聊起,叙说这几年遇到的难事苦事,酒过三巡竟彼此心生怜惜,相互抱头痛哭起来。

        珍忍不住在赵屹腰上狠狠拧了一把,而赵澹看到他老父亲这副模样,都快笑得直不起腰了,要不是没有手机,他现在都想拍个视频录下来。

        默擦擦眼角,“我啊,本想来投奔我的好友,谁知方才到列人邑,便被告知他已经被王征召上党参战了,我的钱财存粮不够我归家,所以投到了马服子的门下,马服子……还是太年轻了啊。”因为赵括已经是他的家主了,所以默也不能说什么。

        “前日我收到了好友的回信,方知道现在上党的局势对赵国十分不利啊!”

        赵澹这两天正苦于没有办法知道上党的战况,此时听到默如此说,忽而眼睛一亮,童言无忌道:“仲父,听闻秦人的凶猛像老虎一样,我曾经听乡里的猎人说,山上的老虎有一爪扑倒两个成年人的力量,秦人真的有那么凶猛吗?”

        默听闻,揉了揉赵澹的头,并没有因为赵澹年纪小而不当回事,反而乐意为他解答道:“秦人的法律没有仁义道德可言,听说他们按杀死敌人的人头数论军功,澹知道军功是什么吗?”默停顿下来问。

        赵澹当然知道,只是在犹豫要不要点头。

        这时一旁的赵屹便顺口解释道:“就是战争里得到的功劳,靠这个可以得到爵位。”

        默:“然也,他们临阵退缩一步就要被杀死,所以秦人在战争中永远都会向前冲,杀死的人越多,他们获得的爵位越高。”

        “爵位就是君王册封贵族的等级,等级越高就可以得到越多的奖励。”赵屹又缝插针地解释道,“秦人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钱财和食物,就必须在战场上不畏惧死亡。”

        这些赵澹当然知道,但是没办法,他只能装作不懂,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默终于回到了正题,“我的朋友说,秦军又一次发动了进攻,更多的赵人死于秦人的戈下,廉颇将军的军队已经退守到了上党以外,但是秦国的将领王龁并没有下令退兵,目前双方正在隔岸对峙,不过这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难道赵国真的没有能够击退秦军的将军了吗?”赵屹听闻,郁闷地喃喃道。

        在赵人眼中,哪怕秦军再勇猛,赵军与秦军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就在几十年前,他们赵国的马服君还曾数次击退秦军,而且要说人才,赵国的人才也绝对不输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而眼下这个局面,是万千赵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默也是一脸愁容,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现在的酒度数很低,想要喝醉是不容易的,但是这个酒量不错的强壮武士似乎仍然试图靠喝酒来麻痹自己。

        赵澹忽然说:“有啊。”

        默一愣,“什么?”

        赵澹问:“仲父,我们赵国有哪些英勇善战的将军呢?”

        默想了想,道:“自然是廉颇将军、乐毅将军、田单将军,对了,还有庞煖将军和平原君。”

        默细数之下,竟发现赵国有名的大将还真不少。

        赵澹点点头,看向陷入了思考的赵屹,笑着说:“父亲,马服子的才能比较这些将军,谁更厉害呢?”

        赵屹抬头,“这……当然是马服子不如这些将军了,毕竟马服子没有上过战场啊。”

        “哦……”赵澹状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父亲,仲父,请问你们希望马服子上战场吗?”

        赵屹与默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么从前的赵人希望马服子上战场换掉廉颇将军吗?”

        这根本谈不上希不希望,因为从前出了马服乡,根本沒人知道赵括是何许人也。

        赵澹再次发问:“那么秦人呢?”

        “秦人?”默有些疑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赵屹却一拍桌,目光熠熠地说:“秦人当然希望!因为他们想要一位不善战争的将军,用来快速击破赵国的军队!”

        赵屹先前从赵澹的“故事”里受到启发,早就明白了秦人的计策。

        赵国有三件宝物,一为蔺相如,一为廉颇,一为赵胜,有这三样宝物在,赵国是不能被击破的,不然,想要击破赵国的军队,唯有令赵括担任赵国的主将。

        只是今天他把这件事说给赵括听时,却惹来了对方大声的呵斥。

        赵澹呼噜呼噜喝了一口羊肉汤,抹抹嘴,再次道:“仲父说,廉颇将军与秦国军队僵持了很久,在这之前,大王都没有用乐毅将军、田单将军、庞煖将军还有平原君替换罢?”

        “是啊。”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赵屹皱眉道,“或许上君有他的考量,我们这样的人又怎么知道呢?”

        “这是因为在马服子名声大噪之前,大王也觉得没有人比廉颇将军更合适担任主将了。”赵澹道,“可是,为马服子制造名声是秦人的计策,秦人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所以这么着急替换廉颇将军,说明……”

        “说明廉颇将军才是击退秦军最合适的人选啊!”赵屹以拳抚掌,瞪大眼睛激动地说。

        默在一旁听着这对父子俩一问一答顺畅如流水的言语,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再看一旁的珍,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了。

        他看向粉雕玉琢的赵澹时不禁怀疑起来,现在的五岁稚儿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自己竟是连一个五岁的娃娃也不如!

        但闻赵澹用童稚的声音道:“父亲,陶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蓟,而是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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