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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32


“姜副支队,什么?!您说那起车祸是谋杀!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年轻有为,一眼就看出问题……”府南区交警队马屁拍得特响的周sir又开始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地360度回旋拍。

        姜北握着手机站在市局天台,眼睛下方挂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这得益于昨晚江南非拉着他科普小泽玛利亚和泷泽萝拉,完事还口头阐述了自己的学习成果,让姜北一脚踹出了卧室,又划拉门划拉到半夜,最后找出邓女士落下的发夹捅开了锁眼子,站床头倒半天苦水,导致姜北现在听什么都像听江南在说“你谋杀亲夫”。

        “没有谋杀。”

        “啊?”周sir让他整懵了,“那到底……材料还递到你们刑警支队不?”

        姜北掐着眉心:“递上来。”

        “哦,那行,但肇事者已故,立不了案啊,我只能把案情材料给你,”周sir挠挠脑袋,心想这千年不开花的铁树准是恋爱了,智商忽高忽低的,“对了,保险公司在核责的时候,发现肇事司机郝林涛填的受益人是他儿子,他儿子现在在锦欣医院里躺着,保险公司怀疑郝林涛骗保给儿子凑医药费,不打算全额赔付。但我看不像,他儿子的病是个无底洞,赔付金只是杯水车薪,要不您去看看?”

        “知道了。”

        挂了电话,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林安拎着两袋包子豆浆蹿上天台,看到姜北登时刹住了车:“姜哥,您……昨晚还好吧?黑眼圈稍微重了点,你放心,改天我找个宠物医院,必须让小王八蛋绝育!旺财那么凶的前些天让警花姐姐逮去割了蛋,现在乖多了。”

        姜北懒得解释,劈手拿过早餐:“温洪亮的案件材料递到检察院了吗?”

        “递了,今早刚递过去,”林安啃着包子,“不过以温洪亮现在的状态,恐怕没命上法庭,病危通知书都下了。”

        “他爸呢?”

        林安:“依你的意思,联系了福利保障机构,过两天就有人来接他过去,这辈子就这样了。”

        早间的风拂过天台,又吹黄了楼下的银杏树,几场秋雨落下来,天气彻底转凉了,宁安市的秋天少见阳光,灰蒙蒙的云铺满天空,像要下雨。

        林安撑着围栏,把豆浆当二锅头吹,对着对面硕大的警徽直抒胸臆,说什么人生是一场豪赌,娶妻生子养儿防老这种事赌赢了就是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赌输了便成了温洪亮他爸,唯有紧跟党的步伐,坚信正道的光,才能破开人生途中的迷雾,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

        林安咂完最后一口豆浆,回头一看,天台上连根毛都没有,敢情说了半天说给了风听。

        “欸!姜哥!”

        二楼刑警队办公室。

        几个小年轻吭哧吭哧地把吃剩的泡面桶、办公桌下塞的臭袜子以及各种不堪入目的陈年垃圾扒拉出来,装了好几大袋。紧接着有人打来水拖地擦窗,天然无害无异味的呋虫胺杀虫剂潵了满满一地,完事又喷上空气清新剂,最强光棍组瞬间焕然一新。

        姜北反复确认自己没走错门,曾经多少次耳提面命告诉大家爱护卫生,但效果甚微,毕竟这群糙老爷们天天出完外勤回来集体挺尸,哪怕省厅厅长下凡,这群人也最多把用来擦嘴的窗帘收收,如今居然搞卫生了,恐怕是有天仙下凡。

        “让让,别挡门口!”搬绿植的小周抬眼一看挡路的是姜北,嘴连忙打了个急转,“来几个人把咱亲爸抬回队长办公室放好!”

        “……”姜北伸手一碾绿植叶,居然不是塑料的,接着几个人抱着纸箱,里头装着薄毯、拖鞋、靠枕以及保温杯,颜色粉粉嫩嫩,姜北这才想起去医院看江南之前,有份调任通知书送到他办公室来,没记错的话,调来的警察性别女,年龄二八,单身未婚,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最强光棍组今天比抓到潜逃了十年的通缉犯还高兴。

        “老姜,听说你们那儿要来女警?这年头干刑侦口的女娃可不多了,要不你让人搬搬腐尸,把她吓来我们技术队?”王志鹏匆匆赶来看热闹。

        “不行,咱们法医室还缺个看门的。”

        “你们那天天看巨人观,掏心挖肺拼尸块,回头小姑娘准做噩梦,来视侦组最好不过了!”

