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相助

刘策心有疑虑。

        郡主的言下之意是要与他合力找出军机泄露之人。可他与卫子期素无交集，而调查军机泄露事关重大，若轻信于人，难免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况且，郡主的谋略远在他之上，若卫子期陷他于不利境地，而周冶远在千里之外，到时候只怕他孤身一人应付不来。

        “郡主一番好意，老臣感激万分。可是”刘策缓缓斟了杯茶，递给卫子期，说：“我又如何相信郡主是真心相助？”

        卫子期轻轻一笑。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说：“调查军机泄露一事，刘大人是否已有对策？”

        “尚无良策。”刘策清了清嗓子，说道。

        “河西周老将军，是否有派人相助？”卫子期追问道。

        “无人。”

        “既无良策，又无良人。”卫子期望向刘策，目光犀利，说道：“军机泄露一事牵扯甚广，刘大人做事一向谨慎，又为何愿意在这朝堂之上重提此事？”

        刘策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并未作声。

        “我猜，定是周老将军交代了刘大人，要你一定要在太后面前重提此事，并且还要解决此事。”卫子期笑着道：“若是刘大人此次无功而返，恐怕河西那边不好交代啊。我既然有意相助，刘大人只怕也别无选择吧。”

        刘策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他向卫子期作揖道：“郡主好算计，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郡主的眼睛。不瞒郡主，这三年来，河西的攻防部署多次走漏风声，河西军深受其害，死伤不下万人。对于周将军而言，背后之人不可不除啊。”

        “与西戎勾结，将我军置水火之中于不顾，此人还真是毫无良知，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卫子期皱眉道：“而且此人隐藏极深，就连太后也无能为力。若非如此，早在光诚帝时，就能将背后之人查出。”

        刘策摇了摇头，又给卫子期添满了茶，问道：“郡主先前说，有一计策，老臣愿洗耳恭听。”

        卫子期不紧不慢地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说：“刘大人可知私运官铜一案？”

        “自然。武奉私运官铜，罪不可恕，于狱中自尽。”刘策回道。

        “刘大人也相信武奉可凭一己之力盗取天量官铜？”卫子期压低声音道：“况且，刘大人与百官交好，怎会不知道武奉是什么样的人？”

        “武奉好女色，爱财，惜命。他于狱中自尽，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刘策顿了顿，突然抬头道：“郡主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将他灭口？”

        卫子期点了点头，道：“更何况，武奉只是御林军统领，只负责运铜。官铜登记的册子，他碰都碰不到，若无权臣相助，如何成事。”

        “郡主可知背后为何人？”刘策问道。

        “是卫峰、林振二人合谋，将私运的官铜卖给了西戎军队。而后，林振为了一己私欲，又借疫病的手段，将卫府上下所有人害死。武奉入狱后，他为保此事不泄露半点风声，又命人将负责运送官铜的武奉害死在狱中。”卫子期淡淡道。

        首辅叛国，疫病人为如此惊天之事，卫子期竟说得轻描淡写。

        刘策咽了咽口水，仿佛听得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窗外寒风凛冽，而刘策的冷汗却已浸湿了衣衫，让他浑身不舒服。刘策轻轻扯了扯自己贴在后背上的衣服，问道：“郡主所说之事，可有十足的把握确认？”

        “自然。”卫子期轻轻眨了眨眼睛，说道。

        刘策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问道：“那郡主又如何知道泄露军机一事，也是他二人所为？”

        卫子期轻笑一事，说：“泄露军机一事，我确是不知道背后是何人。不过既然都是叛国，就将此事加在他二人头上又何妨？”

        刘策明白了卫子期的意思，他思绪纷乱，听着屋外风声呼啸。如今卫峰已死，只剩林振一人。而众人皆知，林振与卫子期不合。郡主今日就是要借助他人之力将林振置于死地。

        卫子期看出刘策的心思，接着道：“即便泄露军机一事不是林振所为，若刘大人将官铜一案的真相公之于世，再将泄露军机的罪名加在他身上，对于太后与河西而言，也算是一个交代。”

        “郡主之法，恐怕只是掩耳盗铃，难解河西之危啊。”刘策摇头道。

        “刘大人，你仔细想想。”卫子期接着道：“若官铜一案得破，朝廷对待军机自然会更加谨慎，甚至会反向设计，西戎人怎还会像之前一样与大虞官员做交易？他们必然会沉寂一段时间，以免重金买到的都是虚假情报。再者，即便不是林振，真正泄露军机之人也会有所忌惮，近期之内定然不敢妄动。河西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刘策顿了一顿，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大笑着站起身来，去墙角的火炉上取了温好的酒壶，说道：“郡主一言，解了老臣诸多疑惑。怪不得周冶将军叮嘱我这一次一定要在朝堂上当众臣之面重提此事，还说有信心此番一定能有所转机，原来他早就猜到，朝中会有贵人相助啊。”

        刘策说着，给卫子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酒。

        “周老将军坐守河西，却对天都之局了如指掌，叫人佩服。”卫子期也站起身来，接过酒杯道。

        “河西数十年如一日，苦守草原。即便周将军有自己的盘算，也远不如天都这些官员一般，为了一己私利，置大虞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啊。”刘策重叹一口气，说道。

        “天都风云变幻，早就不是之前的天都。大家各自为谋，反倒互相利用。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终将暴露在阳光之下。”卫子期微微垂眸，字字清晰。

        “刘策此次愿为郡主谋。老臣满此杯，以表决心。”刘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稍作思量，仍有一事不解，说道：“不过林振做事小心，身后有太后撑腰，又有监察司护其周全，不好对付啊。郡主可有万全之策？”

        “我了解太后。太后虽为林振撑腰，那是因为她需要一条唯命是从的狗，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纵然争权夺利，太后的心中，大虞始终是第一位的。若是林振叛国证据确凿，太后绝不会容忍。”卫子期眼眉冷峻，说：“不会有主人容忍自己养的狗反过来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刘策觉得有理，又追问道：“如何才可让林振叛国的证据确凿？”

        “我们需要找一个太后不得不信之人。”卫子期说。

        “这样的人如何找得到？”刘策微微皱眉道。

        卫子期嘴角微扬，饮了手中的热酒，说：“这就需要刘大人的协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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