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操心爸妈
水滴都能石穿，钻木尚能取火。
陈旭每天换着花样带许肖肖出去玩儿，渐渐地，她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样，和他斗嘴吵闹。
但也许只有许肖肖自己知道，总不能永远沉郁着，永远让关心自己的人难过，她想要活出双份的快乐。
可恶的冬天怎么还不过去？许肖肖睁开朦胧的双眼，这是她第三十次从早上醒来时挣扎起来的想法。
“肖肖？”老许在厨房忙里忙外，望着要出锅的菜，又对着许肖肖的房间喊了一声：“肖肖？吃早饭了，起了吗？”
“来了！”许肖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摸去了卫生间。
饭桌上，老许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听着新闻，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叮嘱着许肖肖出门要记得戴好围巾，一边还不时对新闻发出评论。
许肖肖把凌乱的头发往后一抹，想也没想，脱口说道：“爸，我妈是不是受不了你唠叨才离开的？”
老许的筷子抖了一下，没有接话。
许肖肖猛地醒悟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忙找补，“我就开个玩笑，您别介意”老许还是没有说话，许肖肖接着说道：“我是说，您看您和我妈都分开那么久了，刚开始我是不能接受，但现在我也想清楚了，您看我长那么大她从来没来看过我，我还以为再说了，我是觉得这段时间您一个人太辛苦了，要不，您再给我找个妈吧？”
老许摆了摆头，像之前很多次被许肖肖问起妈妈时那样，面色难看，沉默不语。
许肖肖察觉到自己戳到老许的伤心处，她轻声说道“爸，我也想妈妈，但，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对不起啊。”
说着，她拿上一个煮好的鸡蛋，往门外走去。
“肖肖？”老许终于回过神来。
“您放心，我是去找陈旭那家伙。”许肖肖在玄关处三五下抓好了头发，换上鞋走出门去。
两人在街道上闲逛着。
“什么？你让许叔叔再给你找个后妈？”陈旭皱着眉头，眼里又好像有些茫然。
“我那是担心他一个人太辛苦了。”许肖肖说着，拿出口袋里的鸡蛋，“喏，知道这个点你没吃早饭。”
陈旭自然地接过鸡蛋，又往许肖肖头上敲了敲，接着说道：“还好你有良心不过”
“不过什么啊？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许肖肖搓着手，哈了口气。
不过，你不会难过吗？
算了，陈旭在心里想着，他并不想再次触碰到她的伤口。
“我是说，不过你自己吃了早餐没有啊？”他一只手握着剥好的鸡蛋，一只手拿着蛋壳，把鸡蛋伸到了许肖肖面前。
许肖肖本还想说，自己明明说了是吃完早餐才出来找他的，不知道耳朵听到哪里去了。但当她转头的一刹，只见陈旭眼中含笑，碎发遮住了他一点眉眼，尽管冬天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他人往那里一站，却只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少年气，干净美好。许肖肖一时失语，怔怔地看着他。
陈旭有些不明所以，他把鸡蛋往许肖肖嘴上一怼，“喏，你吃吧，我可不饿。”说着，还挑了挑眉。
许肖肖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下一整个鸡蛋后，对自己刚刚看着陈旭的脸发呆的行为很是不齿，便自顾自在心里琢磨着。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
城湖路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陈旭的妈妈在店里坐着，时不时拿起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
许肖肖爱吃甜品，陈旭却对甜食丝毫不感兴趣，但每次还是会架不住许肖肖的央求去陪她买甜点吃，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家甜品店的街对面。
店里明晃晃的招牌一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陈旭视力极好，他眼尖地看见自己的妈妈坐在店里，心里有些疑问。
许肖肖也注意到了，正想说过马路去打个招呼，转头却发现陈旭眉头紧皱，她再次顺着陈旭的目光看向店内，许阿姨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中年男子，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两人看起来聊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许阿姨甚至用手抹了抹泪。
许肖肖疑惑地问陈旭：“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陈旭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许肖肖，但转念一想，她在学校向来什么都不愿参与，不知道也是正常。
