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我枕边人，是心上人
小野是个不会瞎说话的孩子，我知道他太喜欢陆擎苍了。
也就是说，或许他从陆擎苍身上，看到了英雄。
每个男孩子，对自己的父亲，都是有崇拜感的。
陆擎苍平常本来就野，也很爷们。
他在小野面前，不拘小节，并且很凶悍。
也就是说，他从来不怎么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小野的视线中，他是以一个，酷酷的，霸气的大哥哥。
小野喜欢他，也在所难免。
男孩子的英雄梦，从来就是从小开始的。
普通小孩子会喜欢孙悟空，会喜欢变形金刚等荧幕形象的人物。
而对小野来说，陆擎苍最为生动。
他就在他的生活里。
“爸爸和妈妈不会有婚礼，因为我们已经有小野了，没有孩子的新婚夫妇才会有婚礼。”
我的这个解释方式，或许能让小野更好接受一点。
车队很长，明婉儿选择这种最普通也最大众的结婚方式，或许是想要自己像普通姑娘那样出嫁一般吧！
她就在前座，我看她华美的婚纱，把本来就很美的她，衬得更好看了。
车子往前，一段路停一下，围绕着渡城，像所有渡城人知会一声，他们结婚了，他们会幸福。
“后面好像一直有一辆摩托车跟着我们！”司机突然说话。
这些我们都没怎么注意。
我按下车窗回头一看，果然，是罗小亮骑着机车，隔着一段距离跟着我们。
我不禁把车窗关上，让司机不用搭理。
而我再看明婉儿的时候，她脸上流着眼泪。
“妆花了！回头懒得补妆！”我把我的补妆工具递给她。
她坐在简邯身上，没有接。
“婉儿，结婚应该高兴！”我提醒她。
简邯把她抱着，一直没什么怨言，所有流程都很配合。
车队绕着渡城一直转悠，是最豪华的车子。
车队没什么特别，但是全是豪车的车队，就肯定特别吸睛。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著名的简医生结婚的日子，新娘是个漂亮的，唱歌很好听的女艺人。
应该明婉儿是第一个选择这种方式结婚的艺人。
她虽然特别，但不特殊。
她说：“姐，我就是一个出生在农村的乡野丫头。”
这句话，在我心坎儿，印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们都老去了，我忘了很多很多，但我仍旧清清楚楚，记得她跟我说的这句话。
记忆这东西很奇怪，它会自动帮你记得，帮你忘记。
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也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参观”渡城。
在露天场地，司仪在上面讲了一番很适合这个场景的话。
然后，宾客祝福，全都折腾着。
明婉儿的眼睛始终看着一个方向，我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在看刚才路上那一辆摩托的踪迹。
可是那辆摩托压根就没来，所以明婉儿看着那个方向，也是白看。
她眼神复杂，我能理解。
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她第一个为了他到渡城来的男人。
她给了他青春，也给了他别的。
现在她就结婚了，怎么可能一丁点儿都不惦记。
怎么可能一丁点儿都不惆怅。
就算他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但是现在，她也应该原谅他的。
有人送来一份贺礼，没有说送礼人的名字，但是我和明婉儿知道，这就是罗小亮送给她的东西。
明婉儿睫毛上挂起了水珠，可是嘴角却笑着。
对她来说，今天是新生活的开始，当然也是结束。
一辈子不长，就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而已。
我没想到，陆擎苍会来。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我是知道的，可是他来了。
他带着绿毛，绿毛带着贺礼。
我看到他，就想起那个视频。
陆擎苍单手插在兜里，意气风发，比之前那样子，要好多了。
只是他眼里少了一丁点儿桀骜，多了一些深邃。
难免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东西，就难免会带走一些东西。
绿毛的表情，也很奇怪。
他今天穿得很素，一改往日张扬别扭的打扮，双手托着礼物，交给了接待人员。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走近过来。
陆擎苍的下颚骨往下，还有一处一处的伤疤，那是白睇留下的。
但他毫不遮掩，仿佛它们不存在一般。
不得不说，陆擎苍的这副皮囊，真的是百无禁忌。
无论是搭配伤疤，还是搭配点别的。
“陆哥哥！”赵霖北作为伴郎，过去发烟。
陆擎苍垂眸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烟，没有发表意见。
他的嘴角勾起有些讥诮。
“陆哥哥，你这么嫌弃吗？”赵霖北就是顽皮。
他明明知道，现在的陆擎苍，惹不得惹不得。
不过，他偏偏要俏皮几句。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少说几句。
他偏不听，把烟又递过去。
陆擎苍眉梢挑起，他的眼睛看着我。
我立刻站得笔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被他收拾多了，所以就发自内心还是有点怕。
“把烟给我！”我推了推赵霖北。
他偏不，冲我撒娇：“小媳……凉凉，我……”
“把烟给我！”
赵霖北不情不愿地把烟给我了。
我拿了烟，双手奉上：“陆先生赏个脸吧，喜烟，不抽也接着，图个吉利！”
陆擎苍头轻轻低着，偏头。
“图个吉利？”他扫到我身上，“今天打扮不错！”
