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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章 旧熟人


  目送殷鹂远去后,贺兰马上回了客栈回复云舒。

  一走进房间,便见云舒冷着脸,正在训斥客栈的伙计,便是刚才那个端菜的快嘴小厮。

  伙计瑟瑟发抖着,跪在云舒的面前。

  贺兰眯了眼,走上前问道,“姑娘,怎么回事?”

  云舒手里捏着一个小瓶子,颠来倒去的把玩着,瓶子里,装着一瓶子抹了毒的银针。

  “这个伙计,惯会看人下菜呢。欺我不能走路,想占我便宜,被我打了。”云舒说得云淡风轻。

  贺兰却马上冷了脸,“什么?”她提起裙子摆,抬脚狠狠朝伙计踢去,“想死了吗?”

  噗——

  伙计被踢倒在地,疼得龇牙裂嘴,连连叫饶,“姑……姑娘……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再敢?再敢的话,直接挖了你的眼珠子,跺了你的双手!”贺兰咬牙切齿。

  “起来吧。”云舒淡淡开口。

  伙计看一眼贺兰,见贺兰没再抬脚,这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往后退了退,缩着脖子,小心地看着二人。

  “两位姑娘,你们饶了我吧,你们叫我做什么都成,别打我了。”

  娘呀,这个长得好看的瘸子姑娘,怎么手劲这么大啊?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屁|股,就被她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腿就麻了,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半天都动不了。

  这个方脸瘦高个姑娘更狠,一脚差点没踹断他的骨头。

  疼死他了。

  “那好,你就帮我跑腿吧。”云舒眯了下眼,“刚才那个穿斗篷的夫人,看到了吧?帮我盯着她,她的一言一行,随时汇报给我,我在这儿多住几天,照顾你店里的生意。”

  伙计哪敢不听?连连点头,“是是是。”

  “记着,不准对人说我们的事,否则,你的腿随时会被我打断。”云舒厉声说道。

  “不敢不敢。”

  “还不快滚?”贺兰冷喝一声。

  伙计撒腿跑走了。

  贺兰走过去关了门,回头来说道,“姑娘,有我盯着殷鹂呢,怎么还叫这伙计盯着?这伙计蠢蠢的样子,办得好差事吗?”

  “你有另外的任务,盯梢这种小事,叫伙计办吧,殷鹂不会武,由伙计盯着,不会出事。”云舒说道。

  贺兰眨着眼,“姑娘叫我做什么?”

  “拿着这个,照着抄,越多越好。”云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与贺兰。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

  “这是什么?”贺兰看她一眼,接在手里,匆匆扫了几眼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姑娘,这一计,真是太妙了。”

  云舒轻轻一笑,“彦无辞这人,自私冷血无情,这种性格的人,最是要面子。他有多爱殷鹂,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如果殷鹂惹了事,他会第一个出来杀了殷鹂。”

  贺兰咧嘴一笑,“姑娘,几时行动?”

  云舒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你跟踪殷鹂,发现什么没有?”

  贺兰呀了一声,“我倒忘记这件事情了,当然有发现了。”她将见到胡远笙的事情,跟云舒说了,“想不到,那个胡太医,居然来了这里。”

  “我对他说,他会是北蒙人,他是来寻亲的吧?”云舒敛了神色,说道,“也好,算是他乡遇故人了。你把他找来,我找他说说话。”

  “是,姑娘。”

  ……

  胡远笙带着胡芩来到北蒙寻亲,但人生地不熟悉的他,不知从何寻起。再说了,他是被一个武将送出的,那人身上带着伤带着血,怕是,当年遇到了什么仇杀,逼不得已才将他送出。

  所以寻亲的事,不能公开,得悄悄的寻。

  加上当时天寒地冻的,胡芩又病了,胡远笙只得寻了地方住下,为了生计,他重操旧业,来到一家药铺,当起了坐诊的大夫。

  他心地善良,诊金收的便宜,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也将药铺的生意带得红火了起来。

  药铺的掌柜为了留住这尊财神爷,慷慨地送了间小宅子给他,胡远笙便在红柳镇安心地住了下来,同时,他四处打听着,二十多年前丢失男婴的事情。

  这一天正忙着给病人看病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秀大姑娘,走到他的面前来,笑微微看着他,“大夫,我家姑娘请你出诊。”

  胡远笙抬头,眼前的姑娘有些面熟,在哪儿见过?

