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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只有一匹马的农场(六)


二十八.

        强尼一年一年地长大,贝蒂却一年一年地衰老。

        当强尼长成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时,贝蒂已经很老了。

        可是她还是非常勤劳地工作。

        ——

        艾宝在大年初一的一早上醒来,就发现枕头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纸口袋。

        他昨晚上看烟花看得太兴奋了,睡不着觉,严塘便开着车带他到滨江路篼了一圈风,他们隔着江,看对岸的烟花看了许久。

        冬天夜晚的夜幕总是格外的黑,城市里的夜空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倒是让一朵一朵烟花更加璀璨。

        艾宝仰着脑袋看了很久,直到连自己闭上眼睛,黑黑的世界里都能印出朵朵张牙舞爪的花来。

        “这是什么呀?”艾宝拿着红色的纸口袋噔噔噔地跑下楼。

        严塘已经坐在客厅读报纸了。

        “这是红包,”严塘转头对靠过来的艾宝说,“过年的时候就会发红包,寓意孩子又涨一岁了。”

        艾宝今天穿的是章鱼哥连体睡衣。

        绿绿的艾宝噢了一声,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粘到严塘身上。

        “那里面是什么呢?”艾宝把头靠在严塘的肩膀上,抬眼盯着严塘问道。

        他捏了捏,里面好像还有什么厚厚的东西夹着。

        严塘放下报纸,“你可以打开看看,这本来就是你的礼物。”

        艾宝于是掀开红包的盖口,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艾宝和严塘一起睡觉觉卡?”艾宝一字一顿地把取出来的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

        这张卡片怪厚实的,艾宝捏捏感觉它像一块苏打饼干。

        上面的字也写得很清楚,一笔一画之间带着一种有些煞气的笔锋。

        “那我以后可以和严严一起睡觉觉了吗?”艾宝两只小肥手捏着卡片的两角。

        “对。”严塘点点头。

        昨天晚上因为烟花的事情,他和艾宝都被打断了原先的话题,艾宝把它抛之脑后了,严塘可是没有。

        就像严塘先前所想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与艾宝分享自己的私密空间,但是总归是应该提前有些时间来做心里准备的。

        艾宝昨天又提起了这件事,严塘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行,一大只软软的艾宝睡在旁边就像是一大块棉花糖一样,也挺好的。

        艾宝闻言,高兴了起来。

        “那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床了吗?”他扑到严塘怀里,杏眼里亮晶晶的。

        “当然是这样。”严塘把报纸对折放到一边的烟灰桌上,用手揉了揉怀里艾宝的一头小卷毛。

        艾宝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他在严塘怀里蹭了又蹭。

        他卷卷的发梢都随着他的开心摇摆。

        “那我以后要刷‘艾宝和严塘一起睡觉觉卡’吗?”艾宝从严塘的怀里抬起头问道。

        “没什么,我的门是认识宝宝的,”严塘回答说,“那直接进去就好。”

        艾宝更高兴了。

        艾宝攥着自己的睡觉觉卡,哼着歌继续欣赏上面的内容。

        他趴在沙发上,上半身枕在严塘的大腿上,埋在严塘的怀里,而下半身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沙发,显然是快活极了。

        在严塘眼里,他身上的绿色多脚人都跳起了舞。

        过了一会儿,艾宝稍稍平静下来了,严塘才又说另外一件事。

        “我们家里今天要来一位客人,”严塘淡淡地说,看不出丝毫热切。

        艾宝歪歪头,“是谁呀?”

        严塘沉默了一下,“一位叔叔。”

        他回答道。

        “是严严的好朋友吗?”艾宝眨巴眨巴大眼睛问。

        严塘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好朋友。

        “法律上来说,是我的父亲。”他说。

        艾宝噢了一声,兴致缺缺,“那好的呀。”

        严塘倒是有些惊讶艾宝这样冷淡的态度。

        艾宝一次都没见过也见过自己那个爹才对,平时艾宝虽然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可是也不会很冷漠,他鼓励几句,艾宝都会小声接话的。

        “宝宝,怎么不开心吗?”严塘摸摸艾宝的背,“不喜欢这个客人吗?”

