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八岁，万岁
“有人说过，暗恋是一片海，而你我都逃不过溺水的法则。
不管是欲言又止的爱意，还是反反复复的试探，18岁的我们总归年少，喜欢把情谊告诉清风，却和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然后，季节变换，有人渐行渐远，有人痴守相望，只是于我而言，奔向你的这件事，变成了我的习以为常，进而从未停止。”
——选自夏暖的日记
4月的洛城气温开始回升，初夏的气息带着暖意降临了这座宁静的北方小城，临近中旬时，桃花开满枝头，风吹花落，染了一地的粉色。
周四的早自习，班主任端着新买的茶杯，夹着课本走进了教室：“来，停一下。”
老高吹着杯中的热气，说道：“明天周六，是我们一中传统的成人礼，每年的这个日子，学校都会统一组织高三的学生举行一场室外的春游，有宣誓、有动员、还有野炊！”
老高的话还没说完，教室里便不自觉的响起了欢呼声。
“明天早上7点，穿校服在校内集合，学校安排了统一的大巴，记得带好你们的零食小吃，中午的时候，也得给我管饭啊！”老高依旧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全部事宜，顺便还拍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腩。
“没问题！老高！”
“放心吧老高！绝对把你喂得饱饱的！”
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已然开始期待起明天的踏青。
老高眯眼笑着，只是在视线扫过许浩辰身上时，脸色忽然一沉，掺了一抹伤感：“这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希望大家都能不要缺席，我们一起，不留遗憾。”
许浩辰脸上的笑意忽然凝滞，他知道，老高说的遗憾是他。
这几个月里，他看似回归校园，看似身在一班，但实则却像被独自关在一个隐形的牢笼中一般，没有自由，没有自我。
“许浩辰，你来一下。”老高走下讲台，挥手示意着。
翌日清晨，不到7点的时间，洛城一中的操场便挤满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高三学子，逃离书本的一天，难得没有试卷和考点的束缚，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惬意舒心的笑意。
“各班整队集合！”
随着年级主任哨声的响起，所有学生都井然有序地等在了标注着各自班级号码的大巴前，并且在清点人数后，有条不紊的上了车。
“暖暖，我们坐最后一排吧，我想看漫画。”唐安琪靠近夏暖耳边，小声说着。
夏暖点点头，自然没有意见。
大约十分钟后，一班的所有人悉数落座，老高在清点完人数后，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朝着车门的位置招了招手，车下的许浩辰大步一迈，跳了上来。
一班的同学见状已然意外欣喜了起来，毕竟按理来说，许浩辰应该是单独坐经纪公司的保姆车去的，或者压根不参加才对。
而下一秒，眼尖的同学甚至发现，那个如影随形的经纪人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跟上车：“许浩辰，你一个人啊？”
“是啊！我一个人！”许浩辰眼中的笑意暖的洒满了光：“公司给我批了一段路的假，让我可以自由活动！”
“啊！！！！”
“大明星！！！你终于不带保镖了！！！”
“仙人终于下凡了！”
话音刚落，车厢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大明星！能合影吗？”
“大明星！能签名吗？！！”
“大明星！能不能握个手！！”
“大明星！拥抱不过分吧！！”
所有人都在热闹的自说自话，唐安琪更是早早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拔高音量问道：“许什么！我的签名册你到底搞没搞到啊！”
夏暖在角落里，看着眼前喧闹的乱景和许浩辰脸上久违的自在的笑颜，也跟着染满了笑意。
“行了行了！我可是答应人家公司，要保护好我们的大明星的！你们别动手动脚的，给我弄坏了！”
老高笑呵呵地拍着许浩辰的肩膀，为自己赢得的这短暂的时光而感到骄傲，要知道为了得到经济公司的首肯，昨天在办公室里，他就差在新的保险合同上签字画押了。
“我难得自由身，大家所有的要求，一律满足，我们签名拍照，握手拥抱来着不拒！”许浩辰抬高音量放肆地喊了出来。
“啊！！！！”
车厢内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掏出纸笔，蓄势待发地准备往上冲。
“行了行了，我们按顺序来！见者有份！长幼有序啊！”老高一边说着，一边挪动着自己胖嘟嘟的身体，然后掏出手机，搭着许浩辰的肩膀，找了前排的学生拍起了照。
“老高，你以权谋私啊！”唐安琪率众起哄。
“一群兔崽子，去吧去吧！下一个！”老高弯着眼，心满意足地接过手机，把许浩辰让了出去。
这次春游的路线因为距离城区较远，所以行进时间就足足有一小时，而前半小时里许浩辰几乎一刻不停的游走在每一个同学的身边，签名、拍照，开着玩笑。
那一刻，他终于找回了属于学生时代的自己，那种久违的自由自在让他无限喜爱。
半个小时后，许浩辰终于应付完前排的每一位同学，来到了大巴的最后排，而唐安琪早已双手环胸，奸笑着盯着他看了许久。
“狼崽儿，你别动手啊！我的脸很贵！”许浩辰打趣道。
