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宁跳上墙头发了一会儿呆,墙下有只秋千,可是清宁不爱坐,于是趴在秋千架子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这还是施云台教她的,起初施云台并后来没有这么圆滑,偶尔会对她露出不屑的神色。但清宁好美色,一直跟在他身后,当他的小尾巴。有次他们一起玩,施云台让她躲在树上,茂密的树叶挡住下人视线,所以谁也看不见躲在树上的人。

        结果清宁就在树上藏了一下午,也没等来那位漂亮表哥找自己。

        后来施云台就被长辈揍了一顿,性格却因此好了许多。

        此时街上很多人,有买东西的,卖东西的,还有一言不合打架的,以前清宁遇见会管一管,可是等到被打的人骂她乱管闲事,或者直接调戏她时,她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此时,她津津有味看那群人打架,准确来说,是一群人单方面揍一个人。

        只是无论打人那群人还是挨打那个都穿着华贵,看得出出身不凡。

        似乎注意到别人视线,揍人的人抬头看了看她,吓唬道,“小娘子别管闲事。”

        他恰好移开一步,清宁才发现那位挨揍挨到鼻青脸肿的正是元崇州。

        系统紧张道,“不会被打死了吧?”

        清宁想了想,丢了块石头下去,“再打我叫人来了。”

        那群人不理,清宁就说,“再打我叫施云台来了。”

        他们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慢吞吞走了。

        等到人离开,四皇子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对懒洋洋趴着晒太阳的清宁拱手,“多谢姑娘。”

        清宁听见他称呼,睁大了眼睛,“你不认得我?”

        四皇子有些为难,但却十分有礼貌,小声道,“我并不认识你,姑娘不介意就把名字告诉我,我改日定当登门感谢。”

        清宁差点怀疑他眼瞎了。她今日只是改穿了一身女装,又不是改头换面,这就认不出了?

        四皇子还低着头,一副不敢看她的模样,小声说,“如果不愿意,不用告诉我也行,我会派仆人上门道谢。”

        清宁问他,“他们为何打你?”

        四皇子有点难堪,“大概因为、因为我姓元。”

        清宁笑起来,过了会儿才有兴趣地问他道,“要不你猜猜我的身份?”

        四皇子顶着一脸伤痕,却真耐住性子陪她猜起来。

        “若我没猜错,这里是谢府,您是谢家小姐,眼睛又与谢大姑娘有些相似……”

        清宁打断他,“够了。”

        转身跳下墙。

        四皇子站在墙下,看见那位粉裙子姑娘忽然不见了,就像她出现时一样,仿佛这些都是他的幻想。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位姑娘再次出现,便慢慢离开了。

        等回了院子,系统还在紧张劝她别气,仿佛她是个恐怖的女魔头,随时会毁天灭地。

        清宁一边说着没气一边推开房门,就看到韫娘正坐在正屋做衣服,看样子,衣服还是做给她的。

        做衣的布匹很硬,但世家人娇气,所以衣服只穿旧不穿新,清宁记得以前在师家也总是谢韫娘亲手给她做衣服,不过那是她两三岁的事情,略过不谈。

        韫娘抬头看见清宁进屋,先是一愣,才把东西放下推在一旁。

        清宁不习惯她未开口斥责自己,别扭道,“娘亲,你怎么自己做衣服?家里绣娘丫鬟这么多,吩咐给下人就是。”

        韫娘笑了笑,“你都快十七了,在家留不了几年,我给你多做些衣服,到时你可以当作嫁妆。”

        这些衣服做得极好,细密的针脚,有些还在衣角袖角绣了纹饰,是时下最时兴的样式。

        不过衣服上都有繁复的花纹,看起来适合在重要场合穿。

        清宁眨了眨眼睛,“娘亲,不必如此,你身体不好,该多休息些。”

        韫娘眼流露出不舍,“罢了,只是当娘的心疼女儿而已,等到你嫁了人,也不知能不能常常回家看看。”

        清宁蹭过去坐在她身边,“要是您舍不得,不嫁也行。”

        韫娘顿时笑了,“你瞎说什么胡话,娘怎么舍得你当一辈子老姑娘。”

        清宁紧挨着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那几句想要的话,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沉默下来。

        待到太阳下山,清宁有些倦了,便在塌上休憩一会儿,不过少许,忽然听见有人在撞门。

        清宁正喊流光开门,谢玉珠已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她穿着平时到长裙,但形容狼狈,双目冒火质问她,“是你劝我爹把我嫁进皇宫的?”

