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纠纷
“谁啊，大中午的…”
清雀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没能和燕柒吵上一架心里实在不痛快，这时任何进店的人，哪怕只是问个路，都会被她当成出气筒。
更何况是她本就看不上的沈蓉蓉，刚刚要不是她一心想和燕柒争个高低，怎会没注意到沈蓉蓉进来的声响。
她立马端起主人家的架势，双手抱胸扬声拒绝道：“不招。”
要不是公子现在还对沈蓉蓉有些兴趣，她才懒得和这人废话呢，店里本就没有什么生意，以前制好的成衣卖不出去全当了摆设，三五天才来个客人寻些缝缝补补的活，店里除了她们两个还另招了裁缝，哪还有闲钱再去招绣娘。
而且…她揉了揉自己被针扎过的手指，上面甚至还留有前几日学习针法时划破的伤口，轻微的刺痛感似乎还未淡去，她眼里多了些戾气。
燕柒一听声音便认出是刚才自己救过的姑娘，本以为她是一路跟踪才寻来的此处，一时脸色有些难看，也没有说些缓和场面的话，屋内三人间的气氛瞬间凝滞。
沈萱抬起的脚迟迟不敢落下，但在看清恩人熟悉的脸时，似乎忘了两人的疏离，激动地跑到燕柒身前，又怕她介意，往后拉开距离，笑道：“恩人，真的好巧啊，原来你也是来做工的？我想着到这来试试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恩人？”清雀噗嗤一笑，这称呼实在不符合燕柒死板严厉的气质，她挑逗似地凑了过去，连着喊了好几声恩人逗她，却被燕柒瞪了几眼。
燕柒戒备的心放松不少，可还是冷冷答道：“我不是你的恩人。”
“她和我一样，都是在这打杂的。”清雀习惯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又对着沈萱直言道，“不过你的恩人看起来不太想见到你啊，你还是走吧。”
沈萱虽又碰了壁，可冥冥之中却有种相逢就是缘的感觉，她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勤快地拿过一旁桌上摊开的抹布，踮起脚来就帮忙擦拭货架上的落灰，结果灰尘飞起，她还被呛了一口，她忍着鼻腔的痒意，认真道：“我可以从打杂做起，我平日在家里就爱打扫，我保证给你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燕柒没想到她这么会揽活，原本不想让沈蓉蓉进店是因为不喜她蠢笨的性子，怕带来麻烦，却没想到她还挺招人喜欢。
反倒是清雀越想越不对劲，拉着燕柒小声嘀咕道：“不能答应，要是让公子知道，我们让他心上人在店里打杂，那他还不生吞活剥了我们。”
燕柒被她变脸的速度表示无奈，“你之前不是说公子不会为了她罚你么，怎么现在又怕了？再说了，公子的意思本就是想让她来当个绣娘。”
“这能一样吗？”清雀为自己转变的态度狡辩道，“她遇险我不去救，那就算出事了也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只能说是我的疏忽。如果把她招了进来，我们去哪找绣娘的活给她做？咱这生意不好，最多是指使她打扫收拾屋子，若是她不高兴了再去公子面前告状，以公子阴晴不定的脾气，我们都得遭殃。”
燕柒并不认同她的歪理，不过自己倒是很欣赏这姑娘懂礼貌的性子，虽然单纯了些，可总比清雀有无数个心眼好了太多。
清雀看出她的动摇，再次劝说道：“难道你想让她耽误公子的大事吗？若是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到处乱说怎么办？”
燕柒反驳道：“她和李裁缝一样都是老实人，我并不认为她会乱说。就算她不在店里，公子也会时常惦记着她，我看不如就让她留下来做个帮手，我们也好盯着她。”
“平时基本上都是我待在这儿看店干活，我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清雀不乐意了，皱眉道，“反正我不同意。”
“那我就去告诉公子，让公子亲自来和你谈。”燕柒三言两语就堵上了她的嘴。
“你…你要气死我？”清雀气得直哼哼，将头撇到一边不想和她说话。
沈萱手上的动作不停，耳朵竖起也没听清她们的对话，瞧她们严肃的神情，一定在为她能不能留下来的事情争辩。
不到半柱香，衣架就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她手脚麻利，动作熟练，看起来让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燕柒不顾阻拦，上前一步想将人留下，却被清雀再次拦住，只听她摇摇头道：“不行，你讨好我们也没用，反正我们不招人了，你要是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试图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将人赶走，却被门口传来的另一声洪亮刺耳的喊声惊到，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
