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黑鹰

“林大人。”卫子期停下脚步，转身向林振行礼，缓缓道：“近日的几个案子多有蹊跷，我便想着来刑部翻看些案卷。”

        “我怎么不记得，太后曾交代过让你追查刑部负责的案子啊。”林振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子期，说道。

        “都是为太后解忧，何必事事劳烦她老人家知道。”卫子期微笑着道。

        林振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说：“我看，郡主是想私自查官铜的案子，再向太后邀功吧？”

        卫子期说：“林大人，官铜一案事关重大，不可就此草草结案，我”

        “放屁！”林振手臂用力一挥，“啪”的一声扇在卫子期脸上，提高嗓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一个养在卫府的小杂种，还真把自己当郡主了？官铜之事早已结案，你私下偷偷调查，是何居心？”

        林振这一掌使尽了浑身力气，卫子期忍都来不及忍，嘴角便已流出鲜血。她仓促地用手掩住，嘴里含着血沫，没有作答。

        这种事，她在卫府时，受得多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嫌巴掌挨得不够？”林振说着，又抬起手臂欲挥下去。

        “休要动我主子！”徐璎迈步到林振面前，一把抓住林振的右手，咬着牙狠狠说道。

        林振手臂被抓得生疼，呲牙咧嘴地尖叫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一队黑衣侍卫从林振身后小跑上前，以迅雷之势擒住了徐璎。他们面无表情，目光中藏着刀锋，右手虎口的老鹰纹身若隐若现。

        卫子期虽未见过他们，却看得出，这些是监察司的人。

        监察司的侍卫虽说只有五百人，却皆是林振从虎啸营中一个一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心如铁石、坚不可摧，一向只听从林振一人的命令。这些人手上沾满了大虞官员的鲜血，大臣们私下都叫他们“黑鹰军”。

        卫子期知道事态不妙，她表现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小声说：“徐璎不懂事，林大人，你”

        卫子期话仍在嘴边，林振却又“啪”的一声一掌重重打在她的左脸。她垂着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主子，我没事，不用管我。”徐璎被两个黑衣侍卫按着肩膀，他努力转过头来，冲卫子期笑了笑。

        “你倒是护主心切啊。”林振冷笑一声，喝道：“来人，给我掌嘴！”

        黑鹰军侍卫从不手软，徐璎无处闪躲，还未到十下，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双眼也已肿胀得快要睁不开。他紧咬着牙，硬是把嘴里的血生生咽了下去。

        卫子期心急如焚，嘴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对于林振而言，即便将徐璎活活打死，也无可指摘。

        “一个小小的御林军兵士，算个什么东西。竟还敢以下犯上，不好好管教管教你，还要反了不成！”林振一脚揣在徐璎的心口，照着他的脸上啐了一口说道。

        林振本欲继续刁难，孰料卫子期竟想都未想，便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她眼眉低垂，只字未言，却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林振原本也只是想羞辱卫子期一翻，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也并不打算弄出人命来，与太后亲封的郡主结仇。见卫子期下跪服软，林振便也就作罢，叫人停了手。

        挨了黑鹰军侍卫几十掌，徐璎早已撑不下去，一头倒在卫子期肩头。

        身后一个黑衣侍卫给林振递上一方帕子，林振拿来擦了擦手，又听那侍卫在林振身旁耳语了几句。林振突然大笑起来，眉眼间透着一股阴沉，他低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卫子期，阴阳怪气道：“郡主，你多管闲事，就会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卫子期心里一揪，急忙抬头问道：“你把丁宝怎么了？”

        “那个小贱人，对外人说了不该说的话，犯了刑部的大忌。我作为监察司统领，自然不能留他性命。”林振一边仔细地擦着自己的左手小拇指，一边冷漠地说。

        “他还是个孩子。”卫子期低垂着头，闷声说道。

        林振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说：“卫子期，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在太后面前花言巧语，给我小心着点儿！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劝你也不要多管。否则就是那小贱人一样的下场！今日之事，只要你肯在这儿给我认个错，我便不再与你计较，否则，徐璎我可是要带回监察司的。”

        倘若徐璎真的被带回监察司，至少也要搭上半条命去。今日之情境，唯有退让。卫子期紧攥双拳，说：“我”

        话未说完，一个刀鞘突然朝着林振的方向飞了过来。林振连忙后退，刀鞘被身边的黑鹰军侍卫一把抓在手里。林振侧头一看，竟是苏怀遇。

        苏怀遇右手拇指压在腰侧的佩刀上，刀刃出鞘，锋利无比。他盯着林振，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沉声道：“林大人，这地上跪着的，是我御林军的人。你这么做，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林振无意与御林军为敌，更无意与叶盛为敌，他对着苏怀遇笑道：“郡主手下的护卫不听话，我教训了他几句。”

        苏怀遇抬着头，假装与跪在地上的二人不甚相识，他不去看卫子期，只是用手指着徐璎趾高气昂道：“你与郡主有什么争执，我没兴趣。但这个人，是我御林军的人。”

        苏怀遇向来待御林军上下兵士亲如兄弟，今日为徐璎出头，倒也不意外。林振思索片刻，赔笑说：“那便将他交给苏将军处置就是。”

        苏怀遇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他从那黑鹰军侍卫手上接过刀鞘，将佩刀收了进去。他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卫子期，朝身后的御林军兵士说：“你们将徐璎带回虎啸营，我送郡主回宫。”

        林振并未阻拦，目送苏怀遇与卫子期一行人走远，待左右皆是自己人时，才晦气地啐了一口唾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下阴晦之色。

        他原本想借今日的冲突，顺理成章地把徐璎带回监察司，日后好牵制卫子期。可怎料中途冒出一个苏怀遇，竟坏了他的好事。这两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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