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瞒天过海的吻（下）
几分钟后当夏暖走出试衣间时，化妆助理再次被惊艳到，而夏暖看着镜子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感到心脏处似乎有一个裂开的细缝，再次微微地崩裂开来。
“好了吗？”门外一个工作人员敲着门询问道。
“好了好了！”化妆助理迎上去开了门。
夏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向了摄影棚，她身上的纯白的芭蕾舞裙绸缎如水般轻柔，随着她步伐的迈出缓缓流动着，衣服的肩头处拼接着薄纱的裁剪，锁骨的位置点缀着亮闪的星钻，夏暖的腰身纤细如柳，衣服和人交相呼应，似在彼此衬托与成就着，这也使得夏暖一出场便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天哪，这个女孩哪找的，真的好美啊！”摄影师忍不住赞叹道。
“是不是很绝，样貌清冷却至柔，眼中有光又无芒。”负责化妆的tina走到了摄影机的旁边说道：“这样的相貌，确实一眼惊艳。”
许浩辰也几乎看呆了眼，他微微愣神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夏暖，修长的颈线上，喉结轻滚了下，然而，不过片刻后，他便瞬间蹙起了眉，不由心中一怔。
“怎么是舞鞋？”他转过身向小坤询问道。
“申导特意改了剧本，听说加了一段芭蕾。”小坤说。
“芭蕾？”许浩辰瞳仁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高了音量。
“来，两位这边靠一下。”这时，编剧雷敏走到了布景的一侧，抬手召唤着许浩辰和夏暖。
“我们的景重新搭了一个，在歌曲的最后结尾处我们加一段女生的芭蕾独舞，具体动作会有芭蕾老师来编排，前面的剧情也稍作了调整，最后的镜头男生站在窗前，女生在里面跳舞，舞蹈结束定格时，男生推门而入，然后我们借位，以吻结束。”雷敏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现场的道具位置，比划着每一帧画面的走位。
“夏暖同学，芭蕾舞的老师我们为你找好了，动作不复杂，主要拍的是你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会用远景，由老师替身完成，时间紧张，你只有30分钟的时间练习，我们的拍摄进度有些落后了，所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大家要抓紧了。”雷敏看了一眼时钟，不由皱起了眉。
许浩辰背着手站在夏暖的身侧，余光始终注视着夏暖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他思索片刻，还是试探性地开了口：“雷老师，为什么突然改了芭蕾？我们一定要用芭蕾吗？之前的剧本我觉得也很好啊。”
“申导刻意修改的，你觉得我们可以置疑吗？”雷敏解释着：“新修改的剧情的确更贴合你的故事，芭蕾舞的动作是极致优美的，非常贴合夏暖同学的气质，在镜头下一定会呈现出轻柔梦幻的效果，更适合这首歌。”
“可是”许浩辰身子向前，还想继续争取时，身边的夏暖却忽然抢了先。
“雷老师，我学过一些芭蕾，不需要30分钟，给我10分钟熟悉一下音乐和动作就好。”夏暖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表情清淡，但身侧垂下的掌心却用力收紧，纤细的手腕上甚至可以看到蓝色的青筋显露。
许浩辰眯了下眼，看向夏暖的目光中全是心疼与不舍。
“你学过芭蕾？”雷敏有些惊喜：“那太好了！那我们抓紧时间，你去布景的位置熟悉一下音乐和走位，然后我们尽快开拍。”
“好。”夏暖点了点头，然后微微转身，抬眼间，给了许浩辰一个轻柔的微笑。
是的，她想告诉他，没关系。
许浩辰心中一紧，满是自责。他自责着这突然的变数，也愧疚着自己无法为她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揭开伤疤，委屈妥协。
夏暖跟着舞蹈老师来到了搭好的景中，音乐随即响起，只是那一刻，她的眼底忽然散尽了所有情绪，转而自嘲地笑了。
“芭蕾就算了，居然还是这首歌，老天爷，你还是要惩罚我的，对吗。”夏暖木讷地呢喃着，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憋闷的痛感。
“可以吗？试一下。”舞蹈老师在演绎完一曲后完美定格，看向了夏暖。
夏暖深吸口气，点头走进，舒展着身体，复刻着那些重要的动作。虽然夏暖已经多年不碰舞蹈，但却早已养成了每日拉伸的习惯，所以身体依旧柔软，对于芭蕾的肌肉记忆也在瞬间重回了身体。
“老师，我们可以直接开始了。”她对着不远处的雷敏说道。
“这么快？”雷敏有些意外。
“恩。这首曲子我跳过，很熟悉。”夏暖说。
“那就先试一条吧。”雷敏说完，指挥起了现场的机位。
“雷老师，我有个请求。”夏暖走到雷敏身边，说道：“我会保证一条过，为您完美演绎，但因为我之前跳舞时受过伤，脚腕支撑力有限，所以第一遍一定会是最好的，因而请您安排好机位。”
是的，她撒谎了，用许浩辰曾经为她编织过的理由。
“哦，这样啊。”雷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暖的脚踝，然后首肯地点了头：“好，那我们一起努力，争取一条过。”
