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融合
连盈来到化雷池边下达指令：“塔格，上来吧。”
“好的，主人。”水下传来塔格的声音，水面掀起波澜，伸出一只男性的手掌。
连盈眸光闪了闪，老天爷这是听见她的话，帮她省了一道工序，赐予塔格人类的外表？
思及此，连盈握住那只手掌用力一拉，待看到对方湿漉漉的长发，英俊的面容浑身一震，本能地松开手。
“扑通——”失去支撑的塔格再次沉下去。
连盈僵着脸下令：“塔格，上来。”
“好的，主人。”同一只手掌再次探出水面。
连盈握住那只手掌用力一拉，四目相对，正色问道：“你是塔格？”
“是的，主人。”
“你是塔格？”
“是的，主人。”
“……”
如此反复几次，连盈换了个问法，
“你为什么是塔格？”
“因为主人给我设定的名字是塔格。”
得到确切答复，连盈再次松开手，任由塔格沉入水底，下令：“你别上来了。”
“好的，主人。”塔格言听计从。
跟随连盈一同而来的小白疑惑问道：“盈盈为什么不让他上来？”
它比谁都清楚连盈为了这台机器人耗费了多少心血。
为什么？
她不敢啊！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扔进去一台智能机器人会出来一个不着寸缕的即墨驰！
不应该是一台金机器人和一台银机器人让她选择吗？
连盈蹲在池边想了很久没能想明白，塔格从上到下与即墨驰有关系的就只有一块石头，怎么就变成他的模样了？
要变也该变成她这个创造者，她这个爸爸呀！
难道是因为住在即墨驰的家里？
没听说租客的儿子会长成房东的脸！
连盈仰头看天：“老天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老天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也是即墨驰此时此刻想问的话。
天道在认定一件法器时对象是一个整体。
比如剑身和剑柄合在一起才算做是一把剑。
涅槃石作为机器人的能源装置被天道视为法器的一部分，九道天雷之后，组成机器人的所有零件就像是被打上了标签，不能再算做是个体。
在这个过程中，即墨驰的神魂与机器人融合了，天道贴心地依照他这个芯子的模样赠送了一个壳子。
当感知到身体的存在时，即墨驰曾以为是自己重新修出了肉身，雷劫也是因此才降临的。
然而连盈一开口就让他认清了真相——这不是他的身体，只是空有他的皮相，不为他所控。
当下即墨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让他永远留在化雷池里底毁灭吧。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破灭了，连盈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炼制的第一件仙器。
做好心理准后，她道：“塔格，你自己上来，把衣服穿好，戴上面纱，我去外面等你。”
我不上去！
即墨驰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十分恭顺：“好的，主人。”
随之身体也有了动作。
待他赤身爬上岸后，传感装置触发体内的火灵纹，湿润的长发和身体表面的水瞬间蒸发，跟着眼球转动扫描到一套粉色的裙装，和一条蚕丝手帕。
连盈身上哪里会有男装，也不曾用过面纱，临时找出这么两件。
“……”
即墨驰心下很抗拒，可他现在是连盈的所有物，没有人权，身体毫不犹豫地拾起粉色的留仙裙穿在身上，又用手帕遮住面容，片刻不停地去见至高无上的主人。
衣服穿上了，脸遮住了，连盈得以忽视即墨驰的皮相，单纯地将他当作自己研发出的机器。
她走上前围着即墨驰转了一圈，啧啧称奇：“你看起来与真人无异，若是让我亲自动手，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不知手感如何？”
说着，她盈握住即墨驰的手，把手心手背都摸了一遍，得出结论：“可以假乱真。”
拥有触感的即墨驰：“……”
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摸！
连盈松开即墨驰的手转到他身后，踮起脚跟，拨开他一头如瀑的长发露出发根和头皮看了一眼，挑起一根发丝拉了拉，道：“不错，发根牢固，发量浓密，发质又粗又有弹性。”
说话间，被她拉扯的发丝整根脱落，随风而去。
连盈收回手，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安慰即墨驰：“掉一根没关系，还能长出来。”
即墨驰：“……”
以前能，现在就不清楚了。
捱过身体检查，即墨驰偷偷松了口气，不想，连盈突然凑近他，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胸肌和腹肌，又扯着他的衣领往里面瞄，问道：“塔格，你衣服下面的身体部位也都有吗？”
她原本的计划是把露在外面的头和手调整一下就行了，现在好像都全了。