他最终没有接烟，而是让绿毛接了。
“给个说法！”
“啊？”我一怔，“说法就是，这喜烟，祝你早日遇到意中人，早日和意中人在一起！”
陆擎苍耳根子好像红起来了，像是在隐忍什么。
我明白他的这个细节表示什么。
他的不满，他有心思。
“意中人找到了，在一起得看她！”
陆擎苍说完，伸手拍了一把赵霖北的后脑勺。
“你小子，呵……”
赵霖北喊了声“陆哥哥”，陆擎苍便走了。
他走到简邯那儿，低着声音不知道跟他在说什么。
这个画面让我心里一哽，没再看了。
那个视频的画面，我平常已经不会想起。
但是，我只要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在很近的就距离，我就会想起来。
那些画面的交缠，让我无休无止地在惦记，在清冷，在忘。
可是，它们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小……媳……妇……儿……”赵霖北突然凑到我耳边，开口调皮，“你说你，陆哥哥一来，你就被他勾了魂了！”
“还好意思说，都是你闯祸，以后少玩闹，听到没有！”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让他好好干活。
忙碌起来，时间很快，我一直站着，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准备去抽根烟歇一歇。
找了凳子坐过来，翘着二郎腿。
刚把烟咬在嘴里，火就递过来了。
“谢谢！”我也没抬眼睛，就抽了。
结果吐烟雾的时候一看，陆擎苍那张脸就在我眼前。
我差点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陆擎苍的耳朵后面别着一根烟，是刚才我给他的那根。
“梁小姐……”
“谢谢你的火！”我把烟扔到地上，不想抽了。
跟烟没关系，纯粹是因为，我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可是，他把我给他的烟取下来咬在嘴里点燃。
“梁小姐现在的身边人，是意中人？”
我原本已经要跟他擦肩而过，可是听到他的话，我驻足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陆擎苍侧头，我一抬头就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我的意中人，是他的。
可是他一句“梁太太”让我心都寒了。
我把简邯找到，但是换来他一句什么梁太太。
得亏之前冒着被梁渊发现的风险，和他私相授受。
老娘是瞎了眼！
我一边想，一边点头：“对，我的枕边人，就是我的心上人。”
反正我和陆擎苍再纠缠，也纠缠不到哪儿去了。
我为什么不干脆，和他断了。
勾连牵扯，只会让彼此心里都不踏实，也都静不下来。
所以……
我看着陆擎苍：“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陆先生也早点找到意中人，早日完结心事，不要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身，还容易染病！你知不知道！陆先生要爱惜生命！”
这句忠告实在是没有力度，陆擎苍过来把我的腰搂住。
“如果我的意中人愿意跟我，我也不用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水床你体验过，不错的！不是吗？”
“是！”
“所以，你急什么？”陆擎苍问，“我都不急！那些想上我床的人多，我为什么拒绝？无理由！”
他说的，我无法反驳。
“好，所以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拍了拍他落在我手上的腰。
陆擎苍跟我说：“你自己的选择，你不后悔就好！”
“当然不会！”我嘴硬。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成年人谈什么后悔。
***
后来，我才知道，陆擎苍那句把白鹤堂给他，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把白鹤堂给了大师兄，结果弄得一塌糊涂。
做的所有买卖都亏了，很多兄弟都偷偷摸摸走了。
最开始，走的那些兄弟要是被找到，还要被收拾一番，恐吓一番，防止他们再跑。
现在，他们走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人愿意去找了。
于是，白鹤堂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实际上，都一塌糊涂。
除了日日夜夜都欢乐的陆擎苍以外，白鹤堂就已经不是白鹤堂了。
而陆擎苍也由着那和尚乱来。
我听说，是听金牙跟梁渊在说。
金牙的意思，就好歹白鹤堂是我们的，是梁渊最开始的产业，就不要让陆擎苍玩儿废了。
可是，梁渊不管。
“我手上的那些翡翠都顾不过来，不想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事！手上干净点为好！以前是白鹤堂还有救，陆擎苍拿到信物，我不想让他胡来！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做我的事，和我妻儿在一起，很够！”
金牙低着头，虽然他年纪也大了，不像以前。
但是他总把自己的地位放很低。
“但是我听说，陆擎苍最近在插手翡翠和珠宝的事！他好像在南非那边，弄矿山。”
“无关！”梁渊沉声，“他与我早就两清了，不管做什么，不用跟我汇报，白鹤堂的前途，也与我无关！”
梁渊实在是个太冷静不过的人，我从十七岁的时候就知道。
只不过，当时陆擎苍刻意让他愤怒。
现在陆擎苍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但是，似乎陆擎苍也不再关心他。