“恩！”夏暖点了点头，转身时刚巧撞上了许浩辰担忧的目光，她眨了眨眼，附带了一个微笑。
“不要为难自己，雷老师说可以找替身。”许浩辰走到夏暖身边，压低了声音。
“不是‘非我不可’吗？”夏暖浅笑着。
“是，但不是”许浩辰还想再说什么，摄影助理却突然跑了过来，把他叫走了。
“来现场准备，我们倒计时后准备开拍！”雷敏挥着手中的扩音器说道。
随着灯光的调试完毕，夏暖和许浩辰也等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两人所在的环境是一个木质纹理色彩的舞蹈教室，房间里有一整排的透光玻璃，窗前悬着白色的细沙，窗外吹着清风，细纱帘随风而动，梦幻而轻盈。
许浩辰站在一侧的窗外，漆黑的眼眸被细密微垂的睫羽压着，藏着些温柔似水的情绪。
音乐缓缓而出，芭蕾的曲调如山间轻语的水滴，舒缓而浪漫，夏暖深呼吸后轻扬了微笑，舒展双臂，踮起了脚尖。
镜头和夏暖之间隔着白纱，在光影的交错下，让她的影子看起来影影绰绰，朦胧优雅。夏暖轻步慢舞，闲婉柔靡，一静一动间，姿态绝伦，一起一落时，玉洁冰清，如水的裙摆滑动飞扬，让她整个人流光溢彩，婉转动人。
现场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看呆了，静谧的毫无声响。而许浩辰就这样望着纱幔后的女孩，她美的如碟似花，和芭蕾融为一体，若不是上帝弄人，将她跌落尘埃，折了翅，那她此生该是多美的存在。
夏暖轻盈地跳着，每一个动作都像刻在身体里一般，自如连贯，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她13岁那年未能完成的考级曲目。
忽然音乐的鼓点变得急促了起来，恍惚间夏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站在不远处的窗前，和小时候一样，在她旋转起跳后，做她的定点。
眼眶中忽然漫上了水光，夏暖望着光晕中的母亲，像小时候一般起跳、平转，进而连续旋转了起来。
随后，音乐声落下，夏暖随即停止，利落支撑，稳稳地停在了母亲的面前，她舒展着双臂，收起了脚尖，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母亲站在了光里，她终于和鄙陋的自己稍稍和解，与母亲一起跳完了那支未完的舞。
然后，光线一暗，一个身影忽然遮了过来，夏暖还未回神，便感受到一个灼热的气息烫伤了自己的脸颊，她微扬了脸，眼中水光闪烁，柔弱的令人疼惜。
许浩辰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脖颈处的喉结上下滚动，灼人的气息微喘，眼眸中染着薄雾，深邃而又勾人。
夏暖忽然想起了雷敏说的借位吻，赶忙闭上了眼。
只是下一秒，唇间却传来了清晰的、软糯微烫的触感，眼角的泪在这时悄然滑落。
现场响起了导演的一声：“cut！”
许浩辰半眯着眼，不舍地放开了怀里的女孩，离开了她柔软娇嫩的唇瓣。
是的，他吻了她。
是的，他假公济私，把那个原本借位的吻，瞒天过海的变成了真。
夏暖睁开眼，下意识地轻咬着唇瓣，心跳也后知后觉下乱了节拍。
而许浩辰更是避开了视线，自知做了亏心事，心虚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jacson！”助理小坤适时地出现，带着许浩辰往换衣间走去。
“太棒了！”申浩导演走到夏暖身边，鼓掌赞许的同时，手也忍不住搭在了夏暖的肩头。
夏暖礼貌地笑着，往旁边侧了身，躲开了男人的手。
“夏暖，真的太棒了！刚才的舞蹈堪称完美！”雷敏走了过来：“所以，真的是一条过，毫无瑕疵。最后的眼泪也是，画龙点睛，非常有故事性。”
“谢谢雷老师。”夏暖浅笑着，抬手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心里想着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吧。
“去换衣服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些特写镜头需要拍摄。”雷敏把脚本拿到了夏暖前面，给她讲起了接下来的拍摄任务。
申浩因为语言不通，只好重新回到了监视器前，只是他看着夏暖的眼神来回游离，多了些别样的味道。
重新回到化妆间的夏暖和许浩辰几乎同时对着镜子发起了呆，那是她的初吻，却也是他的初吻
镜子在这时仿佛变成了回放的投影，重播了那个瞒天过海的吻，只是夏暖当时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没能用力感知，但许浩辰却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私心，靠近时，他几乎只犹豫了一秒，便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那一吻带着疼惜，带着感激，自然也带着爱意。
“夏暖同学，我们换衣服吧。”化妆助理敲响了夏暖的门，把服装带了进来。
“好的，谢谢。”夏暖站起身，甩了甩头，走进了试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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