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的水里有蜜
洛城一中作为市重点，从高一年级开始便没了什么刻意的开学和周末，经过了提前一周的补习后，夏暖也正式迎来了新的高二生活，作为分班考的年级第一，第一周里可谓是备受关注，每个代课老师都要在课前把她喊起来，认认脸，说两句千篇一律的褒奖和期许。无奈夏暖脸皮薄，总是脸红着开始了每一堂课。
周五，自习课。
“暖暖，你看于涛的眼神，像要活剐了你一样！”唐安琪凑过身子，小声地说着：“之前他都是差你10几分，这次输了35分，可是把他要气断篇了，天天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自己没发挥好，不然轮不到你之类的鬼话，呸，不光输不起，还不是个男人！”
夏暖对唐安琪口中的无聊话题本就没什么兴趣，抬起手，用笔杆敲了一下唐安琪的脑袋：“你天天没事研究别人干嘛，上午的地理卷子，拿出来我检查。”
“上午的卷子，现在哪写的完啊，暖暖，你过分了！”唐安琪赶忙缩回了脑袋，不再把自己送入虎口。
“那你还有心思聊天呢，快写！”夏暖佯装生气地警告着她，自己继续低头写起了题。
忽然，身后传来笔尖的触感，夏暖直起身，微微侧着脸，左边递过来一张纸条，夏暖接过打开：“一会足球赛，去给兄弟加油啊！”
“没兴趣。”夏暖回复完，背着手塞回了身后。
“一点班级荣誉感都没有。”纸条再次回到夏暖手中。
“我加不加油，和你进不进球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班级赢不赢在你，不在我，荣誉与否取决于你，和我无关。”夏暖接着推辞。
许浩辰皱了皱鼻子，见夏暖不好攻破，环顾了四周，确定周围安全且没有老师趴窗户后，小声地对着唐安琪的方向说：“小狼崽儿，一会去看足球赛啊，有你的柳予安！”
“什么？”唐安琪条件反射的立马回了头，盯着许浩辰的脸一字一句问道：“柳予安也上场？你确定？如果是假的，你会死我手里！”
许浩辰痞笑不敛：“兄弟什么时候骗过你！六班主力，帮你打听好了！”
唐安琪眯着眼仔细审视了一番后，终于喜笑颜开地凑近了夏暖：“暖暖！一会去看足球赛！”
夏暖叹了口气，拿他们没办法，她说：“好。”
许浩辰终于眉开眼笑，看着时钟还有5分钟下课，开始弯腰整理起自己的战靴。
“铃~”
急促的下课铃响了起来，教室里吵闹异常，马上要进行的高二年级的足球赛是体育老师一时兴起组织的，奖品是世界杯的同款足球。只是11人的足球队伍的确需要一些配合与默契的，所以参赛班级自愿报名，因而一番集结后，最终也就一班、三班、五班和六班四个班级凑够了人头来参赛，但要说配合多好还真不见得，男生们主要是心存侥幸，想要新款足球罢了。
“兄弟们，换好衣服操场集合！”许浩辰单脚站在椅子上大声招呼了一嗓子，教室内瞬间沸腾了起来。
夏暖回头看他时，刚巧碰上他脱了一半衣服，换起了队服。
女生赶忙别开脸，蹙着眉埋怨道：“许浩辰，你换衣服也不挡着点。”
“没事，自家兄弟，看就看了，不用付钱，也不用负责！”许浩辰不以为然，语气戏谑。
“呦！腹肌呦小朋友！”唐安琪挑挑眉，不客气地看着眼前的付费画面。
“呦！识货呀，小狼崽儿！”说归说，许浩辰脸皮一薄，匆忙拽好了球服。
“暖暖！走啦！”唐安琪拿起两人的水杯，拉着夏暖走出了教室。
“安琪，我们先去打水吧，一会比赛结束人肯定多。”夏暖说。
“也好，搞不好我还可以送个温暖，和我的男神来个间接接吻什么的！”唐安琪满脸花痴样抱着水瓶。
“也不怕细菌毒死你。”夏暖白了她一眼。
“你看，说你心肠歹毒，真是没冤枉你。”唐安琪笑呵呵地乐着。
十几分钟后，夏暖和唐安琪一起来到了操场，这里早已被高二年级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凑热闹的占了半数，懂行的不懂行的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你看！一班最后那个人是不是越位了！”
“那个长头发的，刚才还走步，带球撞人了呢！”
“六班的不讲武德啊！这个得罚点球了吧！”
“出界了出界了！这个得是边外球了！”
听听，听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则都怎样奇怪的融合在了这个环境里，夏暖透过缝隙踮着脚看向了操场内你来我往的20几个人，并且一眼就找到了许浩辰。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衣，额间绑着黑色的发带，护腕却是亮眼的柠檬黄，只见他全神贯注，带球过人，一来二往间竟独自来到了球门前，然后一记挑射，球居然进了！
