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朝青正因被江周发现而紧张，认定自己做错了事，他小声道：“你怎么会看到我的？”
“这……可能是你太明显。”
“明显吗？”朝青微微吃惊。从前哪怕他站在比这都显眼的位置江周也看不到他，何况他今天还穿得这么低调。
好在江周完全没打算和他计较这事儿，倒是他的出现让两位帝君面色难看起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儿？还冒充侍卫？”东帝君诧异地问。
朝青顿了顿，认真反问：“你们又是为什么来这儿？”
两位帝君纷纷恼了：为什么来这儿？还不是因为你！
一时间两位帝君都不免有些怒其不争，好端端竟然把权力拱手相让，又时时刻刻倾力相帮，生怕人家把权力还回来。再对比打量二人，气势上朝青明显被江周压制，二位帝君越发觉得气恼愤慨，北帝君更是将手中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震得殿宇晃动、不住震颤。
猝不及防之下江周差点向前扑倒，幸而朝青及时拽住了他手臂。江周穿着半袖t恤，露出的手臂光滑而紧致，充满力量，却被那瘦弱的朝青轻轻一拉就把整个人稳住。实在是鲜明的对比。
这倒让两位帝君稍稍扬眉吐气了一些——看吧，气场强到底不如本事强。
因着朝青的出现，两位帝君想找麻烦的心思只好略作收敛，但多少气不过。那北帝君试图拿实时卫星监测系统说事儿，他声称这种“邪物”的存在是对神仙尊严的最大蔑视，倘若凡人真有诚心要和神仙们和睦相处，就不该无视神仙们的隐私权。
江周不疾不徐解释道：实时卫星监控系统的存在仅仅是为了给居住在仙界的所有人提供帮助、服务大众而已，前段时间不是还有神仙在监控的帮助下解决了某些事端么……
东帝君打断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东西还可以用于军事指挥部署，你们现在肯定做好了和我们打仗的准备。”
江周正要回答，却听朝青问道：“什么是隐私权？”
江周转头去看，便见朝青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真真实实的疑惑，并掺杂着几丝好奇与认真。任谁都看得出，他并不是有意为难江周。
可两位帝君多少还是有些高兴，他们斜睨着江周，心道：看你怎么回答。
江周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在凡间，隐私权是最基本的人格权力，我们每个人不愿为他人所知的私人生活就是隐私，隐私权就是每个人享有的隐私不被人窥探或干涉的权利。”
听他并未扯谎糊弄呆笨太子，两位帝君有几分满意，正要顺杆爬，却见朝青略带了几分诧异问道：“仙界有隐私权吗？”
一时空气凝滞，无人应声。
朝青又道：“我从没看见过这种东西。”
这时两位帝君才反应过来：“殿下！你在胡说什么！”
朝青却无比笃定地道：“我没有胡说。”
这边江周不失时机地说道，“没错，隐私权是随着我们地球文明的进步与发展、到了十九世纪才开始出现的，想来你们仙界确实没有这种东西。眼下，你们其实也不在乎什么隐私权，你们在乎的不过是‘如何能把凡人赶走’这一难题。但是，我们既已经来了，就不打算走。这不仅仅是满足太子殿下的个人需求，也为了我们仙凡两界更美好的未来。”
后面两句话被江周说的冠冕堂皇，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面不改色。
两位帝君气势受挫，都觉难堪，那北帝君愤愤然地看向朝青：“你干的好事儿！竟把仙界拱手送到凡人手中！”
朝青并不气恼，只想了想道：“我当初要送到你们手上，你们不要。”
惊得两位帝君又气又恼：“这是随便给随便要的？！”
“我早说过不想要这个大麻烦。”
“糊涂……这怎么能是麻烦呢！”北帝君气得直跺脚，再不想多说，拄着拐气咻咻走了。
不料见他一走，东帝君那张脸陡然一变，盛满了殷勤笑意，先前傲慢之色消失不见，他笑眯眯地看着二人，亲切友善地说道：“我是被迫来的，没办法，北帝君那老家伙总是对我道德绑架，说我亲手埋葬了仙界，还说我愧为一代帝君……”他咳了咳，“其实我是一直站在你们这边的，那个，江大帅，你加我个好友呗？”
……
东帝君走后，朝青也要走，却被江周拦住了。
“太子殿下，我错了，刚刚我居然说你有点儿傻。你肯定听到了吧。”
朝青点点头，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傻不傻要看如何定义，于你们正常人而言，反应迟钝、做事不合常态的看起来是有点傻。所以，即便把我被定性为傻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番话却说得一点儿都不傻，惹得江周拿出了八分真诚道：“不，殿下，你一点都不傻。是我有眼无珠。”他不知不觉间靠前一步，忽地想起一事，“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殿下？”
朝青：“嗯？”
江周轻咳：“那个……你还能跟我分享你的随身空间吗？”他决定再也不把朝青当傻子了。能占着好处就绝不能错过。
可是那朝青竟具备这种神奇的属性——
你断定他是一个呆子时，他又偶尔会显露出奇的智慧；而当你愿意相信他有大智慧时，他又会告诉你他其实就是一个傻子。
