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墙角还是要挖的
“吱！！！”课桌椅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秦淮忽然坐直了身，踹了一脚前面男生的椅子。
“予安，我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予安抬起双臂，撑了撑筋，打了个哈欠：“干嘛，抢亲啊？”
“对啊！锄头都没挥过怎么就知道墙角挖不动呢！”秦淮背靠着墙壁，双手环胸，把腿支在了桌沿。
“夏暖，不好下手啊，年级第一，还是个冷冰冰的性格，再说，许浩辰那张脸多吸引人，标准小白脸，这墙角可不好撬。”柳予安漫不经心地打击着身后的人。
“姓柳的！你是不是兄弟！”秦淮用力蹬了一下桌子，不满地加重了口气：“好撬我用你！”
“你也没说用我啊。”柳予安好笑地撑着脑袋，依旧散漫。
“夏暖身边的那个女孩，不是挺迷你的吗，你去出卖一下色相，周末给我把人约出来！”秦淮灵机一动，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唐安琪。
“你真是个畜生。”柳予安笑：“那小姑娘多可爱，我可舍不得下手。”
“没人敢和你比畜生劲好吗，你就说去不去吧！”秦淮抬了抬下巴。
“好处？”柳予安问。
“事成之后，条件随你开！”秦淮嘴角一扯，凑了上去。
“哎~这么大人了，谈恋爱还得帮，你提裤子怎么不找我。”柳予安嘴上贫着，却站起了身：“准备好你的资产，我随时来抄家！”
说完抬着手挥了一下，走出了教室。
“唐安琪，有人找！”一班的后门，一个女生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唐安琪正在位置上和夏暖啃着饼干，一听有人找，把手里的半块全部塞进了嘴里，愣头愣脑地跑向了后门。
谁知，头一蒙，撞上了一个男生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唐安琪吃着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结果一抬头，却看到了柳予安妖孽一样地对着自己笑，眼神柔的像下了蛊。
唐安琪呆愣几秒，使劲咽着嘴里的饼干碎，然后抬起手，快速抹了抹嘴。
“柳，柳予安，你找我？”唐安琪不可置信的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
“恩。”男生笑着，抬起手在她嘴角上蹭了蹭，把最后一些饼干碎抹了去。只是这一触碰像一束火苗一般，点燃了唐安琪白净的脸庞，她定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周末有空吗？一起去玩吧？”柳予安弯着有些细长的眼睛，言语间轻柔缓慢。
“我吗？”唐安琪眨眨眼，觉得这个白日梦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点。
“恩，你！一个人！就你一个人！”柳予安刻意加了重点，然后俯在她耳边说：“周日下午2点，泉心广场，我等你。”
男生的气息有些温热，喷在唐安琪的脖颈处时，酥酥麻麻，唐安琪觉得身体像过电一般，她怔怔地点点头，什么话都忘记说。
柳予安满意的弯着唇角，拍了拍唐安琪的脑袋，转身朝自己班级走去。
唐安琪侧着头，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抬手掐了一下自己脸。
“啊~”痛感让她赶忙停了下来，嘴角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扬了起来，她紧抿着唇，就差原地起飞了，然后几乎用了光速便冲回了位置，拉着夏暖的手，满脸春光地说：“暖暖，我男神翻我牌了！”
夏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刚才班级后门的一幕她也看在了眼里，只是柳予安身边的花边新闻太多，公子哥的多情债早就名声在外，夏暖怕唐安琪吃亏，皱起了眉。
“他找你干嘛？”
“他约我周日下午去泉心广场，还说，只能我一个人去，就我一个人！”唐安琪花痴的双手托腮，拍着自己红到发烫的圆脸，回味着刚才那一幕。
“一个人？”夏暖捕捉到了这个危险的前缀。
