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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39


郊区的一栋老别墅,加地下室整整四层,顶楼是护理室,二楼堆着大堆药品和器材,相当于仓库,一楼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位年轻小伙,他们没有手机,不允许大声交流,靠看用于糊墙的报纸打发时间。

        “吃饭了!”

        一位干瘦的男子推着餐车进来,晚饭很丰盛,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齐了,还有蔬菜和汤,不限量,敞开吃,只有把供体养壮了才能卖出好价钱。

        门口守着两位壮汉,牛眼一睨,无人敢说话。年轻小伙们安静排队打饭,有胆子小的直哆嗦,餐盘都拿不稳。

        “你抖啥?”分食的男子长得尖嘴猴腮,颧骨突出,外人叫他猴子。

        猴子一勺子敲青年脑袋上:“亏待你了?来,给你加个鸡腿。”

        青年不要鸡腿,扑通跪地:“求你们放我走,我不卖了,我想回家……”

        猴子冷眼看着他:“当初不是你自愿上门的吗?没有后悔药卖啊,起开,别耽搁我干活!”

        青年被后头的人踢到角落,他不愿意卖有人愿意,赶着养好身体“出货”。

        他蜷成一团,回想这几天简直像噩梦一样。他才二十五岁,和很多人一样穷得叮当响,大钱没欠,乱七八槽的网贷欠了一堆,催收电话搞得人崩溃。无意间点进一个垃圾网站,看到招募供体,价格刚好够他还钱,遂聊了几句,对方吹得天花乱坠,说食宿好,住别墅,天天吃营养餐,并保证对健康无害,找了很多案例说明哪怕只有一个肾也不影响正常生活。

        青年稀里糊涂地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没收了证件和手机,扔进别墅与众多供体同吃同住,圈养人天天跟喂猪似的,不吃还得挨打,现在想想,已是追悔莫及。

        青年小声啜泣,看着排队打饭的供体们就像看到一堆血乎乎的器官,他们值多少钱呢?一个4万,这么多人加起来总价堪堪过百万。青年越想越怕,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动。

        突然,地下室里传出“嘭”!的一声巨响。

        “别打我!我不跑我不跑了!”青年瞬间吓破了胆儿,满脸惊恐地抱头痛哭。

        猴子眼珠一抡,惊觉不对,扔下勺子便去查看:“看好他们,别让他嚎!”

        “别打我!别打我!”

        “别嚎了!关保姆间去!”

        地下室也是手术室,每次手术完只做简单清理,祛不掉的血腥味从各个毛孔钻进去,像只利爪紧紧攥住肺腑,令人喘不上气。

        “老子让你来做术前检查,你说不卖就不卖?当我的饭不要钱?啊!”男人浑身腱子肉,左眼竖卧着一道刀疤,表情煞是凶狠。也是红了眼,对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小青年一顿暴打。

        “要不是只有你能配上型,这好事还轮的着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青年咳出口血沫,小声嗫嚅:“……不卖。”

        刀疤眼猛踹一脚:“这里我说了算!”

        密闭的地下室里回荡着粗鄙的怒骂,拳头到肉的闷响尤为骇人,几个医生缩在角落,怕把人打死,又不敢上前帮忙。

        猴子匆匆跑下楼梯,看到他大哥又在打人,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抱住:“别打,老大别打了!”

        这体型跟他老大相差甚远,压根拦不住,刀疤眼喷出粗气,抬拳刚要挥下,包里的手机振动一声:“妈的,老子待会儿再收拾你!”

        猴子钻了空,将小青年拖到一旁,抬手一招:“医生过来看下,别伤了内脏。”

        小青年软绵绵地躺地上任人摆布,医生翻开他的眼皮用瞳孔笔一照,小青年没反应,倒是医生的瞳孔骤缩如针。

        猴子捕捉到这一细节,当即探向小青年的鼻底,登时跌坐在地。

        “老老老老大,打死死死死……了。”

        地下室充斥着死一般的静寂,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猴子跌在地上久坐不起,医生的汗缓缓滚落,擦也擦不净。

        刀疤眼一看手机信息,脸色由红转白,镇定下来后生出个大胆的想法,唇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上头说,条子抓了手术团队,让咱们停止交易。”

        这话无异于是一枚炸弹落下,把他人仅剩的理智炸得稀碎,猴子拔腿就要跑,几个医生器械也不要了,争先恐后地往楼梯口涌去。

        砰砰砰!