或者大家折腾了半辈子，都有些累了。
所以，大家都不再想看到彼此，只想安稳。
“可是……”
“让他去吧！他是猴子变的，不折腾，就活不下去！”
梁渊眼里的沉寂，令我心底发怵。
“可是，那个和尚……”
“和尚有和尚的事，更与我们无关！金牙，你不要再说了，二爷不想听，我也不想听！你趁早走，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以后就不要说了！”我提前阻止金牙说下去。
晚上，我和梁渊躺在床上。
他最近睡眠都不是很好。
我点了煮面的熏香，看着他暗光里的脸。
“二爷，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中药试试？听说很管用的，中药治本！”我抱紧他，“失眠症很难受，一定要休息好，才有精力好好忙工作！”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梁渊开口。
他几乎不会主动在我面前提到陆擎苍。
“你别看金牙那个瞎说的，我没有惦记陆擎苍，我没事惦记他做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嗯。”
我替梁渊揉着太阳穴：“二爷，工作的事你已经很操心了，我的事儿你就甭管了呗，我好好儿地在你身边待着，别的有什么重要？我不会对不起你就是了！你好好睡觉，从明天起，反正我也没戏拍，就在家给你熬药，你休息好比什么都黄总要，真的！你不要老想着，我和陆擎苍，我是我，陆擎苍是陆擎苍。”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过陆擎苍之后会再找我，而且是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让全渡城人都知道的方式。
“凉凉，好好跟着我！”梁渊突然翻身把我压下，“你就是我最好的助眠的药！”
我单手撑着他肩膀，好像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可是，又有区别。
好像我们之间多了点什么，但又少了点什么。
多了点感情吧，少了点……
少了点当初的现实。
当初我们都挺现实的，我拿钱，他要人。
现在我们多了孩子，也算是玩出感情了。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说什么都觉得过头。
我很清楚，我现在对他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依靠，一种依赖。
我不想，再换人了。
所以我选择安稳。
***
梁渊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
好像一个男人到了某个年纪，即便他外表再意气风发，但夜晚也会从无数个方面体现出来。
例如，床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有的时候试无数次还是不行。
“二爷，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试图安慰他。
我以为，以他的脾气，他是会暴怒的。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旁边抽烟。
我趴在他胸口：“我们还要生个女儿，我们会有女儿的！”
我的话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不那么管用。
梁渊两鬓多了白发，明明也就是不到四十岁的人。
我很纳闷，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此，我偷偷去找了张婕。
张婕听我描述完，眼角的露出笑意。
她没有讥讽的意思，更不会嘲笑。
她就是简简单单，轻松一笑。
“你男人现在，在事业上，应该是遇到麻烦了！他不到四十岁，就这么废物，你说还能为了什么？”
我有些不解，可是又觉得想知道事情的原因。
这种事情，我不想马虎。
梁渊是我打定主意要跟一辈子的人，我不想让他每天晚上在我身边睡着，却像没有人一样。
不是我需求很旺盛，而是我怕他身体出问题。
“你不是认识很多中医么？”
我想起柳医生，但是我不想找他很多次，而且是为了不同的男人。
张婕抽着水烟，现在她和罗铭罗小亮把黑虎堂弄得有声有色的，一点也不像白鹤堂那么乱。
“他在家吃饭多不多？”张婕问我。
我点头：“现在他很喜欢陪我吃饭，就一有空就回来吃饭，一有时间就回来陪我！”
张婕抬眼，她睫毛实在很好看，尤其水烟的烟雾飘上，看着让人心有些扑朔。
“你去看看你们家保姆吧！看看她是不是动了手脚！”
“可是我吃了没什么事啊！”我纳闷。
张婕看向我，觉得我孺子不可教：“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男女有别你不懂？有的东西只对男人有伤害对女人无关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我总不能直接跟梁渊说？我要是跟他说了，那你让他怎么想？我怕他以后自卑！”
“自卑？”张婕差点就笑了，“你特么跟我玩小孩子把戏么？他一个大男人，床上不行才会自卑，你治病治好了他，自卑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好好去看看你们家保姆干了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她，那就是信了我的邪了！丫头，你们家，一直被人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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