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壁中仙
姜拂衣亲自按太医开的方子熬了药，又亲自端过来。
云绯的脸被汤药的热气熏蒸的通红，黑乎乎的药汁让人一看就舌根苦涩。云绯皱了皱眉，屏气一饮而尽。
姜拂衣无意识地捻了下指尖，将一颗蜜饯放在她唇边。
“睡吧，明天就好了。”
姜拂衣的脸在暖黄的烛火下温润如玉，他起身欲走，衣袖却被拉住了，云绯的声音闷闷的：“殿下今晚怎么会去千佛庙？”
她惊慌之下从庙里跑出来，没想到恰好碰见姜拂衣的马车，就像姜拂衣认为她大半夜在街上乱跑很奇怪，姜拂衣自己也很奇怪。
“一点私事。”
“殿下……”云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拂衣打断了，“不早了，孤明日还要上早朝，云姑娘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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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绯在姜拂衣的书房看到了他写的文章，笔走龙蛇辞采飞扬，据说曾有人求他作诗，一字一千金。
外面隐隐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云绯赶忙将手里的册子放回原处，找了本书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了起来。
姜拂衣进来就看到少女以手托腮蹙眉看书的画面，他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云绯面前放着的是本《论语》。
“看得懂么？”
外京的女子基本没有上学的机会，当然看不懂。但云绯不能说不懂，不然她来书房的行为就解释不通了。
于是她微微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云绯笑的时候右边嘴角下方有个小小的梨涡，不明显，她也不常笑，见到的人不多。
姜拂衣有一刹那间的失神，只看到那个小小的梨涡很快消失不见，它的主人也没有再次将它放出来的意思。
他竟隐隐有些失望。
“……殿下？”
“嗯？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云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太子府的下人前来禀告，说三皇子求见。
他话音刚落，姜清知手持马鞭怒气冲冲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门口，身后好几个侍卫拦都拦不住。
“姜拂衣！”姜清知的眼神淬了毒似的扫过云绯，见她衣衫完整面色平静，稍稍平了些怒气，但还是语气不善地道：“这是本王的家事，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本王可不是你，也不是姜泓沂，不在乎什么皇室亲情脸面。”
“孤想三皇弟可能是误会了，昨夜孤在千佛庙偶遇云姑娘，见她无处可去实在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姜拂衣刚下早朝，穿着一袭明黄的衣袍，头发用金色发冠高高束起，这般尊贵的颜色让他气度雍容，俊美华贵，胜似天上仙人。
反观姜清知，一夜未眠，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日的，眼里布满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暴躁的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姜清知转头对云绯道：“还不过来？”
任务目标是姜拂衣，云绯没有必要跟在姜清知身边浪费时间，何况姜清知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云绯一咬牙，撩起裙摆跪在了地上，“三殿下恕罪，小女子自知配不上殿下，平白惹殿下不快，何况殿下对小女子也无情分……”
“谁说的？”姜清知快步走到云绯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本王说过你配不上吗？本王说过对你无情分吗？”
“……没有。”
云绯低头不再说话，姜清知等的不耐烦了，弯腰准备抱她出去，却被云绯躲开了。姜清知的脸色很不好看。
“三皇弟，既然云姑娘不想跟你离开，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用得着你说？”姜清知发完火，转头别扭地跟云绯认错：“对不起，本王不该把你关在外面。别气了，我们回家，回去后你想怎么发脾气都行。”
他到现在还以为云绯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才不跟他回去。
“三殿下，”云绯抬头看了他一眼，姜清知敏锐地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忽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本王不想在别人府里说话，乖，我们回去、回去再说。”
云绯挣扎了几下从姜清知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用袖子擦了几下唇，“既然这样我就把话说清楚，当初在选秀阁，我本来是要选太子殿下的，是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我才……”
“够了，本王不想听这个，”姜清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圈都红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云绯往姜拂衣身边躲了躲，意思非常明显。
“好，好，好，”姜清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云绯，是本王错了，本王那天就不该手下留情，就应该直接让你死在鞭下，也免得看着你勾三搭四脏本王的眼！”
“贱·人！”姜清知狠狠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凌厉的破空声挟着万钧力道抽在姜拂衣面前的桌子上，那本《论语》的封皮被抽裂了，像一道伤口，露出雪白的内里。
－
云绯在太子府住了下来，姜拂衣没留她也没赶她，偶尔还和她一起用膳，吩咐丫鬟给她做了几身新衣裙。
但也止步于此。
云绯旁敲侧击给他讲了一个关于画壁的故事，姜拂衣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好奇也没有再进一步交谈的意思。
这日，姜拂衣下早朝回来给云绯带来一个金铃，穿在紫檀木手串上，煞是精致可爱。
姜拂衣拉起云绯的左手，露出了她手腕上的宝石手链。他伸手拨弄了两下，“本来想戴在这里的，可惜了。”
说着，他微微笑着看向云绯。
姜拂衣实在是生了一副好皮相，那双凤眼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长睫微闪，温柔的如同在眼眸里藏了星河银汉，叫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戴在右手好了。”姜拂衣微微俯首，云绯又闻到了那股香味。
她没忍住说道：“殿下身上好香。”
姜拂衣的手顿住了。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戴那条链子，“熏香罢了。”
云绯晃了晃手腕，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殿下怎么想到送这个给我？”
“不是我孤给的，是千佛庙的一个和尚让孤转交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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