        一群人堵门口,也不管人专业对不对口,就想讨个吉祥物回去,供着也行,毕竟女的、活的、非嫌疑人受害人的在市局真的十分稀缺。

        姜北看着眼前的人争得不可开交,身后的大老爷们呵呵憨笑,撸起袖子把天仙的工位布置好,摆上多肉盆栽,卫生纸消毒液,生怕天仙不满意要走。

        “人来了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姜北不关心天仙美否单身否,只关心她熬不熬得起夜,搬不搬得动尸体,扛不扛造。

        这漠然的态度让王志鹏出离嫉妒了,朝姜北的背影喊道:“你要是不满意把人给我啊!没准是个美女。”

        姜北回到自个儿的办公室,拿起调任通知书,人像栏的一寸免冠照看得出对方是个女的,至于美……不够白,眼睛不够灵动,嘴唇涂了唇彩也不是玫瑰色,笑起来不可爱,比起……比起谁?

        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心里辗转了无数次,姜北手指一点桌面,对,市局门口的旺财最美。

        刑警支队不看外表,刨开没用的,这位女警的履历还算漂亮,正经警院毕业,从派出所干到分局,表现中规中矩,未出过大错,有上进心,一路来都是脚踏实地地往上爬。这次调来市局没加塞没走后门,完全靠工作年限、平时表现以及……上级领导看市局一群男人糙得不成样子,要派个女警下来镇镇。

        正想着,隔壁大办公室爆出一阵欢呼,一高挑的女子身穿制服,抱着文件箱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霎时最强光棍组如春风拂过红光满面。

        还在天台啃包子的林安听到动静,火急火燎地往下赶,见到天仙的第一反应不是“哇!警花!”,而是:“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这老掉牙的开场白引来众人一阵唏嘘,林安挥手让他们安静,而后对着天仙的脸瞅,肯定地说:“我就是见过你。”

        女警笑笑,友好伸出手:“我是从府南区分局调来的,上次抓捕逃犯,我们在市医院见过。介绍一下,郁梓。”

        “哦~”林安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右手在裤腿上擦擦才递出去,“林安。来了就别客气,就当自己家,虽然咱们市局只接大案重案,但你放心,有这么多老爷们在,不会让你一姑娘冲前线搬尸体斗歹徒。”

        “对!”

        “那必须不能!”

        郁梓低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不符合一般女警干练固板的形象,笑起来十分舒展,两颊饱满,齐肩发扎成高马尾,整体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有几分青春气息。

        “对了,”林安对她说,“让你去队长办公室报到。”

        ——

        同一时间,江南正在梦里与泷泽萝拉约会,迷迷糊糊间听到厨具翻动的声音,姜北不可能没事钻厨房,实际上有事也不会进去,唯一的可能,是邓女士带着月子餐来了。

        邓女士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过,要搬到楼上自力更生,这会儿又大喇喇地躺她亲儿子床上,实在不像话,江南一激灵翻身下床,随便扒拉件衣服往身上一套,踮着脚悄声走出卧室。

        “小南,”邓淑萍端着豆角从厨房出来,一见佝着身欲溜之大吉的江南,心想肯定是年轻人不好意思,遂没问他昨晚在哪儿睡的,只说,“这么早就起了?”

        江南心道这都中午了,还早。

        “额……待会儿我还要去上课,”江南皱皱鼻子,闻见一股熟悉的鸡汤味,瞬间觉得阿姨手里的豆角分外可爱,主动上前帮忙择菜,“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一听这话,邓淑萍心里甜滋滋的:“就你还心疼阿姨,小北都不问我,当初我就说再要个女儿,小棉袄多好呀,又能帮我择菜又要接我的。”

        江南:“…………”

        邓女士年过半百,自觉终于圆了她的“小棉袄”梦,性别这块也就不卡那么死了,乐呵呵地去厨房盛一碗参鸡汤出来:“别择了,来,把汤喝了,我听说你生病了,专门跑乡下找村里人买的土鸡,冰箱里还有土鸡蛋,老一辈人说土鸡营养好,又香,我生小北那会儿就喝这个。”

        “……其实不用麻烦,”江南闷头把汤喝了,一股中药味在口腔里蹿,“谢谢阿姨,下次您去乡下叫上我。”

        我必须把村里的鸡全收拾干净。

        “行,下回你陪阿姨去,你看着挑。”邓女士都替那几只鸡感到荣幸,她家小棉袄亲自点杀,鸡生光荣。

        “饭前一碗汤,洗手吃饭吧,我再炒个素菜,吃完饭阿姨带你去买衣服。”

        江南在冰箱里薅牛奶,准备冲冲满嘴的中药味,闻言一抬头:“买衣服?”