现场顿时人声鼎沸，掀起了一波小高潮，毕竟这是本场的第一例进球。
许浩辰激动地一蹦三尺高和身边的队友兴奋地拥抱击掌，眼神却四下巡视，终于在划过夏暖时停了下来，他挑挑眉，把手高举过头顶，用力挥了挥。
夏暖一愣，随即也在身前小幅度的摆了摆手，并附上了一个配合的微笑。
“哇！！！！男神冲我招手了！！许浩辰好帅啊！”
“屁啦！明明是对我挥手的！再说了！我男神能不帅嘛！”
“什么你男神！帅哥都是共享的好嘛！”
夏暖右手边的几个小女生难掩兴奋，放纵着自己喜爱的心意和花痴的本性，一个个满眼放光地守望着操场上的身影。
“啧啧啧~~~~没见过世面！许浩辰明明就一小白脸，也就骗骗这帮初中的小屁孩们！”唐安琪不屑的砸着嘴：“还是我家柳予安最帅！”
“呵呵，你的眼界也方寸而已吧。”夏暖摇摇头，好笑地说着。
接着哨声响起，比赛继续，六班的前锋断下了球。
“柳予安加油！柳予安加油！”耳边聒噪的呐喊声响了起来，唐安琪连蹦带跳地挥舞着双手，用力地喊着，夏暖尴尬地瞥了她一眼，往一旁挪了挪位置，不想和她扯上丝毫关系。
然而，这个柳予安也格外争气，配合着队友的几个传球后，在球门左侧抬脚射门，球擦着门框弹了进去，现场1:1，平。
“啊！！！！柳予安！！！！啊！！！！”唐安琪夸张地呐喊着，根本不需要扩音器，一人就包办了所有的氛围担当。
“唐安琪，你是一班的！克制点！”夏暖实在受不了周围同学凌迟的目光，拽着唐安琪的袖口，出声提醒道。
“我人是一班的，心是柳予安的！”唐安琪厚着脸皮扬着脸，眼神威胁地扫射着周围看热闹的同学。
夏暖拿她没辙，只好放弃劝说，自己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比赛依旧火热的进行着，很快，上半场结束了。
中场休息时，唐安琪带着自己的水杯跑向了六班球员的候场区，随着一阵起哄声后，唐安琪脸红着拨开人群再次回到夏暖身边，眼中含羞地喘着气。
“阴谋得逞了？”夏暖浅笑。
“没有，但他喝了我新买的水。”唐安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六班的人群中。
“什么时候买的？”夏暖好奇。
“早有准备，在口袋里。”唐安琪眨了眨眼，像在炫耀自己的周到一般。
“好吧，佩服。”夏暖笑了笑，不再追问。
几分钟后，下半场开始，周围的人群也意兴阑珊的散了些，唐安琪拉着夏暖终于挤进了最前面的位置，开始观摩起了接下来的比赛。
只是，虽然场上的传球和进攻始终激烈，但双方的几次射门都落了空，临近尾声时，场上的球员都有些焦急，进攻也急躁了些，许浩辰在带球过人时被绊倒，衣服被石子地蹭了大片的灰，夏暖眉心一蹙，不由揪心了一下。但他很快起了身，继续发起着最后的进攻，哨声结束时，刚巧是许浩辰的一记远射，只可惜，没有什么奇迹，也没有那么多的压哨球，球踢高了，抛物线直接划过了球门，出了界。
现场惋惜声和庆幸的嘘声交汇，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最终两个班级1:1打平，没有赢者，也没有输家。
“打平了好，打平了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毕竟道义和爱情，同等重要！”唐安琪自言自语地握着水杯，连连点着头。
夏暖抽着嘴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渴死我了！”许浩辰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然后停在了夏暖身边，没有询问，直接拿起了夏暖的水杯，打开盖子，喝了起来。
夏暖看着手中落空，刚想开口阻止，却不小心被光芒滤镜蒙了眼，眼前的许浩辰抬着脸，汗水自发间滴落，下颌线清晰好看，他抬着头，眼睛微眯，阳光依旧关照着他，变成了一副不错的画面。
“许浩辰！你没水吗！你这样岂不是和暖暖间接唔！”唐安琪的过激反应还没结束，就被夏暖瞬间捂住了嘴。
“夏暖，你的水怎么这么甜。”许浩辰不理会唐安琪的咋咋呼呼，舔了舔嘴唇，回味着水杯中淡淡的蜂蜜香。
“恩，有蜜。”夏暖脸颊有些发烫，她伸手取回了自己的水杯，拉着唐安琪转身离开了。
许浩辰捕捉到了女生的羞涩，痞笑的样子多了丝得逞的意味。
“暖暖，你脸红什么？”走了没几步唐安琪就注意到了夏暖脸颊上的绯红，她皮肤白皙，红晕自然更加显眼。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夏暖噎了回去。