        “没有呀。”艾宝有些迷茫地看着严塘,不明白为什么严塘觉得自己会不开心。

        “我很开心的呀,”艾宝说,“今天开始可以和严严一块睡觉觉了。”

        “那宝宝对这个客人感觉怎么样呢?”严塘换了个说法,“宝宝希望他来吗?”

        艾宝想了想。

        “都可以的吧。”艾宝回答说。

        “他是严严的客人,所以艾宝不讨厌他,”艾宝补充说,“但是艾宝不认识他的呀,所以我也不喜欢他的。”

        严塘点了点头,这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艾宝哪有什么未见之见的。

        “到时候那个叔叔来,宝宝你就一直挨着我,离他远一点就好。”严塘低下头细细叮嘱道。

        艾宝有些困惑地看着严塘,这还是严塘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以往,严塘都是给艾宝鼓舞打气,教他主动和陌生人说话的。

        严塘看出了艾宝的疑惑。

        但是没办法,这其中的因果逻辑太复杂了,他没办法给艾宝解释清楚。就算他说清楚了,他估计艾宝也没法理解。

        “好不好,艾宝?”他直接揉了揉艾宝的小脑袋问。

        尽管不晓得原因,但艾宝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好的呀。”他答道,然后继续看自己手里的睡觉觉卡。

        今天!他就要和严严一起睡觉觉啦!

        艾宝想想都觉得挺开心的。

        严塘的父亲叫严栋,严塘的长相六分肖母,两分肖父,剩下的两分是他自己狂野生长得出的结果。除去一双略微上扬的桃花眼,严塘和严栋真没几分相像的。

        就连身高,严塘将近一米九,最少都有一米八五,而严栋,身为老子,也不过是一米七五出头。

        这些年,严栋这些年还分外注意保养,什么护手霜身体乳从来没停过,快六十好几的老人了,一天打扮也做洋气的搞。反观严塘,不是健身房就是飙车泡吧工作,过得糙得惨不忍睹。

        这爷俩在大街上一块走着,估计真没谁把他们当作父子。

        严塘对此很满意。

        他不想和严栋沾上一丁点关系,但凡是想起这个男人,他的胃里就犯酸水,恶心得他想吐。

        这种恶心,从他的十八岁一直持续至今。

        这么恶心,却又没有彻底断绝父子关系,其中的纠葛太过杂乱,不宜一刀快斩,严塘想着就心烦头疼,不提也罢。

        严栋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此时艾宝在严塘的大床上翻滚了半个钟头,开开心心地睡好了觉,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海绵宝宝。

        “这是你男朋友啊?”严栋一进门就瞧见了趴在沙发上转头看过来的艾宝。

        他打量了几眼艾宝白俏俏的脸蛋,啧啧几声,“这小脸还真嫩。”

        严塘一听他说话,脸就阴沉了下来,“不会说话就闭嘴。”

        严塘说着,从门口径直走向沙发。

        他看着沙发上的艾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些迷茫地张望的神情,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宝宝,继续看电视吧。”他坐到艾宝身旁,把艾宝拉下来,让他坐好好好看电视。

        艾宝噢了一声,坐正了身子,也不再好奇这位奇怪的新客人,一个人抱着锅巴咔擦咔擦吃得香脆。

        严栋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

        他轻车熟路地换好鞋子,就也贴了过来。

        虽说是一年才来一回他这个亲儿子这儿,但是他却像是熟悉得很。

        “怎么,不和我介绍介绍?”严栋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朝着艾宝扬了扬下巴。

        他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浅蓝色的Polo衫,脸上的皱纹不深,笑眯眯地望着严塘,看起来倒是挺和蔼的。

        艾宝对这位客人一点都不好奇了。

        他本身对他就没什么兴趣。

        他听严塘的话,嚼吧嚼吧锅巴,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海绵宝宝,一点眼神也没分给严栋。

        这让严栋有些新奇了,即使他儿子和他已经多少年不相往来了,可是根据他对严塘对了解,这孩子对过去讳莫如深,不像是会和谁坦白过往的人……而作为他儿子的对象,就算是被严塘告诫不要理会他,也不至于这么冷情吧?一句叔叔好都不说?