“许浩辰！你可真是大牌啊！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你飞黄腾达了，我还不配求见了呢！”唐安琪斜着眼，故意酸溜溜地说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许浩辰勾着唇角，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册集，递给了唐安琪。
“答应你的！”他说。
唐安琪扬着脸一瞟，瞬间惊声尖叫了起来：“啊！！！！！许浩辰！！！我的天哪！！！！我原谅你了！！！！”
“什么啊？”
“什么东西啊？”
不出所料，唐安琪的高分贝瞬间吸引了众多人群，她高举着相册，得意地说着：“韩国各大明星的签名照！！！！”
“什么！”
“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
“还有我！”
唐安琪见状，赶忙朝着夏暖使劲地挤了下眼睛，然后连拖带拽，招呼了几乎所有的同学，一起聚集在了大巴的前半段。
夏暖看着忽然空荡的四周，了然地笑了。
“暖暖。”
许浩辰的声音就这样忽然轻柔的飘进了夏暖的耳中，那是自两年前的一别后，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喊她。
夏暖仰头看他，眼中忽然擒了些水雾，以至于眼前的人又变得虚幻了起来。
“怎么还学会哭鼻子了。”许浩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围做一团的人群，隔着过道位，坐在了夏暖的左侧，然后压低身子，用椅背挡住了自己。
“对不起啊，公司看的太紧，我不能私下联系你，而且也不想给你带来麻烦。”许浩辰单刀直入地解释着。
“没关系，我理解。”夏暖抿抿嘴，用力地点了头。
“那个”许浩辰摸了下鼻尖，迟疑后说道：“你的信我收到了，我在生日会上回答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夏暖一愣，脸忽然烧了起来，她说：“看到了。”
“那雪地”许浩辰试探地看着她。
“和大自然博弈到晚上10点。”夏暖莞尔一笑，毫不隐瞒。
“哦。”许浩辰挑挑眉，笑意藏不住。
“我们”夏暖轻咬着下唇，指尖抠着手机。
许浩辰见状，瞬间了然，他探出头偷瞄了一眼前面依旧喧闹聚集的人群，往右侧靠窗的位置挪了一步，然后伸出手快速且用力，一把将夏暖拽到了身边。
夏暖还未留神，便倒进了许浩辰的怀中，脸颊几乎瞬间绯红，热气蔓延至了耳根。
许浩辰借着身高优势和高背椅的遮挡，肆无忌惮地揽着怀中的人，甚至在看到她烧红的脸颊和耳朵后，悄然靠近，灼热的气息喷着她的脖颈，暧昧地说着：“恭喜你，成为了我的第一个绯闻对象。”
夏暖听闻，转过身刚想反驳什么，许浩辰却在这时按下了快门，画面就这样定格在女孩红着脸望着男生，而男生宠溺的目光回望着女孩的画面。
“暖暖！”
这时，唐安琪的声音忽然不适时宜的出现，她拉过夏暖，对着两人拼命地使了眼色，原来是人群开始散去，唐安琪怕两人被发现，才赶来报信的。
许浩辰望了眼周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大巴车的前面：“老高，要不我唱一个？”
此话一出，车厢内再次响起了喧闹的欢呼声。
“那自然好！免费的谁不看！”老高笑呵呵地点着头。
许浩辰痞气一笑，拿出手机，挑了一首《同桌的你》。
当怀旧而熟悉的曲目前奏缓缓流出，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了身边的同窗。
“大家一起唱吧，唱给我们自己。”许浩辰说完，便率先开了口，其他同学见状，也跟着打响了节拍，缓缓而唱。
夏暖也一样，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男生，跟着唱出了声。
如果说暗恋是一片海，那她便是自愿落水的逆行者，而他，是她青春中唯一的意外，却也是最美好的意外。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一班热闹的欢歌笑语中很快便来到了终点，只是在那期间，许浩辰再也没能坐在夏暖的身边，但那偷来的短暂的几分钟，实则对两人已然足够。
大巴车到站后，许浩辰的保姆车准时停了下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和麻烦，之后的动员大会和自由活动的春游，许浩辰都无法参加。只是他固执的没有离开，始终坐在车里，不动声色地追随着夏暖的每一寸身影。
夕阳将落的时候，春游也接近了尾声，在最后的合影环节时，老高再次出现在了保姆车旁，一再沟通后，终于避开人群把许浩辰带下了车。
一班合影的场地选在了一条不甚宽敞的绿荫小路上，路两旁桃树和灌木交错而栽，粉白的桃花开满了枝头。
“嘿。”许浩辰蹑手蹑脚地靠近，然后故意停在了夏暖身边。
夏暖闻声转头，瞬间莞尔而笑。
唐安琪见状，赶忙不动声色地换走了夏暖身边的位置，然后故意把人一推，让许浩辰得以刚好站在夏暖的身后。
“来，我们一起喊‘茄子’！”美术老师在拿着相机比划好位置后，抬起手，开始了最后的指挥。
号令之下，一班的学生则心照不宣地坏笑着，摆着各种造型，大声地喊了：“老高！”
清风徐来，两侧的桃花随风而落，花瓣结伴而行地跑进了队伍中，洒进了画面里。
咔嚓，画面定格。
里面装下了每一张来自青春的稚嫩且生动的笑脸，而许浩辰就这样歪着些身子，站在夏暖的身后，嘴角挂着痞笑，眼里染着日光。而夏暖也一样，在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后，莞尔甜美，侧头浅笑。
十八岁终于来了，一切如约而至，美好也不舍缺席。
十八岁，你好。
十八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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