“对啊！看来是要和我约会吧！”唐安琪满怀期待：“你说我那天穿什么好呢？算了算了，暖暖，周六放学陪我去买衣服吧！我要让柳予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去不行吗？”夏暖有些不安。
“不行！”唐安琪立马否决：“这可是我感天动地积下的善果！不能辜负了老天爷！”
“呵呵~”夏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好加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啊？”唐安琪愣了一下：“你周日不是还有补习班吗？”
“不去了。”夏暖说。
“可是”其实唐安琪也希望夏暖陪着，毕竟和男神单独相处，她也胆怯，但柳予安说了，只能是她一个人，小丫头又担心食言了会不好和男神交代。
“不用担心怎么解释，我必须陪你去。”夏暖整理着书本，头也没抬的下了定论。
“好吧！”唐安琪喜笑颜开，这下才是真的两全其美了。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柳予安回到座位，秦淮忙凑了上去。
“周日下午2点，泉心广场。”柳予安伸了个懒腰，想着下节课需要继续补个觉。
“夏暖答应了？”秦淮有些惊喜。
“什么夏暖？我约的是唐安琪，我说让她一个人来。”柳予安扫了他一眼，故意说。
“什么？我让你约夏暖！你给自己撩妹去了！你还是人吗！”秦淮怒气上涌，拍着桌子。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畜生，不爱好做人。”柳予安继续绷着。
“你！哼！”拳头打在沙袋上才叫有来有往，像秦淮这样拳头砸在棉花上的，能有什么办法，柳予安散漫的样子，让他无计可施。
“打扮帅点，夏暖会来的。”柳予安坏笑地扯了扯唇角，朝秦淮挑着眉。
“真的？”秦淮试探地看着他。
“我也可以左拥右抱，吃得消。”柳予安摊摊手，趴在了桌上。
“滚！”秦淮喜笑颜开，却也不忘踹一脚柳予安的凳子。
周日下午1点半，唐安琪和夏暖提前到达了泉心广场，用唐安琪的话说就是：“让男神等，折寿。”
夏暖拿她没办法，只好跟着她站在广场的中央，顶着日头，晒了半小时的日光浴。
2点左右，远处两个男生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进入了两人的视线，夏暖眯着眼，在看到秦淮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上套了。
“安琪！等很久了吗？”柳予安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女孩比直地站在广场的中心，他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唐安琪。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和领口处绣着蕾丝，腰间刻意收紧的设计让她看上去文静美丽，唐安琪虽然比不得夏暖的纤瘦，身上的肉肉稍多了些，但是肌肤雪白，头发略黄，一双褐色的眼眸让她看上去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只是平日里她大大咧咧惯了，身边的人只记得她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崽儿，却忘了，她也是一个可爱样子的女生。
“很漂亮。”柳予安有些出神地打量着唐安琪，扬着嘴角，夸赞道。
“谢谢。”唐安琪一秒红了脸，羞涩的样子藏也藏不住。
“又见面了。”秦淮趁着柳予安拉着唐安琪说话的空隙，站在了夏暖身边，歪着头看着她笑。
“防不胜防。”夏暖耸耸肩，直接戳穿了他的局。
“被你看出来了。”秦淮笑意更浓，死皮赖脸地承认着：“是不是计谋还不错。”
“可以。”夏暖淡淡地说着，眼睛始终看着唐安琪。
她真的很开心，即使她明知道眼前的男生是飘在空中的云，却依旧被短暂的云雾笼罩后，放纵地沉沦着。
“去哪里？”夏暖主动问，转头看向了秦淮。
秦淮一愣，本来还在想要怎么留下她，看来竟是自己多虑了：“我以为你会找借口消失。”
“安琪开心就好，我无所谓。”夏暖依旧波澜不惊。
“不怕你的小男友吃醋？”秦淮故意酸唧唧地说。
夏暖一顿，许浩辰的脸一闪而过，竟然真的觉得有些心虚，随即，她回了神，说了句：“姐妹最大。”