“呦呦呦！你有情况哦！”唐安琪瞧出了夏暖的反常，故意拖腔带调地说道：“怎么，现在不怕细菌毒死你啦？”
“唐安琪，你没完了是吧！”夏暖自知理亏，佯装生气地叉着腰。
“没完没完，有些人脸红喽！”唐安琪继续逗她，惹的夏暖脸上红一下白一下的，追着她打闹了起来。
“等等等，投降投降！”唐安琪最怕被挠痒痒，偏偏夏暖就是知道她的死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好好说，好好说！”
夏暖微喘着气，停了下来，看着唐安琪：“说什么？”
“说，他不能做你的朋友！”唐安琪双手环胸，假意认真思索地皱着眉：“因为你的朋友只能有我一个！”
“好。”夏暖轻笑着应了。
“但是”唐安琪拖长了调：“他可以做你的男朋友！”说完便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唐安琪，你死定了！”夏暖气的跺了脚，追了上去。
“暖暖，今天开始每天的活动课时间我都要去老高办公室练字了，就不能陪你了。”唐安琪拉拢着脑袋，想着自己将要失去自由身，就忍不住叹息。
“好，知道了。”夏暖点点头。
虽然唐安琪整天咋咋呼呼，但却写的一手好字，无论是硬笔还是软笔都是全市数一数二的水平。半个月后的青少年书法大赛，如果她能得到好的名次，除了为自己赢得更多的荣誉外，唐安琪的妈妈还答应，给她换一个新的手机。
“谁说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为了我的手机，我腰都快折断了。”下课铃刚响，唐安琪就抱着书法工具，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教室。
夏暖看着她，抿嘴笑着，然后收拾了自己的画册和mp3，拿起水杯独自往小花园走去。
洛城一中的篮球场旁始终有一个单独的凉亭，但因为这里背靠初一年级的老师办公室，所以几乎没有学生停留，但夏暖不在乎，甚至由于人少，刚巧给她腾了一个清净地。
夏暖戴上耳机，拿出画笔，打开画册，把《魔卡少女樱》的贴纸固定在了画本的左上角，开始打稿绘画。
不远处的篮球场内，许浩辰正和高一年级的学生3v3打着比赛，此刻正热火朝天的攻防兼备的比划着，一来二往间，比分变成了35:17，,高一年级的三个男生丧着脸认了输。
许浩辰心情大好地挂着笑，拽起衣角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回头间正巧看到了凉亭里的夏暖。
他眼睛一亮，跑了过去，在夏暖面前挥了挥手。
夏暖见黑影闪过，抬起了头，看到了满身臭汗的许浩辰，皱着鼻子难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说：“离我的画本远点。”
许浩辰痞气一笑，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凑近了一些：“呦，你居然喜欢这种少女漫画啊！”
“不是我，11月安琪生日，我要送她的礼物。”夏暖没有抬眼，继续低头画了起来。
“这么早就准备！小狼崽儿真好命。”许浩辰酸溜溜地说。
“夏暖，有水吗？”运动后嗓子的干涩在这时适时地冒了出来，许浩辰扫了一眼夏暖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她的水杯，打了开来。
夏暖见状，刚想阻止，就被扣了高帽子：“同学爱你得有吧！”
夏暖一听，欲言又止，心里早把许浩辰数落了一通，这不又是唐安琪说的间接接吻吗？想到这里，她脸又一次红了些。
“夏暖，你的水真甜，和你的人真不搭。”许浩辰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眸明亮地凑近夏暖，顺便往她身上甩了些自己的臭汗。
“许浩辰！你臭死了！”夏暖站起身，往后一躲，急的跺了脚，男生得逞后把水杯放回原位，再次折身跑回了球场。
夏暖的目光跟随着男生的身影，这次再没了画画的专注，她看着远处的人阳光肆意，在篮球场上时而起跳，时而专注，时而奔跑断球，时而跃起扣篮，“朝气蓬勃”这四个少年感十足的字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
“许浩辰，喝水吧。”
中场休息的间隙，一个女孩在另一个女孩的怂恿下，走向了许浩辰，她扎着清爽的高马尾，双手紧握着饮料瓶，下意识地咬着唇，看起来很是紧张。