  “胡大夫贵人多忘事呢,可还记得那晚的追杀与拦马车?还有那只琵琶曲?”贺兰扬了扬眉,好整以暇看着胡远笙。

  胡远笙怔怔看着贺兰,追杀和拦马车?的确有一天,殷鹂派人追杀他,他拦下了一辆马车,但万万没想到,拦的竟是熠王的马车,从此,改写了他的命运。

  而那只琵琶音,让他知道了他的身世,让他从此不再活在愧疚里,和阿芩能坦荡地双宿双飞白首偕老了。

  “你是……舒姑娘的人,那位阿兰姑娘?你的嗓子能说话了?”胡远笙惊喜说道,“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了。真是太好了,舒姑娘也来了这里吗?”

  贺兰点头,“正是她叫我来找你的,她也很意外,能在这外乡遇到你这个熟人。”

  “好好,我写好这个方子马上跟你去写他。”胡远笙心下大喜。

  匆匆写好方子,胡远笙叮嘱病人如何吃药后,又跟药铺掌柜打了声招呼,朝贺兰点头说道,“走吧,快带我去见舒姑娘。”

  红柳镇只有两条街,从药铺走到云舒住的客栈,没走多久便到了。

  来到客房前,贺兰推开门,胡远笙果然看到云舒坐在屋里,她穿一身普通的北蒙女子的衣裙,尽管如此,依旧难掩端庄秀丽。

  “舒姑娘。”胡远笙走了过去,马上恭敬行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姑娘。”

  “我来北蒙办事,没想到,在这小小的红柳镇,遇到了胡大夫。”云舒笑着朝他抬了抬手,“坐下说话吧。”

  “好。”胡过笙在云舒的对面坐下,“对了,舒姑娘,就你们主仆二人前来?熠王呢?听说,他也来了云州城,红柳镇离着云州城,可并不远。”

  “我单独来办事,没和他一起。”云舒说道,“我中了毒,那人是北蒙人,我来寻那人。”

  “什么人给姑娘下毒,好生卑鄙。”斯斯文文的胡远笙,也忍不住替云舒抱怨起来。

  “是北蒙狼主身边的一个人,想害我从而牵制熠王,我不想让熠王担心,假装出来办其他事情,悄悄来了北蒙寻解药。”云舒说道。

  她了解胡远笙的为人和过去,不担心他会将她的事情说出去,便没有隐瞒,再说了,胡远笙是大夫,没准能帮她治毒。

  果然,云舒的话一落,胡远笙马上说道,“姑娘要是不嫌弃,由在下帮姑娘看看?”

  “那可太好了。”云舒将手腕伸了过去,贺兰走过去,帮忙托着她的胳膊。

  胡远笙把了会儿脉,皱眉说道,“姑娘是中了蛊毒。”

  “对,我现在身体虚弱,只勉强能坐着,没有力气走路。”云舒皱着眉头。

  “治蛊毒的最好法子,便是放血,再用特治的解药杀死蛊虫。”胡远笙沉思了片刻,“我想起一个古老的方子,兴许有用。”

  “那快写来给我们瞧瞧。”贺兰欣喜说道。

  “姑娘稍等。”胡远笙收回手,走到屋中的桌旁,写起了方子,“舒姑娘,阿兰姑娘,便是这个。”

  云舒看了后,说道,“有几味药,只听说过,不曾见过,怕是不好寻。”

  胡远笙笑道,“我是药铺的坐诊大夫,掌柜的私藏了一些药材,我去找找看,没准能找着。”

  云舒点头,“好,那就全拜托胡大夫了。”

  “姑娘救过在下一命,在下帮姑娘,是应该的。”胡远笙连连摆手,“若不是姑娘,在下早死在殷鹂之手了。”

  云舒想到殷鹂,又说道,“胡大夫,你可知,殷鹂也来了红柳镇?”

  胡远笙每天忙着坐诊看病,离开药铺回了家之后,只和胡芩在一起,十来天都没有去过镇上其他地方,因为带着胡芩出门,她只会乱跑乱嚷着买东西,而他并没有太多的钱,至于镇上来了什么人,他真的不知道。

  听云舒提起殷鹂,他吃惊看她,“殷鹂?他怎么也在红柳镇?赵国不是在传说,她死了吗?”

  “她没死,她是个狡猾的女人,怎可能轻易会死呢?”云舒冷笑,“她和他的情|夫彦无辞在一起呢,今天,她到了你的药铺想抓药,却看到你也在,她没有进去,而是悄悄离开了。”

  胡远笙眸光一沉,书生的脸上,腾起冷笑,“她想干什么?还想杀我么?我和她早已井水不犯河水。”

  “她想不想杀你,贺兰看不出来,不过,她知道你在这儿,你得当心她的暗算,彦无辞是北蒙狼主,一定送了护卫给她防身,她想杀你,可是太容易了。”云舒提起着胡远笙。

  “她若追杀我不放手,那便是天下最卑鄙无耻之人!”胡远笙阴沉着脸,冷冷一哼。

  “胡大夫,有一个办法,能让她永远不能害你。”云舒微微扬着唇角,轻轻一笑。

  胡远笙马上拱手说道,“但凭姑娘安排。”

  “那便是,抢在她动手杀你之前,除了她。”云舒眯着眼,戾色说道。

  胡远笙想起那个追杀之夜,想起逃亡路上的冰雪夜里,自已带着胡芩行路的悲苦,想到在赵国战战兢兢过着的日子,他沉着脸,“好,在下听姑娘的安排。”

  云舒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便说说自已的想法。”她道,“殷鹂今天去药房,不要侍女跟着,亲自走进铺子里,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病情。不如,借着这个势头,做做文章。”

  胡远笙眨着眼,“如何做文章?”