柳予安这天本来是去做陪衬打掩护的，结果却真的和唐安琪一拍即合，十分玩得来。
一行四人去了台球厅，夏暖虽然第一次碰球杆，却在场外观摩了两场后，直接上场，替唐安琪虐杀了两员大将。
“学霸就是学霸，行行通啊！”秦淮拍着手，忍不住地赞叹道。
“天赋而已，没什么技巧。”夏暖淡淡地说。
去到游戏厅的时候，夏暖成了妥妥的观众，她不喜欢那样吵闹的环境，只是看着唐安琪和柳予安一边玩着疯狂赛车，一边时不时的有一些肢体接触。
她就这样老母亲般地盯着柳予安，防贼一样地寸步不离。
“担心你姐妹儿被狼叼走啊？”秦淮好笑地打量着夏暖，她全身提防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有趣，明明被算计的是她自己，居然费心思担心别人。
“你也知道柳予安不属于人类。”夏暖不客气的开口。
“对，畜生类的。”秦淮笑。
“他是你兄弟吗？”夏暖抿抿嘴，看向了秦淮。
“是兄弟才更客观。”秦淮扫了一眼周围的游戏机：“想不想抓娃娃？”
“你确定能抓到？”夏暖有些怀疑，毕竟商家的套路很明朗，机爪的力度很松。
“专业！”秦淮自信地拍着胸脯，走到了机器前：“想要哪个？”
“随便。”夏暖不以为然，没报什么希望。
果然爪子落了空，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机爪抬起又落下，却始终差点事，眼看着游戏币见了底，秦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不愿放弃，直到手中还剩最后两个币时，夏暖看不下去了。
“我来。”她说。
秦淮有些丧气，转交了手里的币，谁想夏暖就这样随意的动了动机爪，拍下了按钮，然后娃娃竟被抓了上来，扔向了游戏洞里。
秦淮瞪圆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女孩：“你作弊。”
夏暖耸耸肩：“天赋。”
“秦淮，丢人喽~”唐安琪扬着笑脸，来到了夏暖身边，把自己手里的最后两个币也放在了她手心：“暖暖，我要那只棕色的小熊。”
夏暖接了过来，投币，调位置，确定，然后小熊被稳稳地抓了起来，掉进了游戏洞里。
“啊！暖暖，你太棒了！”唐安琪喜出望外，拿起来冲着秦淮晃了又晃。
“这玩意也和智商挂钩？”秦淮看看柳予安，表情讪讪。
“本来是没关系，被你的冷美人搞得，有了点血缘。”柳予安坏笑着。
“走吧两位，想吃什么？”柳予安靠近唐安琪，问道。
唐安琪眼睛一亮，本想说些什么，却想起了自己辛苦建立的淑女形象，只好欲言又止了起来。
“烤肉。”夏暖看了一眼唐安琪，了然地说出了她的最爱。
唐安琪见姐妹开了口，小表情古灵精怪地朝夏暖眨了眨眼，柳予安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一丝喜爱，他拍拍唐安琪的脑袋，说：“要多吃点哦，有人买单。”
秦淮白了他一眼，心里一百个瞧不起，明明答应陪自己来追夏暖，结果却变成了他的公费恋爱，真是芳心错付！
“交友不慎？”夏暖看戏一般地说。
“你不也是。”秦淮笑了，夏暖也笑了。
那天的晚餐，唐安琪从无限克制变成了无限不克制，最后顶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出了烤肉店，柳予安始终眯着眼笑意很浓，眼神没有离开过唐安琪，她吃的越香，他看的越开心。
从烤肉店出来时，天色已晚，时间停在了晚上8点，很显然，看电影的计划是要落空了。
“安琪，你家住哪，我送你。”柳予安看了一眼秦淮，凑到了唐安琪身边。
“不用了，我送她。”夏暖接了话，她可不能大半夜把兔子送到狼嘴里。
柳予安撇撇嘴，见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悄悄拽了拽唐安琪的衣角，唐安琪脸一红，对夏暖说：“暖暖，柳予安送我吧，我们坐23路直接就到了，你可以坐5路车回去，天不早了，我们都不要再耽误了。”
夏暖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唐安琪讨好一般地拼命对着自己眨眼睛，一时心中不忍，妥协了。
她转头看着柳予安：“我很凶，你不许欺负她！”
柳予安细长的眼睛弯了起来，这样的威胁虽然业余，但还挺有趣的。
他挑挑眉，又点点头：“放心。”
秦淮见终于一锤定音了，挪了挪步，走到了夏暖身边：“我送夏暖，我们散了吧。”然后朝柳予安摆摆手，敢瘟疫一样的驱逐着。
