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五章归途何依(三)

「

        如果我跪下，那项圈也只会是我自己戴上的。

        除了日月乾坤，我不会允许谁来束缚我。

        」

        -玄夜《玄夜下的樱花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在上菜的间隙，奈良鹿丸放下筷子，抬眼便看见一个傻笑的金发笨蛋。

        「我说鸣人，你傻笑的这么恶心做什么啊？真麻烦。」

        「總覺得好開心啊，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吃烤肉だってばよ！」

        春野樱看向兴奋的漩涡鸣人，他向来闪着光芒的天蓝色瞳孔更加明媚，眼光深处却隐含惆怅，而坐在他旁边的宇智波佐助，眼中也有着对这种场合的某种不适和缱绻眷恋。

        孤独。

        他们都是经历过真正孤独的少年。

        意识到这个的春野樱，她在自己心中构筑的虚幻壁垒终于破碎，一股愧疚的情感油然而生。

        她终于没忍住犯了矫情的毛病。

        「鸣人、佐助，对不起。」

        春野樱在心里想着，果然人上了年纪会变得怀情伤感吗？就像日斩爷爷那样。

        「樱酱？」「樱，让我做出那种发言却还是继续敷衍，原来妳还知道要道歉啊。」

        「不，不是那个。你们都知道止水是我的故友了，其实我还流着漩涡一族的血统。」樱略略低头，长发垂在她的颊边隐没了表情：「没错喔鸣人，我和你应该有着某种程度的血缘。」

        「樱酱」所以樱酱是我的家人吗？希冀的暖意在没感觉过亲情的鸣人心中萌芽。

        「止水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而鸣人你能称得上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换言之，你们合该是我亲爱的弟弟们。可是我却漠视了鸣人你受村人压迫，也未曾在佐助你骤失亲人时，以族兄故友的身份稍加关注。」春野樱抬手伸向木叶护额处，撕抓着缠在脖子上的绷带，凹陷的颈部嫩肉彰显了她不轻的力道。

        漩涡鸣人眼神略显黯淡、哑然无言，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宇智波佐助则皱着眉，不知所思为何。

        在场其他四人也都沉默下来，第十班两个下忍其一专注于咀嚼，而奈良鹿丸和两个指导上忍则都装作若无其事的认真听着。

        春野樱继续说：「如果我能不那么懦弱，如果我能再可靠一点，也许你们就不用有那么痛苦的回忆了吧，我对不起你们两个。」指尖又陷得更深，绷带稍微松脱，露出的脖颈处似乎有着某种黑色痕迹。

        十年暗部生涯的写轮眼卡卡西自然没有略过这幕。

        「樱，介意我为妳重新绑好绷带吗？」旗木卡卡西抓住学生的手迫使她松开自己，春野樱没有反抗，任凭指导上忍解开自己脖上的护额和缠着颈部的绷带。

        「啊！一时走神了，卡卡西老师，抱歉，谢谢你。」绷带被解下仍在桌上，少女脆弱易折的颈上竟有着状似荆棘的黑色印记，环着脖颈就像是受人豢养的狗戴着项圈，周遭有着方才少女自己掐出来的红痕。

        在场两个上忍和奈良家的少年，三双眸子眼神更加意味深长。旗木卡卡西从自己的忍具包中拿出一卷绷带，动作轻柔的替学生缠上，也避嫌的尽量不碰到女忍者的肌肤。

        「春野樱，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宇智波佐助对那黑色图纹并无着墨，只当是某种刺青。他终于构思好言辞：「至少妳的眼神未曾改变过。」

        一夜之间名门没落，全族屠戮一人独留，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大人们露出伪善的同情，同龄女生们到了年龄开始流露倾慕，同龄男生们也从而满眼嫉妒。

        唯有春野樱的眼神始终如一，没有过多的关注，却也并不冷漠。

        宇智波佐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是专属于少年的轻狂洒脱：「所以，我是不会接受你的道歉的。我有我的目的和理想，比起那些无谓的关怀，不如把妳所知道的所有宇智波鼬的情报告诉我。」

        漩涡鸣人抬起低垂的头，紧紧盯着身旁的黑发少年，嘴巴张大又闭上，眼中重新泛起湛蓝的光芒。

        他咧嘴笑了，看向春野樱：「哼，对啦樱酱，我难得这么认同佐助的话的说。在所有人都用那种令人恶心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只有樱酱妳一直都没给过我任何特殊的态度，我啊一直觉得这样的樱酱很好、很好喔！而且啊，我总有一天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然后成为火影，所以说该怎么说呢，那些悲伤的回忆之类的，我会亲手将它们扭转的。」

        少年们表情坚定自信，那是哀恸才能淬炼出的强大，春野樱睁大了绿眸看着两个队友。她的双唇颤抖，有两行清泪自眼角落下，正巧滴到还在和绷带奋斗的旗木卡卡西的指尖。

        泪水是冷的，银发上忍却彷佛被灼烧到一样震颤了一瞬。

        「樱？」「啊啊樱酱，妳怎么哭了，不要哭啦，妳看我和佐助这不是都很好吗？而且知道我还有血缘上的亲人，我真的很开心的说！」两个青涩的少年见女队友疑似被自己弄哭，很是紧张。

        「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们啊。」春野樱垂眸。

        「鸣人，你其实有对很好的父母，你的出生也满怀期待与祝福。」

        「佐助没事不要满脑子只想着复仇，偶尔也思考看看，鼬和宇智波一族的器量究竟」

        断句在奇怪的地方，春野樱放下筷子，伸手抹掉脸上泪痕，干笑起来。旗木卡卡西迅速的将绷带固定好，最后一抹余光似乎看见那黑色印记奇怪的拧动了一下。

        「啊哈哈，真是的，你们太可爱害得我口水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要说人老了泪腺都不受控，这具躯壳却正值青春，我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啊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继续吃吧，阿姨麻烦一下我们还要点餐。」少女笑得没心没肺，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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