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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66


是夜,姜北下班回家,总感觉家里的气氛怪怪的,等他吃了饭洗漱完,看到客厅被江南坐塌的沙发空空荡荡,才想通哪里没对。

        太安静了。

        平时江南会坐那儿玩电脑,要么画会儿画,还得腾出嘴巴怼脏西西,一人一猫不对付,说不上两句便要亲自动手教训上蹿下跳的猫,好一通闹腾。

        今晚没人怼猫,脏西西得了清净,蹲地上悠闲地舔爪子,不仅如此,晚餐还只有道炒青菜,这伙食标准相比往日可谓是呈直线下降。

        难道是因为三十六块八?

        姜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到卧室,看到江南躺在小夜灯下,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炸了的脑袋出来,一动不动。床头柜放着碎了的手机,内屏坏了,彻底摁不亮了。

        所以他这是在缅怀泷泽萝拉?

        姜北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手探向对方额头,又没发烧生病。旁边的人还是没动,好似只瓷娃娃,是个死物。

        他晚餐吃得少,又睡不着,半夜肚子叫唤,踢踢江南:“我饿了。”

        江南闭目养神,不睁眼:“所以呢?”

        姜北说:“不想吃外卖。”

        江南缩进被窝,片刻后又蹿出头,瞪着姜北:“都凌晨一点了,你还想让我爬起来给你做吃的,太过分了!”

        秋来夜凉,姜北的下巴埋进柔软被窝,鼻尖落了夜灯暖黄的光,一双眸子藏匿在细碎的黑发后,惹得江南心下一软。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地起床给你露一手。”

        姜北:“…………”

        江南爬起身,顺带卷走被子披身上,姜北没料到他来这招,想抢已然来不及,睡姿暴露无遗,只得起床。

        大半夜做满汉全席是不可能的,江南烫了两个番茄剥去皮切成小丁,在锅里翻炒出汁,盛出备用,又极豪气的煎了四个鸡蛋,翻起脆边倒入番茄浓汤熬香,瞬间涌出香味。

        姜北倚在门框上看他忙活,自觉虐待孩子了,主动洗净小葱切成小段。

        锅里水开了,下了两小撮面,咕咚冒着热气,江南还是很安静,盯着锅不眨眼。

        “手机坏了不高兴?”姜北在水池边洗手,“明天带你去买。”

        江南捞出面,分两碗,撒上葱花滴上两滴香油,端着碗去了饭厅。

        “新的有泷泽萝拉吗?”

        姜北拉开椅子坐下:“再提泷泽萝拉你以后就用老人机。”

        江南挑着面。

        脏西西闻见香味,跳上姜北大腿讨吃的,姜北分半只蛋黄给它,猫吃饱了坐地上舔毛,浑身舔个遍。

        它长大了,愈发膘肥体壮,舔着舔着从厚厚的毛里舔出支小口红,直指江南。

        江南赶它走:“转过去舔,大半夜的几个意思?明天就带你去绝育。”

        又开始了。

        脏西西夹紧尾巴缩到姜北脚边,不舔了。

        江南不爱吃蛋黄,一股脑扔姜北碗里。他说:“我今天见到了程阿姨。”

        姜北早先猜到了半分,那天杨朝回局里,说去见了程琼,程琼心里积郁,想看看江南,杨朝瞅她这样,没忍住告诉了她地址,什么规矩全抛在了脑后。

        先前姜北没问,是希望江南自己开口,亲自说比别人问心里来得畅快。

        姜北吃着蛋黄:“程阿姨跟杨朝说,程野出事那晚回过家,她其实是想替你做不在场证明。”

        江南听着,没吭声。

        姜北筷子上挑着面,没送进嘴里,问他:“你那晚去找过她吗?”