但陈旭怕是不想说认不出那人是谁都不行，他是从那个人手中接过的入学奖励，是在那个人说完话后，自己作为新生代表讲话。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人是校长。
陈旭摆摆头，拉着许肖肖向另一边走去。
许肖肖见他不想说话，便也沉默地陪在一旁。
可能血缘真的是很奇妙吧，甚至隔着一个马路，许肖肖也能从那个叔叔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到陈旭长大后的模样。她心里已然想到，那个人可能就是陈旭的爸爸。
爸爸回来了，这有什么不好的吗？许肖肖不明白陈旭为什么不上前去问清楚，又转念一想，陈旭虽嘴上说着陈阿姨口中的父亲是有担当的男人，看起来对父亲角色的缺失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但换作自己的话，如果今天是老许在和自己从未见过的妈妈坐在一起的话，自己也没有勇气迈进一步。
陈旭闷了一路，结合种种端倪，以他的智商，自然已经猜到真相。
开学时他超过师长情的敦敦教诲，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叮嘱；怀表上的字母缩写与他名字缩写正好一样；何况，连陈旭自己都不知道，他脑海中父亲照片上的样貌与那人相差无几。
陈旭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是走过去质问为什么丢下他们母子不管不顾吗？还是假装潇洒地说一句，“我早知道你是我爸了。”又或者，痛哭流涕地演一出父子相认的戏码？
真让人难选。
许肖肖叹了口气，她停下脚步，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小心地问道：“陈旭，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陈旭在心里七扭八拐地把各种情况想象了一遍，发现最适合自己的却是什么都不做，于是他站在一旁，看着许肖肖疑惑的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假装不在意地笑着说道：“不出意外就是我没见过面的爸爸了。”
“”许肖肖一时哑然。
她看着陈旭，虽然是笑着说的，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开心。
冬天的阳光照理说会让人舒服很多，但此时似有若无的风反而把仅有的温度吹走了。
许肖肖裹了裹围巾，开口道：“要不我陪你去找？”她找不到合适的代词。
陈旭坐了下来，哈了口气，有些倔强地说道：“不用，嗯，我早就不是想爸爸的小孩子了，而且，我妈还在呢，说不定俩人还没和好，我还是别凑热闹了。”
许肖肖一时间心情也有点复杂，本来想的是撮合老许和陈阿姨，但现在这情况，倒不如先帮陈旭解决怎么面对这个从没见过的爸爸，她又有些隐隐的期待，万一哪天自己的妈妈也这样回来找自己了，甚至开始苦恼，那时候如何自处。
想着，她又在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己一番，陈旭现在的心情不好，自己居然还在考虑自个儿的事情，真没义气。
“走！”许肖肖一下把陈旭拉了起来，道：“去放松放松。”
虽然快过年了，但游乐场里的人还是不少，尤其是带着小朋友来玩儿的父母特别的。
两人买好票后默契地走向了摩天轮。
“陈旭，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每次生日都会吵着来这里玩儿，然后每次你都要坐在摩天轮上许愿。我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你也会拉着我来这里，你还告诉我说，只要把自己想象得越渺小，就越不会感觉到难过。你说，小橙子在天上变成星星了，我们看着那么小，是不是她也不会有什么烦恼啊？你看，我们现在已经那么高了。”
“对啊，什么不开心的都不会有了。”他看着许肖肖的眼睛，“我没有不开心，真的。”
“可能我之前也猜到了一些，有过心理准备吧，而且，我从小跟着我妈一起长大，也没有不快乐啊，就像你和许叔叔，虽然父母的爱缺失的一半，但在成长过程中，我妈已经在尽力地弥补了，我也不想让她难过。不管怎么样，顺其自然吧。”
许肖肖盯着陈旭，等他说完，心里想着自己哄人简直是多此一举了。突然，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开玩笑地说道：“陈旭，看不出来，你思想觉悟那么高了嘛！真不是以前爱扯我头发的小屁孩儿了。”
明明是夸人的话，怎么说出来就那么欠揍。
“对啊，现在不扯头发，现在拍你头顶啊。”陈旭毫不客气地说道，还顺手拍了拍许肖肖的头。
许肖肖一米六多的个子，陈旭却不知不觉已经蹿到一米八，而且隐隐还有长高的趋势，拍她的头只能说是易如反掌了。
“陈旭！”许肖肖咬紧牙关，“我昨晚刚洗的头！！”
“诶！！小心，这可是封闭高空，小心掉下去。”突然后悔手贱的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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