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审问
欧塞尔看着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莉莉娅。
“我遇见她的时候年纪还很小。那时候我才有记忆不久，只记得我跟菲林一起在阿布拉生活了一阵子，两个人浑浑噩噩的，饥一顿饱一顿更是常事——我甚至都觉得，那才是正常的生活。
“后来我又一次偷偷跟着一只大猫，一直跑了很久，甚至跑忘了位置迷失在森林中。一个人蹲在树旁边哭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菲林也正在捉大猫，所以才没有发现我跑了那么远。
“当时的迪沃斯也还没有离开，迪沃斯牵着莫娜，莫娜骑着穆鲁列，像是天神一样降临到我身边——她翻身下了坐骑，蹲在我身边看我。那天风很大，树上的叶子扑朔朔地往下掉，都快赶上我掉的眼泪多了。
“莫娜伸手想拍我的肩，却直接从我身上穿了过去——没有契约的任何人都碰不到我。她惊愕地看着我，又回头看了看迪沃斯，我听见迪沃斯在笑便抬头看他——莫娜对我说：小子，你眼睛真好看。比我的眼睛好看多了，要不要跟我回家玩啊。
“可是她那双带笑的眼睛真好看啊，简直就像大猫刚刚流出来的的血一样映着别的东西的影子，那般透亮清澈。她说我的眼睛好看，可我却是觉得她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欧塞尔笑了笑，无力地抬了抬眼看向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莉莉娅，继续说，“然后我便跟她去了。”
莉莉娅把玩着手里的魔杖，却仍旧没有将欧塞尔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莫娜与欧塞尔肯定有渊源，但是莫娜不会多说，如果要破解这个城堡的秘密，只能从欧塞尔这里套出来。
只要把这座城堡的秘密都挖掘出来，说不定就能弄明白那个女人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
而且，她就是跟她抢欧塞尔的人啊——赶快消失吧，再也不要出现了——如果你自己不愿意的话，我就在背后帮你一把吧。
魔女。
莉莉娅眼珠一转，看向站在对面的欧塞尔与穆鲁列，打断了正在回忆的欧塞尔：“挑重点。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功夫听你这些鸡毛蒜皮。”
欧塞尔攥紧了拳头：“这不是鸡毛蒜皮，这是我很珍惜的回忆。”
莉莉娅对着欧塞尔举起了魔杖，眼神冷漠而不耐烦：“可是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爱你不想让你多受皮肉之苦。”
欧塞尔看着那直直地指着自己的熠熠发着紫光的白色魔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垂下了头，方才说：“好。”
“曾经莫娜最喜欢把自己关在所谓工作间里。我们总是以为她在研究明鎏四毒杖，但是直到那个黄眼睛的男人来之后，明鎏四毒的第一版被偷走之后她就很少把自己锁起来了。”
“最终她将明鎏四毒带出来给我们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做出来的。但那一段时间她总会去地下。”
“地下…”莉莉娅点点头，“这一层都是些用来做什么的房间？”
“是我们住的房间和两个…审讯用的房间。”欧塞尔哏了一下，穆鲁列便插了一句进来，他拉着脸色苍白的欧塞尔在椅子上坐下，“之前那个切特斯顿就是在这儿…被审的。”
“讲清楚。”莉莉娅突然来了兴趣，“为什么审讯他？”
穆鲁列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完之后，莉莉娅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她与莫娜一样，恨透了背叛。
猫头鹰是被饭菜的香味叫醒过来的。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浑身犯恶心——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深深浅浅的混在一起的灵魂的颜色，他简直能闻到那些丑恶的灵魂中散发出来的味道了。
“我尊敬的公主殿下。”老猫头鹰终于寻到了那个独属于索菲娅的——颜色最深的灵魂，准确地转过头去，“请您以后不要让这么多人一口气涌进来可以吗？老瞎子我享受不起这种侍奉。”
索菲娅点点头允了，又继续把手里那本故事书翻来覆去地看。
“你要不要继续听我的故事？”猫头鹰嫌恶地从床上弹起来，离那些差点沾上灵魂的味道的饭菜更远了些，听见索菲娅翻书的声音又想开始自己的演讲。
“你废话真多。”索菲娅合上书，说道，“你还不如跟我讲讲你所谓的‘有意思’的事情。”她转头看着倚着书柜的老猫头鹰，语气里带着些伪装起来的急切。
猫头鹰站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耸动着肩膀看样子忍笑忍得很辛苦：“怎么了我亲爱的公主殿下，这可不是个公主应该有的作风啊。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从而得到夸奖的小孩子，但是看样子您并没有自觉呢？”
“别废话。”索菲娅将书扔到床上，站起身看着窗外，“我没有时间与你耗。”
或者是——她巴不得这家伙再磨蹭一点，这样她就有借口将他赶出去，不让他再对她的国家指手画脚，让她再这样循规蹈矩下去……
在‘叛逆’这种事情上，她真的不如莉莉娅。
她甚至觉得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按着别人给铺好的路走下去才是对的——对没错，就是一步一步按着铺好的路来走才是对的！
她祖母从小就喜欢她，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人生路线。
“我们的小公主最终会成为女王，没有人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就算有，你叔父也会帮你消灭那些家伙。”祖母笑眯眯的模样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这么走是正确的——再怎么大逆不道违背伦理也是对的！
她本来就是按着祖母的路走的，没有错。
“好啦，你也不用在心里天人交战。”猫头鹰说，“我全都看得见。但是这也算是按着那个已经被规划好的路线走。”猫头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个人啊，简直就与他是天生一对。
这样规矩的家伙，能翻出什么乱子来呢。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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