        刀疤眼劈手猛捶手术台,手臂上爆起青筋:“他妈的谁敢走?!你们以为跑了条子就找不着你们了?乖乖回来把摘取手术做了,拿了钱想跑哪儿就跑哪儿,我不信条子的手能伸到国外去!你们是要两手空空地跑、在收费站被捕,还是拿钱飞国外自己选!人是老子弄死的,你们怕什么?谁敢跑老子让他给这小瘪三儿陪葬!”

        刀疤眼说一不二,早年在号子里当大哥,出来后戾气半点没减,吼一声震得房板都在颤。

        众人顿住脚步,在心里打起了鼓。

        猴子抖成了筛子,舌头都捋不直:“可可可是……条条子,他们……”

        “条子咋了?找来了吗?”刀疤眼怒道,“等他们找来老子早溜了!赶紧过来把摘取手术做了找雇主拿钱!”

        猴子不敢动:“可雇……雇主。”

        “雇主和蒋昆没来消息,估计还不知道手术团队被抓的事。赶紧!等雇主得到消息,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下半辈子还得在牢里过!”刀疤眼一手一个逮人回来,砰砰扔手术台前,又吩咐道,“猴子,联系蒋昆,告诉他手术时间提前,让他安排好受体和手术室。”

        猴子稀少的脑浆在这时起了作用,直摇头:“这样昆哥会联系手术团队,联系不上就知道出事了,我们会暴露的!”

        刀疤眼一脸恨铁不成钢:“蒋昆都他妈成精了!条子没那么容易抓到他,想抓到他条子就得让手术团队和他对接,等条子审完蒋昆,老子早拿钱跑了,当我让那么多利给他是做慈善?!他总得为老子祭祭天。”

        猴子跟了刀疤眼几年,知道他老大不止是四肢发达,还犯罪经验丰富,脑子好使,即使条子不好斗,拖延时间还是能行的,足够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再说,雇主给的价钱可是一千零二十七万,何愁不能东山再起?老大还答应把零头给他。

        只要货一出手,蒋昆自有办法,他们坐等收钱便是了,反正供体已经死了,跑也不急这一时,多等两三个小时就是一千万!

        猴子呼出一口热气,心里有了底,一不做二不休,将地上的小青年搬上手术台,拿出打饭的气势对下边的医生吼:“赶紧把手术做了,早做早拿钱啊!”

        地下室亮着惨白的无影灯,医用器械碰撞出尖锐的金属声。刀疤眼坐在台阶点燃一支烟,半张脸没在阴影里,每丝皱纹都夹着老辣阴狠。

        猴子确认完手术正常开始,狗腿似的跑到刀疤眼跟前,搓着手问:“那个老大,雇主联系上了吗?”

        “想钱呐?”刀疤眼玩味地看着他,“你跟了我几年,别说是钱,就是要女人我也逮过来送你玩儿,想不想要?”

        猴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扭捏道:“算了算了,我这不是担心雇主得到消息跑了吗?”

        “跑?”刀疤眼啐一口,“就雇主那吊样还想跟我玩儿,一会儿叫我撞这个一会儿又撞那个,当老子碰碰车?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老子才懒得亲自出马联系受体,为了躲,还白送蒋昆一个客户。我一直觉着雇主的脑子进了两斤水,你说是不是?”

        猴子附和道:“是,绝对是!”