  云舒微微一笑,“彦无辞给赵国皇帝戴了顶绿帽子,我们不如,还给他。”

  胡远笙说道,“怕是比较难呢。”

  “不难,你开一张安胎方子就好,再开一些药给她,她不是想买药或是想看疑难之病吗?借机会开给她。比如……”云舒说了几种药,都是能让人轻微发吐的药,“如何?”

  胡远笙不会谋算,但却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听云舒说起几味药材的名字,又说开个安胎的方子,他马上明白了云舒的用意。

  诚然他不想害人,但对方一直要加害他紧追不放,他也不得不反击。

  “好,在下这就去安排去。”他朝云舒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贺兰将他送到客栈门口,目送他进了前方药铺的大门后,这才回了楼上的房间。

  “马上动手抄写那份传单,这一次,我要殷鹂不得好死!死在她看好的男人的手里!”云舒眯着眼,冷冷一笑。

  贺兰得意说道,“姑娘你就放心吧,要不了多少时间,我能写出一百份出来,小时候,我可是学了一门双手同时提笔抄书的绝技,你忘记了?那还是替天山……”

  天山……

  贺兰想到天山,想到和他昔日的美好,想到昨天他的暗算,贺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到殷鹂了,那么,彦无辞也在镇上了,彦无辞在,天山也一定在。

  红柳镇只有两条街,两刻时间就走完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天山,说不定再出门时就遇见他了。

  可那个人……

  贺兰的心头,渐渐沉下来。

  云舒见她脸色变了,心中知道,天山这个名字又触动了她的心事,便安慰着她,“不提不相干的人了,快忙要紧的事情去吧。”

  贺兰点了点头,走到桌旁,提笔抄单子去了。

  ……

  赵国京城的皇宫,御书房。

  就在贺兰和云舒离开云州城,来到北蒙红柳镇的这一天早上,宇文恒收到了一封熠王府递来的飞鸽密函。

  宇文熠不在,是由他府上的管家递来的。

  卫公公站在一旁,悄悄瞧着宇文恒的脸,发现他看着密函时,脸色越来越阴沉,眼中的杀气越来越盛。

  卫公公心中嘀咕起来,熠王,又给皇上添堵了么?

  这叔侄俩,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斗气啊,唉,都什么时候了,还斗?

  也不怕北蒙狼主暗中使坏,来个渔翁得利?

  啪——

  宇文恒怒气腾腾,将密函拍在了桌案上。

  卫公公眨着眼,小心着走上前,说道,“皇上,出了何事?您为何气成这样?小心龙体啊!”

  为何气成这样?

  想到密函上写的内容,宇文恒心头忽然一疼,噗——

  吐了一口血出来。

  斑驳的血渍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吓得卫公公慌忙上前扶着他,“皇上,您倒是说话呀,出了何事?”又急得高声嚷着,“来人,快去传太医,皇上吐血了!”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吓得提起袍子摆,拔腿就跑走了。

  “您怎么啦,皇上?”卫公公急得又问道。

  怎么啦?宇文恒心中苦笑着,冷笑着。

  殷鹂,她居然在北蒙,和彦无辞在一起?还成了彦无辞的侧夫人?!

  殷鹂的那个情|夫,居然是彦无辞!

  她居然挑了个他的死对头做情|夫,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云舒不见了,不用说,一定去了北地找宇文熠去了,她机灵聪慧,这个消息,一定是她查出来的,又叫宇文熠发往京城来的,是有意气着他笑着他的。

  都是无情之人!

  “秘密安排车马,朕要去北地,去云州。”宇文恒抓着卫公公的胳膊,“快!”

  他要亲手杀了殷鹂,亲手杀了彦无辞!

  卫公公吓了一大跳,“皇上,可是朝中呢?国事由谁监管?”

  “传齐王。”宇文恒说道,“由齐王暂时监国。”

  齐王,是宇文恒新封的一个堂叔。

  亲叔永王死,他便拉拢着京城的嫡系皇族们做依靠,挑了个老实忠厚之人,封为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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