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烟花刹那

李恩被擦了汗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纸巾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

        闻言，维尔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继续吃了起来。

        两只虫吃完面，付了账之后继续朝前走去。路过一处摊位之时，维尔西忽然道：“你等我一下。”

        李恩停下脚步，等到维尔西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杯果茶，递了过来。

        “我记得，你喜欢喝柠檬茶。——我没有记错吧？”维尔西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李恩接过纸杯，看向他，顿了顿之后才迎着他愈发不安的眼神说道：“是的，我喜欢喝柠檬茶。”

        维尔西这才松了一口气，甚至好像要忍不住抬手擦一擦额头上的汗。还好，忍住了。

        “我总算还记得一点你的嗜好，不算完全的一无所知……”维尔西自嘲的笑了笑。

        两只继续朝前走去，李恩吸了一口柠檬茶，道：“别在意这个，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维尔西道：“对你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我来说……”他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没有再交谈，只是安静的散着步。走着走着，来到了靠近河边的一处大平台之上。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虫，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烟花表演快要开始了。

        他们停下脚步，一起看向墨蓝色的天空。

        今晚的星光不甚起眼，似乎，就是为了映衬烟花大会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朵橘色的花朵在天空中炸开，然后散落成星星点点的光芒，一下散开去，然后坠落下来。紧跟着，无数烟花在天空中升起，万紫千红，灿烂夺目。

        他们安静的观看着，似乎同色的眼瞳中，映出无数花火。

        两只虫的心里都很安静，也许可以说是平静。经历过挣扎悲伤痛苦之后，一切似乎都归于了安宁。但，内心深处的渴望，却不断的在发酵。也不知道会酿出什么味道的酒，是苦涩吗？还是最终的甜蜜？

        烟花表演来到最高潮的时候，在喧嚣声中，维尔西转头看向李恩，说了一句话。烟花的声音太响亮，他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等到万千花火终于彻底熄灭的时候，李恩才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维尔西道：“没什么，烟花表演结束了，我们走吧。”

        李恩道：“吃也吃了，烟花也看过了，我该回家了。”

        维尔西道：“我开悬浮车来的，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不用了，我坐磁悬浮列车回去就行了。下车再走几分钟就到家了，很方便的。”

        “那……也好吧。让我送你去车站，这一次别拒绝了，好吗？这么晚了你自己一只虫去，我不放心。”

        维尔西的眼里，到底露出几分祈求的神色来了。

        “好吧。”

        一路沉默无语的来到车站，两只虫停下了脚步。

        “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搭车就行了。”

        车站里没有什么虫，周围非常静谧。路灯橙黄色的灯光，静静的洒落在他们两只的身上和脸上。看着，表情都很是温暖。

        深夜，有些冷了。风卷着落叶吹过，沙沙沙沙的响着，是很寂寞的声音。

        “那，我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维尔西才开口说道。尽管很想很想留下来，但他提醒自己，李恩不喜欢这样，自己要收敛一些，别将他给吓着了。

        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很有耐心……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李恩点点头道：“好，你走吧，谢谢你送我过来。”

        “不用客气。”

        默然了一下之后，维尔西转身朝着道路那边走去。高高的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好像之前的颓废都是错觉一般。

        他到底有着自己的坚韧和坚持，就算是暂时被打击得趴下了，也会很快爬起来，绝对不会一直沉下去。

        这样的维尔西，让李恩觉得，还挺不错的。

        目送维尔西离开之后，他搭乘着磁悬浮列车，回到了家中。然后站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喝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星光洒满柔软的床铺，浅灰色的床单被子看着一片温柔。

        李恩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就开始做梦，梦到了一片樱色的花海。

        希久的光芒非常强烈，灿烂一片，映照得花海仿佛也在熠熠生辉。

        他在花海里慢慢走着，心情舒畅。整只虫仿佛置身于雌父的子宫里，被羊水浸泡着，充满了安全感。

        走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来到了花海的中心。眼前是一片蓝色的湖泊，仿佛一颗蓝宝石，镶嵌在花海之中。