        刀疤眼搭上猴子的肩,用烟指指手术台:“看到了吗?那儿躺着一千万,货一送出剩下的交给蒋昆去应付,跟着你老大稳吧。”

        “稳!稳得一批!”若不是猴子读书少,绝对引经据典回旋拍,“但是条子,我……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刀疤眼挑挑眉:“知道你为啥娶不上媳妇儿不?又穷胆又小!甭管那么多,只要记住一点,钱在雇主手里捏着,咱们把钱唬出来就行了,真出了事也是蒋昆先遭,啥叫富贵险中求,这他妈就是!等肾——”

        刀疤眼还没吹完牛,吧嗒一声,地下室陷入一片黑暗,不远处的医生一阵躁动。

        猴子咽咽口水,提腿就想跑,刀疤眼一脚踹他屁股上,怒吼道:“怎么又停电了?!老子半个月前就叫你换配电箱,你耳朵出气用的?!这个月停了几次了?!!滚,去给老子修好!找的什么破房子,没一样省心的!”

        猴子屁股尿流地滚了。

        ——

        沉沉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浓重的阴云积聚在城市上空,空气中流动着烦闷与不安。

        整整一天,各位刑警各显神通,硬是没从蒋昆车载斗量的各种记录中找出半点关于“供货商”的信息,也不是找不到,只是数量过于庞大,收付款记录通讯记录包含各大洗脚房ktv高端娱乐场所,其中不乏有患者家属给的红包,想要在成千上万条记录中找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不仅找不到“供货商”,连蒋昆也没见着影,他小钱不走卡和支付软件,最近的一条消费记录是一星期前去了趟酒吧,民警赶过去,酒保说他喝高了看谁都一个样,压根认不出谁是谁。

        唯一有用的,是根据账户信息调出了蒋昆的案底,这哥们几年前做房屋中介,收了客户十万块钱说能办购房资格,客户等了半年没消息,一怒之下起诉他,出来后不收敛,反倒把生意越做越大。

        银行柜员给他打电话关机,技侦抠破脑袋查到他的通讯录,一看,几千个联系人,真真假假掺一起,备注从1排到4156,筛查完不知猴年马月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什么?!警察!你他妈是骗子吧?再打骚扰电话小心我报警啊!”

        “帅哥,咱便宜,200一晚,小姑娘得加钱。”

        “蒋昆是谁?哦,我是他爸爸,打尼玛的骚扰电话!”

        ……

        “艹!”林安挂断电话,喉咙快喷出火,“艹了!蒋昆的通讯录是乱存的,什么人都有,上到六十岁大妈下到初中生,三百六十行他存了三百六十一行!最近通话在三天前,是个推销保险的,经常联系人在外地,是他网上撩的妹子!他压根不用自己的号码联系业务!连认识他的朋友都找不着一个!”

        技术队大办公室,技侦的脑袋快抠冒烟了,蒋昆的记录打印出来卖废纸都能发财,刑警这边也不好过,看着密密麻麻的信息头昏脑胀,连杨朝也扛不住了。

        “他干这勾当,肯定料到有一天警方会查他,他敢让警方查,怕是早就做了准备,他不仅要保自己,还要保‘供货商’,不然谁敢找他做生意?”

        “那不找了?”林安质问道,“现在只剩四天了,供体还在‘供货商’手里呢!”

        “我没说不找。”

        “你俩再吵就给我滚出去!”技侦的头儿发话了,两人骂骂咧咧泄了气。

        姜北坐一旁,紧盯着屏幕上的天网监控:“找不到吗?”

        技侦员说:“监控人脸识别的前提是得露脸,你看看这,行为特征抓取也不行,他把记录做得乱七八糟,大概率不会在监控这块儿翻车,说到车,蒋昆名下也没车。”

        “手机呢,还没开机?”

        “没——”

        话音未落,坐角落里的另一名技侦员振臂高呼:“开了!基站信号交换显示蒋昆的手机开机了!位置在——”

        电脑屏幕上的红点与技侦员只有不到三秒钟的缘分,便匆匆告别:“艹!又关了!大概位置在北三环,可我看到的时候他是移动状态。”

        “马上把协查通告发下去,”姜北蹭地站起身,“各个路口、收费站挨个排查。”

        众人闻声而动,被推开的椅子与地面擦出刺啦声。恰时有人破门而入,郁梓拿着范成彬的手机赶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大,刚刚蒋昆给范成彬发了消息,说手术时间提前,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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