“我自己可以走。”夏暖见唐安琪走远了，自然拒绝了秦淮的不怀好意。
“那可不行，大晚上的，多危险。”秦淮不由分说，拉起了夏暖的衣袖。
“你才最危险吧。”夏暖抽回了手，向前走去。
秦淮挠了挠头，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两人前后脚上了公交车，秦淮厚着脸皮坐在了夏暖的身旁，用手撑着头，侧着脸，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夏暖冷着脸，却慢慢烧了起来，她故意凶着口吻，说道：“秦淮，你能不看了吗？”
男生挂着痞笑，语气却很诚恳，他说：“夏暖，你真好看。”
夏暖白了他一眼，微微侧了头，秦淮则依旧保持不动，问：“你不怕我吗？”
夏暖好笑地问：“为什么怕你？”
“我是混子啊，不务正业，臭名昭著。”秦淮不以为然地说。
“没那么出名，夸张了点。”夏暖说。
秦淮更乐了：“夏暖，你真有趣。”
“你对‘有趣’有什么误解吧。”夏暖接着说：“我不可爱，不活泼，不会开玩笑，也没那么多笑脸，你对我有兴趣，完全是因为我很奇怪罢了，所以，及时止损，我这个人，不怎么样。”
秦淮听着她一口气贬低了自己这么多，抬起左手的食指，戳上了她的脸颊。
夏暖一愣，往后挪了一下。
“你这么说，和直接骂我眼瞎没有区别。”秦淮依旧盯着她。
“你知道就好。”夏暖抿抿嘴，不再多言。
洛城的夜晚有了一丝初秋的凉意，夏暖望着窗外，不自觉的摸了下胳膊，却难得的心情舒畅。
“借你。”秦淮脱下衬衫外套，伸到了夏暖眼前。
“不用。”夏暖依旧拒绝。
秦淮努努嘴，没有强求：“开心吗？今天。”
“还不错，不用刷题，很轻松。”夏暖点点头。
“年级第一还刷题啊？”秦淮逗她：“大神不都是随便一考就满分吗？”
“我就是客套一下，确实随便一考。”夏暖说。
秦淮笑了，对眼前的女孩多了许多的喜爱：“夏暖，你如果对人热情一点，再活泼开朗一些，一定会更受欢迎。”
“树上春树说：‘我的人生实在太有限了，不可能对谁都亲切。’”夏暖看着窗外，那个爱笑的自己，她也很久不见，快要彻底忘记了：“初中以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开朗了，那种感觉，离开我很久了。”
秦淮不解，为什么是初中，但刚想开口追问时，公交车到了站，夏暖先他一步站了起来，走下了车。
下车后的秦淮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禁有些意外。这里是洛城的第一批别墅区，十年前可以买到这里房子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独栋啊！小姐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富家千金呢。”
夏暖侧着头，对他笑了下，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钞票，塞进了男生的上衣口袋：“这是我和安琪今天的开销，谢谢，再见。”
秦淮还没来得及拒绝，口袋就被填满了，女生没有回头，丝毫不留恋。
他快走了几步，喊住了她：“喂！”
夏暖停住，转了身：“我不欠别人的。”
秦淮的站姿有些歪歪扭扭，他挠挠头，问：“我们是朋友了吗？”
夏暖一愣，想了下，答：“算是朋友。”
秦淮眼睛亮了起来，大幅度地挥了挥：“学校见！”
夏暖点点头，继续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秦淮站在原地，笑意不减地看着女生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了独栋的房屋间，他抬起头，看着弦月弯着脸，心中情愫蔓延，暖的不像话。
有人说如果你瞄准月亮，即使迷失，也是落在星河之间。
像秦淮，也像夏暖。
那晚，秦淮回到家，第一次掏出了皱巴巴的课本，第一次挑灯夜读直到凌晨，第一次满满当当写了一张试卷，第一次奋笔疾书，照猫画虎地做起了笔记。
那晚，喜欢带给了他一些别样的意义，推着他往更靠近她的位置前进，很慢，却也坚定。
那晚，他的喜欢，终于不再是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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