        “我找没找过她不重要,”江南搁下筷,“重要的是怎么证明我找过她。”

        凭江南和程琼不清不楚的关系,程琼说的话就不在参考范围内,除非她真的能拿出证据证明江南在程野死时去找过她,否则这问题无解。

        当初程琼给江南写谅解书,只说江南和她儿子太像了,舍不得,实际谁知道呢,万一她是看出江南和程野换过身份,认出他了也不一定,毕竟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模仿得再像,骨子里的特质改不了。

        姜北跟程野只有几面之交,真要说,程野身上有年轻人特有的嚣张,这种特质可能来自狐狸妈妈的庇护。他长在围栏里,长大了想见识更广的世界,无畏地冲出围栏,失败了也无所谓,因为他身后有人。

        江南不一样,他孟浪的皮囊下藏着小心翼翼,万事算尽,后路全是他自己铺的。对熟悉的人更显依赖,巴不得敞开肚皮等你撸。

        姜北沉吟片刻:“今天杨朝说,程琼又联系他了,说有东西要给他。万一她真能拿出证据——”

        “我就一洗前耻,”江南打断他,心情似乎好了点,“死了也能留清白在人间。”

        姜北:“…………”

        怎么感觉有点蹿频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江南吸着面,难得提往事,“当时我和程野换身份,替他去市局,他不肯,说不到时候,我把他关家里……你别瞪我,这事你们找我算过账了——不仅如此,我还霸占了他的窝,入住他的出租屋,他出事那晚我还住他家,他一死我就知道我完了。”

        “然后你跑了。”

        “不然呢?”江南把面汤喝干净了,满足地伏在桌上,“乖乖坐着等人来抓?满屋子都是我的痕迹,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我想程野是被缢死的,说不定能定性为自杀,这事就过去了,我也可以继续过我的日子。”

        江南顿了顿:“但我没想到你猜出我和程野是双胞胎,认定他是他杀,非要抓我,动作又快,我跑不了,然后我就想——”

        话说一半最磨人,姜北头一回听他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很想知道他脑子里是装了多少浆糊才干得出混账事。

        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你接着说。”

        江南摇摇头:“不,我想知道你那时是怎么猜出我和程野是双胞胎的,我演得不像他,还是说凭感觉,从一开始就发觉我没对?”

        真要凭感觉,姜北这会儿大概还是姜警官。

        事情已过去大半年,既然江南有意要解开缠了多时的结,姜北自然要卖他个面子,他想离江南近一点,想知道他心里边是怎么想的。

        姜北说:“没凭感觉,法医又不是光领工资不干活。”

        “尸检报告?”

        “嗯,”姜北点头,“你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落,可程野的胃、肠里没有食物,我就知道我见到的人和死的那人不是同一个。”

        “你肯定在想,我好狠,连饭也不给别人吃,导致胃容物都没有,”江南皱皱鼻子,“所以你认为是我杀了程野,也只有我有大把机会杀掉他。”

        姜北坦然道:“换你也会这么想。”

        说开了反倒浑身轻松,藏着掖着没意思。

        江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看,连你也这样想,那我要向谁解释我没有虐待程野,是他自己绝食威胁我放了他,幼稚死了。我跑,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我又跑不掉、甚至解释不清,既然如此,谁要抓我我就抓谁,要他给我陪葬。”

        “你真好骗,一哄就来,可你好可爱,我又舍不得。”

        姜北睨着他,被“可爱”这个形容词砸昏了头。江南轻松说完,就像搞了个恶作剧,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他才知道当时有多么被动。

        “你为什么要把程野锁起来?”姜北问。

        江南支着脑袋,又乖又柔地瞧着他:“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啊,关起来我才能代替他去市局。”

        姜北不可察觉地轻叹口气:“正经点。”

        江南挺直背,脚下不消停,逗着打瞌睡的猫:“当时不是发生了入室杀人案吗?受害人家里的监控拍到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和程野的一样,市局认为程野是嫌疑人,扣着他不放,准确地说,是你扣着他不放,案子是你主办的。”