        湖边站着一位穿着军装的雌虫，背对着他，好像正在看着风景。

        看到那熟悉的背影，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雌父……”

        他低低的喊出那个久违的词语，加快速度奔跑过去，用力搂住军雌的腰身，贪婪的嗅闻着他的气味。

        “我好想你……你为什么才来啊……”

        雌虫温柔的笑着，回抱住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小恩长大了呢……”

        最后的一个呢字放得轻轻的悠长的，带着一种叹息般的味道。

        李恩搂住雌虫不肯撒手，脑袋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一叠声的叫道：“雌父雌父雌父……”

        雌虫耐心的回应着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撒够了娇，李恩才仰头看着他的脸，控诉般的说道：“雌父，你不在的时候，我结了婚，可是又离了。雌父，我现在又是自己一只虫了，我好可怜的……”

        雌虫慈爱的目光笼罩着他，轻声说道：“我的小恩受苦了。都是雌父不好，没有陪着小恩。”

        “才不是雌父的错呢！”

        两只虫正依偎在一起难分难舍，忽然美丽的樱色花海开始扭曲起来，且颜色在渐渐变淡，好像一幅画在飞快的褪去颜色。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李恩抱住雌虫不放：“您要走了吗？我不想你走。”

        雌虫抱着他，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不舍：“雌父不得不走了……小恩，答应雌父，以后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好吗？”

        “嗯，我答应你，你能不走吗？”

        雌父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再见，我的小恩。”

        花海和湖泊飞快的在褪色消失，雌虫的脸也逐渐淡去，当李恩觉得怀里的身躯开始变得虚无的时候，忽然一下，睁开了双眼。

        “雌父——”

        他惊声叫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怅惘。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起身穿上拖鞋，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城市是铅灰色的，下着靡靡小雨。天空上灰色的云层低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刚刚洗漱完毕，门铃就响了起来。他走出客厅打开门，看到自己的邻居站在外面，对他露出爽朗的笑容：“早上好。”

        “早上好。你今天不用去军部吗？”

        “今天我休假。”

        爱德华今天穿着一件海蓝色的套头毛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线条深刻清晰的锁骨。玉白色的皮肤被海蓝色映衬得分外亮眼，瞧着就令虫心情愉悦。

        李恩眯起眼睛，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仿佛记得之前的爱德华没有这么会打扮啊？这是……去突击学习了一下吗？

        爱德华看李恩忽然发起呆来，便干咳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托盘往前送了送：“我做了早餐，不小心做得太多了，一只虫吃不完，要一起吃吗？”

        李恩看向他手里巨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盘清蒸虾球，一只只圆滚滚的晶莹雪白，看着非常鲜嫩可口的样子。还浇了浓稠的汤汁，散发着浓烈的香气。一碗颜色鲜艳的罗宋汤，看着放了很多番茄，酸香气息扑面而来。一笼白胖胖的小笼包子，卖相很是不错，松松软软的，隐约可见里面的饱满内馅儿。最后还有一大盘洒了金黄色蜜炼桂花的方糕，充盈甜香气味。

        李恩看着看着，吸溜了一下口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爱德华笑了笑，走进屋内熟练的来到餐桌前，把餐点一样一样的放了上去。李恩则是取出两副碗筷来，与爱德华一起坐下，分享起美味的早餐来。

        在下着雨的寒冷早餐，可以一起床就吃到热腾腾的早饭，真是一种享受啊！

        李恩先喝了半碗酸酸的罗宋汤，只觉得胃口大开。然后夹起一只松软雪白的小笼包，随口问道：“什么馅儿的？”

        “是素馅儿的，蘑菇小青菜加豆芽，殿下尝尝看喜不喜欢？”

        李恩将包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满足的眯起了双眼。蘑菇十分鲜嫩，青菜增加了清爽的感觉，豆芽则添加了脆脆的口感，味道十分不错。

        他吃得脸颊都鼓了起来，活像一只松鼠：“好吃！”

        爱德华笑着看他，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宠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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