        清宁转过头看她,“姐姐,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因为家里也只有你可以嫁了。”

        楚昭帝并不是良配,不仅因为元家势微,更因为楚昭帝脾气古怪,性格酷烈,据说先皇后就是因为不堪忍受自杀而死。再者,楚昭帝现有的几位皇子都已长大成人,

        谢玉珠本忙着结交崔家、楼家几位贵女,忽然听见父亲要把她嫁入皇宫的消息,仿佛一阵晴天霹雳。

        等回到家里,看见侍女们正在替她收拾嫁妆,这些嫁妆里不仅有贵重的黄金、首饰,更有一群漂亮的歌女、舞女。

        谢玉珠长得一般,胜在气质好,但站在这样一群女人堆里,连脸都看不见了,要说安了好心谁能信?

        谢玉珠一问,就知道这些漂亮女子是清宁让谢思霄送的,顿时气不顺,上门找她麻烦。

        清宁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刻,十分淡定等她上门。

        谢玉珠听完她的话,脸已经扭曲了,“凭什么我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他选了我。”

        清宁笑眯眯看她,仿佛没看见她面容上的不甘,“我已说了,因为你最适合。大姐在山清修,要过几年才能下山,三妹四妹只有十五岁,不到嫁人的年纪。二姐姐,你可是谢家女,谢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到十岁,若是说一句不嫁,你觉得舅舅会怎样?”

        谢玉珠不甘问她,“那你呢?”

        清宁慢悠悠喝了口茶,眼泄露出笑意,“可是我不姓谢。”

        谢玉珠看着清宁带笑的眼睛,忽然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想起幼年的时候,父亲和嫡母吵架,嫡母骂她野种、贱货,父亲不喜和女子争吵,常默默走开随她发泄。

        她谢玉珠就成为那个尴尬的出气筒。

        嫡母有数不清的折磨人的手段,罚跪、抄书、顶着烈日洗衣服,她小小年纪就受尽周围人白眼。

        谢玉珠一度怀疑这已经是最大的痛苦,直到她看见被韫娘牵着手的清宁指着她想要却无法得到的兰花,笑嘻嘻对谢思霄说,“舅舅,我要那个。”

        谢思霄毫不迟疑就给了她。可是这株谢玉珠渴求了不知多久的兰花在清宁手没活过一天。

        谢玉珠偷偷去看那株断了枝干被埋在土里的兰花,下人告诉她这是和施少爷打赌时弄坏的。

        她视为珍宝的东西,在清宁眼里如同敝帚。

        凭什么呢?明明这一切都属于她。

        不知不觉,话已经说出口。

        清宁睁大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谢玉珠一字一句说,“我说,你才是那个野种、贱货,你的父亲、母亲,包括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已经顾不上说完之后她、韫娘亦或者清宁会遭遇什么,只觉得痛快极了,仿佛十多年的郁气从胸口发泄得一干二净。

        谢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谢玉珠跪在谢思霄面前,说自己不是他的孩子,而是谢韫娘的,她是和清宁抱错的孩子。”

        谢思霄一开始以为她说胡话,但谢家自有一套测试方法,试过之后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连大夫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唯恐自己被杀人灭口。

        谢思霄目光落在谢韫娘身上,“她既然已经知道,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韫娘在他目光下强装镇定,“对,我知道。”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玉珠,垂泪道,“当初、当初师昭觉得在谢家比在师家过得更好,所以换了她们,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与清宁感情深了,便不敢说出口……”

        谢思霄冷冷打断她,“够了,师昭是个君子,他真会做那样的事情?”

        谢韫娘哑口无言,只能垂泪。

        一旁谢玉珠还恳求地看着他,“父亲,我现在不姓谢,那我可以不嫁吗?”

        他没有说话,可是临走前的那个眼神让谢玉珠怕到发抖。

        谢思霄有些郁闷,又有点恼火,回到庭院时就看见清宁乖乖坐在窗前等他。

        她长得越大便越像师家人,只有一双清泠泠的凤眼尤其像他,谢玉瑛也有一样的眼睛。有时候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朵即将绽放的花,迫不及待想让人看见她的艳丽逼人与美丽绝艳。

        她其实与她多像啊,只是他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女儿受了多少苦,谢思霄就有些羞愧,走过去摸她脑袋。

        被清宁躲开了,她还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看他,“她们、娘亲已经告诉我了,可是让我改口不太习惯,还是喊舅舅自在些。”

        谢思霄听到这里更加难过,他对不起师悦,他欺骗了她,害得她年纪轻轻去世,现在还对不起她的女儿。

        他失魂落魄说,“没事,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要开心就好。”

        清宁抿了抿唇,“是没事,反正舅舅对我就和像父亲一样好,不,说不定比父亲还好。”

        谢思霄勉强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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