        姜北瞌睡全无,回道:“受害人和程野出自同一所福利院,并且案发时他的确去过受害人所住的小区,不过扣留他当晚,又发生了一起作案手法相同的入室杀人案,这次他没有作案时间。”

        “他的嫌疑因此洗脱了大半,你们又没有有力证据,传唤时间一到只能放人。”

        江南说:“案发现场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没有检材可供比对,能称得上证据的,只有一段看不清脸的监控录像。可程野越干净,我就越倒霉,要是警方发现他有双胞胎兄弟,我便成了嫌疑人,我独自生活,甚至没人能给我作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为防止他上蹿下跳把火惹到我身上,只好把他关起来。他那时在市局实习,不能无故旷工,我只有顶上。”

        姜北终是从他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原由,心里舒坦畅快,思路却跑到年前的入室连环杀人案上,案子最后被判定为证据不足事实不清,江南得以取保,补充侦查姜北得回避,后面的事由杨朝负责。

        姜北曾捋过无数遍,要说程野无辜,可监控视频里的人与他着装相同未免也太巧合了,若不无辜,他被扣在市局那晚哪儿来的时间作案?除了真凶,还有谁知道作案细节,以至于能完美复制作案手法?

        他曾提出过有共犯的想法,事实上他还是怀疑程野,程野一死,江南跟着浮出水面,这是他没想到的。双胞胎连dna都一样,要怎么判断当晚出现在案发小区的人是谁?

        偏偏江南还把程野关起来,人一死,他就跑,任谁看都是畏罪潜逃。

        怀疑……

        要是有人利用他这份“怀疑”呢?

        姜北正色道:“起初我不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只怀疑程野,程野的死被伪装成自杀,当时也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死了,案子可以结了。可我从胃容物推出他是他杀,饭都没吃,哪来的力气把绳子扔上房顶上吊?所以我又发现了你。”

        江南继续趴着:“很荣幸,我顺理成章地成了你的嫌疑人。”

        姜北没理这话:“可程野被扣在市局那晚没有时间作案,所以我提出有共犯,你一出现,又入住程野家,这次共犯都用不着了,你的存在能合理解释所有的疑点,你就是最完美的嫌疑人。”

        “不,”江南纠正他,“是完美的背锅侠。”

        姜北兀自说道:“我的意思是,要是有人故意给警方打造了个嫌疑人呢?案发小区和受害人家里的监控是第一步;程野被扣当晚发生的凶杀案件是第二步,意在撇清程野的嫌疑,转移警方视线;程野的死是第三步,彻底将视线转移到你身上。程野被他杀,谁还怀疑他?那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就是你,这样又回到了第一步,连成一个紧密的环。”

        打造嫌疑人这说法有点像薮春中学案中的孙一航,那个铁憨憨随便一哄便上钩了,到了江南这儿手段更甚。若真是这样,真叫人毛骨悚然,逍遥法外什么的都低级了,高级玩法是送你个嫌疑人,以便金蝉脱壳。

        夜已深了,江南乏得很,起身收拾脏碗筷:“你说这些的前提是,得有证据证明我清白,否则我一直是嫌疑人。”

        他感叹一声:“你们警察总不能听我放屁就相信我无罪吧?程阿姨……算了,程阿姨连手机都用不好,能知道什么呢?”

        他朝厨房走,姜北侧身看他端着两个碗。

        桌下的脏西西早被江南逗醒了,十分的不满,猫瞳里全是警觉,伏低身子蓄势待发,发誓今晚非要咬两脚兽一口不可,实在欺猫太甚。

        江南没想到猫醒了,余光中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俯冲过来,猛地咬住他拖鞋。江南一个踉跄,右手的碗“哐当”落地,碎片、汤汁洒了一地。

        他眼皮一跳,气急败坏,喝道:“猫!”

        脏西西吓得不行,“咻”地跳姜北腿上,猫头埋进腿缝。

        还是只绿茶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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