来人是一位身高体胖的妇人，她气势汹汹地将手中拿着的外衫扔到离她最近的燕柒身上，怒道：“两天前来这绣的纹样，你看看，这针脚也太乱了吧，还把布料上戳了好些个小洞，要不是我晚上来取时眼神不好没看清，我是一文钱也不会付的。”
店里客人很少，但也有人图便宜来找她们绣个花样，平日里这些事都是全部交给李裁缝做的，他绣工不算精湛，可也不会太差。一分价钱一分货，别人懂得这个道理，不会要求太多。
“你说实话，这是李裁缝做的吗？”燕柒不常待在店里，但一看便知这很像清雀练习时那歪歪扭扭的针法，便抬眼朝她看去，将衣裳的布料撑开，上面本该绣出的月季缠成了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红线，四周还能明显看出未遮挡住的针孔。
清雀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原本张牙舞爪的她换上心虚的表情，在燕柒和妇人的逼问下，才扭捏说道：“李裁缝昨个说孩子病了，活还没干就急急忙忙回了村，我没办法，索性就给客人绣了几针…”
燕柒很快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我记得前几日他才请假回村，怎么现在又回去了？”
她一向都是这样不近人情，清雀委屈不已，小脸涨得通红，还想解释几句。
那妇人见状火气又窜上来不少，喝道：“我来找你们算账，你们聊起来了算什么事啊？我对你们店的事不关心，总之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退钱，我马上就去告诉所有亲戚好友，让他们千万不要来你家…”
燕柒走到她跟前将衣裳递给她，又从腰间掏出三文钱一并交到她手上，说道：“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抱歉。”
那妇人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钱，原本准备好讹人的话术也没派上用场，她不肯就此作罢，思索一番又故意抬高声音道：“光退钱有什么用，这衣裳都被你们弄坏了，我得再去别家寻绣娘，还是要花钱，不如你们直接赔我件衣裳，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妇人得寸进尺的行为使得好脸色的燕柒瞬间阴沉下脸来，清秀的眸子露出冷漠之意，而清雀也难得和她站在一队，对着那妇人怒骂道：“你讹人啊，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妇人也不肯退步，甚至走到门外对着长街嚷嚷着这家店铺的“罪行”，一时竟引得路人驻足。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家店简直就像那地痞流氓，弄坏了我的衣裳，还不肯赔偿我的损失，现在竟扬言要打我，我可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响亮，连周围几间店铺的小二也耐不住好奇特意探出头来看了会热闹，只见那妇人撒泼般地抓着门扉不肯松手，嘴里还不停地怨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了这家恶人…”
“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了？你…”清雀以前也很少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气得冲上前去拽住那人的袖口。
如今城内风波将起，为了公子隐藏的身份不被泄露，店铺不宜招来太多目光，若是寻常的客人进出倒也无妨，最怕的就是闹事者围观者别有用心。
而清雀气糊涂了，只想着在事情未严重前将妇人赶走，却没注意到旁人怀疑的神情。
燕柒及时拦住了她，可清雀粗鲁的动作还是遭到旁人的指指点点。
“这家店主也太凶了吧…”
“模样倒是不错，就是这脾气…”
“我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到她家裁套衣服，现在看来真不敢去了…”
……
妇人听到他们的附和又添了不少底气，大声诉说着委屈，绝口不提自己讹人的事，故意将话题往店铺上引，“这家店就是黑店，不仅手艺不好，还企图伤害客人。我都让步了，只要她们能将我的衣裳修补好，那我就不计较这件事，可她们…”
此时屋内一道轻柔有力的声线响起，“这位大婶，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你的衣服重新修补好，你就不再追究此事？”
一直在旁站着没出声的沈萱看透了这套把戏，她原本想着自己刚来，不敢未得主人家同意就随意出头，可这大婶实在过分。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对着拦住她的燕柒点了点头后，胸有成竹地走到门口，垂眸盯着愣住的妇人，没得到她的回答，沈萱步步紧逼，追问道：“大婶，你怎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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