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别的“上头”吗？
贝尔托特没想到今晚遇到的最大挑战竟然是这种小事。
“听话！”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耐心，就差说“这是命令”了。
“不要！”露辛达一脸嫌弃与困惑，“谁会把这种东西放进嘴里啊！”
“大家都会啊！”
“大家？哪个大家？”
呃，当然不是马莱的大家……贝尔托特想了想，说：“我从书上看到的，这种情况下都是这么做的。”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这种时候别管这个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
“为了安全！”
“那个……我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可以吗？拜托不要……”
“到时候可未必控制得住。再说我也不希望你为此分心。快点儿，时间不多了！”
露辛达只好愁眉苦脸地又试了试，结果还是下不去嘴：“不行，有味道！”
“不可能啊！仔细洗过了的……”
“怎么可能洗得干净嘛！”
“稍微忍一忍吧……”
“咬到的时候味道更恶心了……呕……”
“那就不要用牙去咬啊！”
“为什么不先把它煮熟呢？我可以帮忙的啊！”
“那样的话一不留神就会嚼碎吃下去吧。”
“真是的……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小的土豆啊？”
“托洛斯特区的市场。”
“是别人扔了不要的吧！”
“我们现在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好吗？他随时会过来的！”
说着，贝尔托特把另一个比鸡蛋还小的土豆塞进自己嘴里，然后系上黑色的蒙面布，又把斗篷的兜帽拉起来，完全遮住了剩下的半张脸。
露辛达别无选择，也只好皱着眉头把带着土腥味的生土豆含好。
贝尔托特检查过她蒙面巾的松紧之后，才转身躲进了路边的树丛。
这条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林间小径全长不到三公里，一端连接训练兵学校，另一端通到稍宽阔些的村庄间道路上。
作为进出学校的唯一通道，它别无分岔。也就是说，除非目的地是训练兵学校，否则没有人会经过这里。
尤其是在晚上八点二十分的时候。
学校一天的活动都已告一段落。年轻的训练兵们吃完了饭，三三两两地回到宿舍，写写作业，洗洗涮涮，再打闹闲聊一会儿，就差不多该熄灯了。
露辛达站在小路中央，穿着朴素的褐色长裙和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斗篷。她已经提前用布包紧了头发，在外面又罩上了兜帽。
四下打量一番后，她特地挑了一片有月光洒落的地面，缓缓俯下身去，将一条胳膊枕在脑袋底下，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过了半分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刻意伸直了一条腿，还把裙子往上拉了一大截。
不要再做这些不知所谓的事了！目标随时可能出现！贝尔托特半跪在树丛中，竖起耳朵，不放过四周任何细小的风吹草动。
“有人在监视我们。你知道吗？”一个月前，露辛达这样对他说。
贝尔托特确实瞟见过远处山坡上的人影，但是……“那不是负责监督训练的宪兵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有一次周末清晨，我赶着马车去托洛斯特区采购的时候……”
“采购也要你去做吗？”
“第一年的时候是我和玛姬大婶一起去，等我熟悉了以后就轮流去了……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吧！”
“对不起……”
“总之啊，那天一大早，我就在学校小路上遇见了一个可疑的人。他穿的是便服，看年龄和体态也不像是军人。当时他怀里抱着雨伞和一本书，正低着头往学校的方向匆匆赶路。可是这样一个人来训练兵学校干什么呢？我在学校里也从没见过他。而最让人在意的是，虽然狭路相逢，但他却硬是装作没看见我和他打招呼的样子，就这样交错而过。你想，这不是很可疑吗？”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吗？贝尔托特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说监视的话，至少是从我们入学后不久就在那里了吧……贝尔托特能想到什么原因吗？”
“嗯……想不出来。”就是说已经有两年多了。如果马莱战士们的身份真的已经暴露，对方没道理按兵不动这么久吧？“那么，你对此又有什么想法呢？你觉得他到底是在监视我们全体，还是针对……我们中某些特定的人呢？”
“我啊……其实后来还不止一次撞见过他们哟！”
“不止一次？他们？”
“嗯，虽然每次来的未必是同一个人——他们好像也有轮换的样子。有时候在清晨撞见他们，有时则是在傍晚采购回来的时候；有时候在小路上，有时候是在大路上遇见接送他们的马车。说起来那辆马车也很有意思——虽然车身故意没弄什么装饰，但细看的话车身做工非常考究，又总是擦得一尘不染，就连拉车的马也一看就是好马。”
“你还懂得看马啊？”
“别插嘴好不好！总之，那些怪人都会在小路口下车，然后步行来学校，在山坡上远远地看一天，一般要等到大家都回宿舍了，才肯罢休。”
“倒也是个辛苦活儿呢……”
“对啊！风吹日晒，日复一日……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监视着……到底是在看什么啊？”
“那你有向学校方面报告这件事吗？”
“我只和玛姬大婶说过。她知道那些人，不过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她说‘上头’有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考虑和安排，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既然教官和宪兵团的人对此都没说什么，我们就更不要多管闲事啦！”
“上头？除了宪兵团之外，还有别的……‘上头’吗？”若果真如此，这条线索倒真是意外地触手可及。
“谁知道呢……虽然只是玛姬大婶的猜测，但我觉得先从这里入手，试试倒也无妨。”
无论如何，确实值得调查一番。哪怕只是为了确保战士组的安全，也有必要搞清楚这伙人到底在干什么。
但贝尔托特没想到，露辛达所谓的这个“入手”，意思就是“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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