        “小北没跟你说?”邓淑萍从厨房里探出头,“小北说你来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这不天气转凉了吗,他让我带你去买几件外套。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给小北买衣服了,他小的时候我和他爸工作忙,经常把他放在奶奶家,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就换季的时候我带他出去买衣服,小男孩个子蹿得快,他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我说衣服小了,要新的,我还骂他没事找事,后来他奶奶告诉我,孩子是想见妈妈,不是故意找事。我和他爸好不容易稳定了,小北就长大了,这下不要妈妈了,还一天蹦不出俩字。”

        “我知道你其实没什么同理心,不能感同身受,也不想和人亲近,你装的再好也没用,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有属于你自己的名字,你得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名字。”

        “你会有家和妈妈的。”

        姜北说过的话犹在耳边盘旋,低沉坚定的男声穿透沉沉雨幕,暴雨下的疯女人正掐着小孩的脖子,嘶声力喊:“去死!鬼小孩!”

        “——你会有家和妈妈的。”

        这句话像块石头,让人轻轻地放在心尖上,压制住那些惶恐不安,也驱散了疯女人表情狰狞的脸和下个不停的暴雨。

        “小南。”

        “小南?”邓淑萍端着盘干煸豆角出来,用手肘撞撞江南,“吃饭了,想什么呢?”

        “想请几天病假陪您好不好?”江南擦掉鼻尖的细汗,笑起来,“反正我现在这样子去上课,老板肯定会认为我想讹他工伤费,下午我陪您去商场买衣服买菜,晚上我再去接阿北回家吃饭。”

        邓淑萍心想那敢情好,又一下反应过来没对:“姜北还要你一个病号去接?!他干什么吃的,他是不是欺负你?我跟你说,他在外头使唤人使唤惯了,臭毛病改不了,但回家不能由着他。看他爸,家庭地位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我这趟回去他必须给我铺红毯我才进门。”

        江南苦笑:“我能和叔叔交流下心得体会吗?”

        “啊?为什么?”

        江南放下筷子,神情难得严肃:“就……您没想过我和阿北不是您想的那种——”

        “不是什么?”邓淑萍打断他,生怕小棉袄要跑,“你怕你叔叔知道?嗐!他那地位还轮不上他说话,再说我是看透了,小北半天不给我娶儿媳妇回来我就知道有鬼。”

        邓淑萍一高兴啥话都往外蹦,跟姜北简直是两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北刚工作那会儿,遇上个落水的小孩没捞着,从此以后他房间里就多了些小男娃爱玩的飞机呀汽车呀。他就这样,老许孙女都上初中了,他还送人芭比娃娃,不过飞机汽车可送不出去,那堆破玩意儿现在还在储物室里放着,我就觉着他是放不下那小娃娃。虽然小北干啥啥不会,但在工作上没出过错,这事他记了好久,直到你来了——”

        说话声戛然而止,邓淑萍忽然想起姜北交代过她不要在江南面前提以前的事,以免江南筋没搭对,开启“嘤嘤嘤”或者“疯子”模式,哪个模式姜北都招架不住。

        邓淑萍心虚地埋头扒饭,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把亲儿子丢人现眼的事抖出去,江南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眉头一拧:“飞,机?”

        “什么鸡?哦,厨房里炖的是老母鸡,”邓淑萍抄起一鸡腿扔江南碗里,岔开话题,“补补,病好得快。你也别担心,阿姨想得开,人这辈子追求什么?小时候求好成绩,长大求好工作,稍微稳定一点又求心意相通的伴侣,这些听起来很简单,可要做好是难如登天。没有明确规定说你必须要考100分,要进入国企要有编制才算好工作,更没规定你必须要找个什么样的伴侣,就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遵从内心,开心就好。小北虽然除了工作啥也不会,但他有一点让我特满意,就是他一直在坚定不移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成为父母长辈的附庸品。”

        从来没有长辈跟江南说过这些,乍一听还挺新鲜,他搁下筷子微微倾身,眼底燃起一簇属于年轻人的炙热的光:“阿姨您再说说。”

        看他那样,邓淑萍的心软了大截,笑道:“说什么,小北?改天我把他穿开裆裤的照片拿来给你看。”

        “不不不,”江南语气一放软,总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说点其他的。”

        “我刚说到哪儿了?”邓淑萍也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没想到江南爱听,顿时母爱泛滥,“总之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办,我希望你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选错了也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这才是大人该有的担当。小北要是欺负你,你跟阿姨说,别不好意思开口,我绝不给他涨脸!来,再喝一碗汤。”

        说了半天又绕回去了,江南看着面前的爱心鸡汤,觉得有必要把误会解开,清了清嗓子:“阿姨,我和阿北不是您想的那种——”

        邓淑萍一抬眼:“你发现了?”

        江南一脸懵:“发现什么?”

        “小北把你当自家孩子呀,”邓淑萍说,“可能你俩的相处方式让你产生了误会,小北就那样,对比他年纪小的,还有弱势群体,他格外关照,对你就有点像老父亲对他不争气的儿子,我说过他很多次了,最近他还骂你不?”

        江南点点头,表情却如遭雷劈。

        这误会太大了,敢情这一对母子一个把他当闺女,一个把他当儿子,时不时还得客串下宠物,cosplay都不带这样玩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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