这不，听到江周的问题后他竟微微偏了头，睫毛扑闪两下，方慢了半拍道：“怎么，你想和我成亲吗？”
闻言江周差点儿心梗：“啥？你说什么？”
“他们说除非你和我成亲，否则就不能跟你共享空间。”
“……当我什么都没说。”
打那之后，江周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不管朝青穿得多么低调，藏得多么隐蔽，是隐于人群之中还是躲在树丛间，他总会在有意或无意中发现朝青的存在，并因此而惊叹于朝青那别具一格的躲藏手段。
有一次他在正殿办公，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的郑一楼正将接收到的线上消息传达给他。他正听郑一楼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看出这大殿不对劲，两旁石雕壁画中的一幅仙女拈花图中竟然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朝青微闭着眼，指尖拈花一朵，一身女装倒也不觉怎么违和，只是十分耐看。
还有一天傍晚，江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生活舱休息，有一只雪白雪白的肥猫咪一直跟在他左右，在江周无奈指出他已知晓白猫是谁后，白猫悄咪咪变身——果然是朝青。
显然，朝青的脑袋瓜也不是那么笨，而江周的眼神就有些太好使了。一来二去的，两人倒像是把这当成了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是：你变我猜。
可这一天，江周无论如何都没看到朝青。倒有个缳玉在殿门口来回晃悠。这缳玉穿了身男装，长发也梳成了男士发髻，就像当初参加面试时那般。也不知为何，她总是来回踱步，还不时往殿里看，但就是不曾进入。
江周便问郑一楼：“这人怎么回事？”
郑一楼只回复了俩字：“有病。”丝毫的不客气。
江周也踱着步子走出来，问缳玉是怎么回事。
缳玉闻言站定，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还不是那个傻太子，他参加家宴去了，非让我过来保护你。这傻子好像忘了我可不是会听他使唤的下人。”
“那你干嘛还来？”
“冲着你给的那点儿工资呗。”凡间的钱币在仙界虽然用不上，却可以用于游戏充值，或购买其他物品。
“是吗？”江周严重怀疑。毕竟他就站在眼前，缳玉的眼神却一直往殿内飘。显然，殿内另外一个人更吸引缳玉。
原来，那晚开天辟地的仙凡联谊会上，缳玉备受瞩目。这不仅仅是因为她高喊女权口号“新仙界新女性新未来”，还试图把联谊会变成她招纳女权组织新成员的场所。作为一名激进的理想主义者，缳玉慷慨激昂、热泪盈眶、声嘶力竭地发表了演讲，并最终收获了满场的鸦雀无声。她讲述了凡间女权运动的辉煌，以及那些激动人心的口号。她拉住一位凡人女性让其讲述女权运动带给凡间的巨大影响，但那个女人只是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的毫不气馁热情高亢倒也为她赢来了两个拥护者，这让她越发斗志高昂，开始不断逡巡，主动邀新。奈何在场神仙身份都不一般，有那几个被她拿眼睛一瞪哆哆嗦嗦签了名，余下的不是看到她就躲，就是明确拒绝。那缳玉豁出脸面也只招来了几个成员，却仍不放弃，就在她口干舌燥之余，有人递给了她一杯果汁。
对于神仙而言，果汁酒水并非必要的需求，但有一样东西却跟凡人一样需要，那就是——温暖。
于是接过果汁的缳玉感动之余把给予她温暖之人好好看了两眼，好家伙，居然是郑一楼。两人自然认识，时常出入政务殿的缳玉和郑一楼打过不少照面，但都只是囫囵一眼罢了。印象里，她只记得郑一楼长得挺清秀，白白净净，短发也干净利落，至于这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她可就想不起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了郑一楼的模样，不禁咯噔了一下，心道：这小子还挺好看。眼睛不大，但挺亮；嘴巴也不大，嘴唇肉鼓鼓；皮肤不算白，可皮肤有光泽看起来很舒服。总之，这小子真挺顺眼的，怎么才发现呢。
前一刻还舌灿莲花、激烈游说的缳玉这一刻忽然结结巴巴、连谢谢都忘了说。
——以上便是故事的开端。
本以为接下来的展开会是一段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的美好爱情故事，但，郑一楼显然不这么想。
隔天缳玉找到他，他甚至不记得他把果汁送给了缳玉，他不但一脸茫然，还隐约一副“你是不是闲得太无聊”这样的神情，把缳玉满心满腹的热情喜悦全给浇灭了。
可也正因如此，这郑一楼便彻底住在了缳玉心上。缳玉总是忍不住琢磨这小子到底什么毛病，是健忘还是眼盲，这以后再见郑一楼，也总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倒把郑一楼越看越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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