都全了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小白是公的，黑豹是公的，若塔格也是公的，全家就只有她是女性，多不方便啊。
即墨驰听着虎狼之词，遭受虎狼之举，想要立即退后十万八千里，然而，实际情况是恭敬地将自己的身体数据抖了个底朝天：“是的，主人，我拥有全部的男性身体特征，目前的身高是……”
……
之前那一出把黑豹惊到了，连盈回来时，它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定住了。
一条蚕丝手帕无法蒙住它的火眼金睛。
它低吼一声冲上去，两只前爪搭在即墨驰的肩头，用舌头去舔他的脸。
回来了。
他回来了。
即墨驰没有食言。
蚕丝手帕被黑豹的动作掀飞，翩然坠地。
连盈站在一旁有些无措，黑豹此刻有多欢喜，得知真相时就有多难过，她不想的。
很快，黑豹察觉到即墨驰的异样，他纹丝不动，没有表情，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摸摸它的头。
它用嘴巴拱了拱即墨驰的脖子，极尽表达亲昵之意。
即墨驰也想摸摸曾经陪伴他出生入死的爱宠，可他做不到。
连盈绷着小脸道出实情：“他不是师父，是塔格。”
黑豹不解地看着连盈。
“他现在的样貌是天道赋予的特殊能力。”为了让黑豹认清现实，连盈对塔格下令：“告诉尊者你的名字。”
即墨驰看向黑豹启唇：“你好尊者，我是塔格。”
黑豹瞳孔微缩，将即墨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围着他转了一圈，凑上去用鼻子嗅了嗅，对着连盈甩头。
不仅仅是样貌，灵力的气息也属于即墨驰，他就是即墨驰。
黑豹的灵智与人族无异，连盈没想到它也会感情用事。
她没有急着唤醒黑豹，径直前往后院的水榭。
从眼下这一出就能得知，仅凭一条手帕根本无法遮掩塔格这狗血的天赋，还需要其他手段。
一晃又是三日，连盈将即墨驰唤到身前，为他戴上一张银底带有紫色花纹的面具。
这张面具有两个能力，一是不易脱落，二是隔绝神识。
即墨驰已经陨落，只要不露脸，没有人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连盈正色对黑豹道：“尊者，你现在应该认清了，他是塔格，不是师父。”
黑豹甩头，它坚信自己的判断。
连盈肩膀垂下去，她暂时没有想出让黑豹认清现实的法子，吩咐即墨驰：“我饿了，去做饭。”
“好的，主人。”即墨驰收到指令即刻前往厨房。
见连盈将即墨驰当作下人一样使唤，黑豹有些不满，不过想到做出的美食它也有份，那点小小的念头就变成了期待。
它摇晃着尾巴跟在即墨驰身后一同前往厨房。
从没下过厨房的即墨驰：“……”
没下过厨房没有关系，连盈已经在他的程序中录入了食谱。
厨子做饭的时候还有可能失手，机器人却不会，他的手掌拥有称重功能，处理食材的时候就算好了与调料的配比，下刀的位置和间隔的尺寸都是测量过的，烹制过程中能够精准地控温。
一刻钟后，连盈和黑豹分别得到一份七分熟和五分熟的肉排，从里到外每一寸的口感和滋味都恰到好处。
黑豹吃得很满足，连盈却有些难以下咽，为了得到鹅卵石，她已经连续吃了四个月的肉，牺牲太大了。
黑豹吃完了属于自己的分量，金瞳转向连盈的盘子，连盈会意把盘子朝它的方向推了一下。
黑豹伸出舌头卷起肉排一口吞下，满足地舔了舔嘴巴。
即墨驰的厨艺大有长进，从前的他只会做雷劈肉，就是一剑劈下去，什么老了，嫩了，焦了，全凭妖兽身体素质如何，它也只好将就着，以后有口福了。
是时候出关了，连盈换了身衣服坐到妆台前吩咐即墨驰：“帮我梳头发。”
“好的，主人。”即墨驰从妆台上拿起一把玉梳走到连盈身后。
连盈的发丝纤细而柔软，在阳光的照耀下呈棕黑色，披在身后轻轻摆荡好似一条绢纱，伴有淡淡的少女香。
即墨驰有些排斥这样的亲近，身体却是本本分分，一下一下地给她顺发。
连盈取出一个红色的发箍放在台面上，道：“在发顶编两条细麻花辫，用着这个扎成高马尾。”
这个世界的女子喜欢梳繁复的发髻搭配精致的发簪，只有男子才会扎秃马尾，她为自己设计了这么一款别致而又利落的发式。
“好的，主人。”即墨驰挑起她的一缕头编辫子。
连盈感觉到头皮被扯了一下，下令：“动作轻点。”
“好的，主人。”即墨驰动作放轻，可连盈再次感觉到头皮被拉扯，慌忙道：“停下！”
机器人与人类不同，不存在失误，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调整之后还做不到，说明他的身体协调能力不足，有待提升。
浮在半空旁观全程的小白双手五指抓了抓，兴致勃勃：“还是让我来给盈盈编辫子吧。”
小白的身体构造不比塔格精细，贵在是手动的，连盈点头应下。
即墨驰看着飞上飞下，行动自如的小机器人心思活络起来，他是不是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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