许浩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了凉亭的位置，正巧撞上了夏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四目相对下，女生难掩惊慌，仿佛被抓了偷窥的现行，但男生却满眼笑意，他朝着夏暖抬了抬下巴，喊道：“夏暖，还有水吗？”
夏暖一怔，呆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到许浩辰对着面前的女孩说：“我带人了，我的人带水了，所以谢谢，不用了。”
说完便转身再次回到了球场，在一众男生的起哄声中，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球场边的女孩看向了夏暖，眼神中有失落也有不服，夏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坐了下来，打开了画本。
可惜，这一次，是真的再难专注，笔尖在纸上来来回回了半天，却一团乱麻，她懊恼地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往教室走了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那天开始，许浩辰总是找机会蹭夏暖的水喝，甚至总在她打开水杯的一瞬间把自己的杯盖伸过去，每每这时，唐安琪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水杯凑了上去。夏暖无奈的一杯水总是喝不了两口，只好从家里把调好的蜜罐带了过来，每天给两个护法冲水喝。
“暖暖，你这个蜜怎么味道不同呀，难怪许浩辰馋呢，我以前都没发现。”唐安琪舔着嘴唇赞叹着。
“是我奶奶乡下寄来的，老人家自己酿的，具体什么蜜我也不知道。”
“吴老师还会酿蜜？”唐安琪眼睛一亮。
“学的吧。”夏暖说。
夏暖的爷爷奶奶退休前是洛城一中的特级教师，由于教学经验丰富总是被学校一而再再而三的返聘，老人家面子薄，从不会拒绝，结果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毛病。夏暖的爸爸见状直接在城市边缘找了一个恬静的小村，买了一片地，盖了一间独栋房子，让老两口住了下来，老人家远离城区后，也乐得逍遥，门前栽花，屋后种菜，终于过上了归隐田园的养老生活。
同样也是那天过后，夏暖给许浩辰买了一个单独的杯子，然后冲好蜂蜜水，在每天的活动课时，带着画本、mp3和两个杯子在凉亭里一边画画，一边等着许浩辰带着一身臭汗跑到自己身边。
“许浩辰，这个！”夏暖在他拿起自己杯子的一瞬间，制止了他，并且递上了新买的杯子。
“我的？”许浩辰眼睛一亮。
“恩，我嫌弃你。”夏暖别扭的解释，顺便低下了头。
许浩辰满心欢喜接了过来，尝了一口：“我的也是甜的吗？”
“不然呢，不甜你也不喝啊。”夏暖假意画画，嘴硬地说着。
“不错，味道正宗！”许浩辰满意的点着头：“以后每天要，我可以付费。”
“谁稀罕。”夏暖脸颊热了起来，继续低着头，不敢看他。
“许浩辰！快点！干嘛呢！”篮球场中，同行男孩的声音响起，许浩辰应了一声便跑了回去。
天边一抹夕阳晕染开，彩霞也跟着跑了出来，粉紫色的云缎如薄雾一般挂着，校园电台在这时开始播放起了每日的点歌，今天是she的《恋人未满》。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
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见面
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
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
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
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些
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会变怎样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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