        “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严栋直接向艾宝问道。

        艾宝似乎意识到这位先生喊的是他。

        他转头看了严栋一眼,“我叫艾宝呀。”

        他大声说道。

        经过长久的训练,艾宝现在已经学会主动去回答陌生人“你是谁”这样的问题了。

        但是他说话的腔调始终与一般人不大相同。

        严栋看着艾宝的眼神都多了些古怪,这孩子说话是有什么问题?

        “他是妈妈二婚嫁的那位艾先生的孩子。”严塘看着严栋,沉声回答。

        他皱了皱眉,“不要拿那种眼神盯着艾宝。”

        “哦……”严栋这才明白。

        “我不是拒绝收养了吗?”他回想了一下,“结果你还是收养了啊。”

        说完严栋不顾严塘越发不悦的神情,又扫了几眼放下锅巴,吸溜吸溜吃果冻的艾宝,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说这孩子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傻子吗,怎么现在看着还挺正常的?”

        严塘静静地盯着严栋没有说话。

        严栋突然被严塘盯着,像被人钳住脖子的猎物,视线无处可移,只能和严塘对视。

        严塘以前毕竟是打拳的,眼神里的暴虐杀气溢出时,和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无异。

        他和严栋对视了很久,久到严栋脸上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才轻轻地对他说,“你再说这些屁话,马上给我滚出去。”

        严栋抿了抿嘴,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他说。

        严塘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严栋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

        他本来就对他的这位父亲感官复杂,微薄的血缘父子情下面,是极端的厌恶与无法排遣的痛恨,而他一来就踩着严塘的雷区。

        倒真不是严塘咬文嚼字,只是他平时带艾宝出去遛弯儿,听着别人把艾宝的智力问题说成是智障,就心里很不舒服了,这会一来就是个“傻子”,这叫严塘心里怎么不窝火?

        严塘心里的厌烦像一把火,因为此烧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恰好找到一个突破口,这股厌烦轰然而出,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霎时就像被搅碎的一湖脆弱的水。

        如果早些年,严塘还有些轻微的暴力倾向时,现在客厅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砸得稀巴烂了。

        但凡是和严栋这个人呆在一块,严塘便烦得不行,就算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还是烦。

        烦!

        这就像是有只苍蝇一直在人耳朵嗡来嗡去一样,就算嗡得再久,人也不会适应的。

        严塘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意图让自己淡定下来。

        他扭头,打算和艾宝一块看海绵宝宝。

        希望这些黄色方块人,红色五角人还有绿色多脚人能帮助缓缓自己的情绪。

        严栋不敢触他的霉头,目不斜视地端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喝茶。

        而就在这时,一团软软的艾宝忽然抱了过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零食。

        艾宝像平时一样环手抱住严塘的腰身,头置在严塘的怀里。

        而只有严塘知道,艾宝的双手紧紧的,比以往都要紧。

        他紧紧抱住严塘,像是抱住一卷要发怒的飓风。

        就在严塘有些惑然地拍拍艾宝的小肉手,想问他怎么了时,艾宝忽然抬起来了头。

        “严严不要生气啦。”艾宝小小声地对严塘说。

        他的眼睛亮亮的,眼珠颜色又浅又透,跟流转着太阳的琥珀似的。

        “哗啦——”一下,严塘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灭得一干二净。

        他心底又只剩下飘着一团又一团软乎乎的白云的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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