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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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外面空气还充斥着些微寒意,  但椒房宫里并不冷。因为当初建造的宫人在墙上涂上花椒粉,一方面寓意多子多福,另一方面也能使宫殿更加温暖。

        流光和若月吩咐人给清宁做了几套新衣服,  就得知未央宫那里封了一位新美人,不知道名姓,  大约很受宠,  丝绸布匹一应用品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往里送,  位份也升得快。

        清宁觉得这人一把年纪挺能折腾,流光就撇嘴,“大婚不过一个月就如此,  是打您的脸呢。”

        清宁不在意道,“他也没其他法子发泄了,随他去吧。”

        其他宫也不太在意,毕竟宫里多年没有小公主小皇子出生,有脑子的都能猜出七七,谁都不会把这些新人当对手。

        清宁翻了一遍新做的衣服,才发现里面居然有杭天丝。

        这种布匹挺少见,以前在谢家都只给谢玉瑛和大夫人穿,清宁虽然受宠,  但也排后面去了。

        她看了看这薄如蝉翼的布匹,问流光道,  “宫里怎么有这种布料供奉?”

        流光也诧异,等问过才知道,居然是二皇子送的,说是给嫡母的孝敬。

        清宁懒懒说,  “他还挺乖觉。”

        又问,“他是不是还说了些太子和四皇子的闲话。”

        流光惊讶于清宁的敏锐,  给她复述道,“你连这个都猜到了,他说太子和生母感情深,很孝顺,又说四皇子连大婚都赶不回来,他替弟弟给您道歉了。”

        清宁道,“还算有点脑子。”

        她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去,让流光选了一样少见的金蚕丝送去庄妃宫里。

        庄妃只道了谢,却没送其他回礼,不知道是不是为她的不解风情生闷气。

        清宁也管不上其他,因为家有人要遣人来探亲。

        她没有亲母,只有嫡母大夫人来看她,还带了谢玉瑛以及其他房的几位姐妹。

        约莫是谢思霄让人来的,不然按照大夫人那脾气,恐怕一年也难想到一次她。

        清宁和大夫人关系淡淡,只和她说了些家常,大夫人又拿了银钱给她傍身,说好打点宫闱上下,倒是谢玉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宁问她,“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儿?”

        按照剧情,现在正是她被疯狂追求的时候,她骑马时不小心跌落下马,元崇州以命相救,她虽然表面觉得这人无赖,心却有些微的感动。

        谢玉瑛一身浅色的长裙,耳边垂着明月裆,疏离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些私房话和你说。”

        大夫人微顿,随后笑道,“你们姐妹俩长大了,说话也不想让我们大人听见。”

        她和其他姐妹被流光带到偏殿里,清宁目光落在床帐上垂落下的一枚小小帐钩上,铜质的帐钩镂空成喜字,下面垂落鲜红的穗子,眼熟的样式从头到尾没有变过。

        谢玉瑛蹙眉居高临下看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支钗子,扔在桌上,“你的东西,干嘛送给我?”

        清宁愣了一下,这是上次送错到她那里的礼物,她好心转交给了谢玉瑛。

        谢玉瑛看她神情道,“也不用和我来示威的那一套,你喜欢谁自己喜欢去就是,扯上我是什么道理?”

        清宁抓住重点,问她,“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谢玉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你居然不知道?”

        清宁心一突,目光落在那支小小的金钗上。

        翘着的翠屏,摇摇晃晃的翅膀,富丽堂皇,她其实真的不喜欢,送到她手之后一眼都没看过。

        谢玉瑛叹气道,“你很不必怀疑我们,也不用为了一时意气冲动嫁入宫里。我和他才见过几次面?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也只有那些没见识的姑娘们才相信了。”

        清宁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该说什么,她曾经信以为真的东西让她难以辨别真假。

        她心产生说不出的荒谬,忍不住把一直装死的系统拎出来质问,“你不是说他们应该已经惺惺相惜,现在还怎么在一起?硬按马喝水?”

        想想也不可能,要不是因为喜欢,现在的元崇州凭什么娶得了大姑娘啊?

        系统吞吞吐吐说,“大、大概你的任何行为都会影响到剧情发展。”

        清宁皱眉,“不可能,我从前也这么个性格,可是他并没有脱离你说的那个感情线。”

        她自己说完,忽然有些愣住,心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谢玉瑛说完后,觉得自己话有些重了,温声道,“罢了,你别嫌弃我话多,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猜来猜去,你也不要对我生出嫌隙,我们毕竟是姐妹。”

        清宁看见她垂下的眼眸,忽然有些恍惚,上辈子谢玉瑛也是这样吗?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她竟然有些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候新寡,穿着素白的衣服给前夫守孝,在灵堂时,忽然有个戴着玉冠的少年人撩开帘幕进来。

        他们双双都愣了一下,少年人尴尬地和她告罪。

        清宁冷淡说,“没事,还有,你该叫我嫂嫂。”

        元崇州脸涨得通红,小声喊了一句“嫂嫂”,声音细如蚊蚋。

        后来清宁问他愿不愿娶她,愿不愿意当皇帝。

        元崇州很苦恼,“必须都选吗?”

        清宁微微一笑,“你可以试试。”

        清宁听见他叹气,“可是我不想当皇帝。”

        她只当这人没尝过权势的滋味才畏惧不前,其实当皇帝也不难,她只学了一年就会了。以前是偷偷藏在后面看,现在是手把手教给另一个人。

        和大臣打太极,怎样不客气,从臣子手里扣出足够的钱和权利。

        元崇州学得很快,他很快羽翼丰满,不再满足于只做她的傀儡。

        清宁觉得又高兴又有点失落。

        可是后来他甚至连后位也要想从她手里抢走。

        清宁喝了一口茶,平复着自己的思绪。她早就觉得谢玉瑛和记忆不太一样,现在仿佛更亲密了一些。

        她想了想,问她道,“你的婚事如何了?”

        谢玉瑛淡淡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也没什么其他意愿,青灯古佛一生也好,若是家不同意,我便去求求我师父。”

        清宁总觉得她有些过分无欲无求了,毕竟她也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算上上辈子,可能还要小一些。

        不过劝人是劝不进去的,听的人不在意,劝的人拿出再多大道理也是过眼云烟。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到了,清宁就让流光去送客。

        临走前大夫人忧心忡忡对清宁道,“瑛娘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些胡话?你不要当真,她久居庙里脑子不清醒了。”母女俩果真已经有了分歧。

        众人走之后,系统怯生生和清宁讨主意,“姑奶奶,你说要怎么办?”

        清宁逗它玩,“没办法,那就算了呗。”

        系统差点哭出来,“不要啊,这样历史又要改写了,求求您尽点心吧。”

        清宁看了一眼窗外云锦一样的桃林,默默没说话。

        她又忙起来,要请宫外的杂耍、唱戏的、跳舞的进宫,算给元崇州撑场面。

        楚昭帝没拨钱给她,算是看个笑话。

        清宁也不在意,拿了皇后手书去找内务府,按理说没有皇帝同意不会拨钱,但若刀架到脖子上时恐怕就无人敢不应了。

        只是在内务府时还碰巧遇到一位熟人,正是清宁那位认识十多年的故友施云台。

        他今日并没有轮值,摇着扇子,一副悠闲的模样。

        以前清宁会笑他大冷天用扇子,装模作样。

        今天她心情平平,装作没看见这人,对官员道,“你们做官也这么闲吗?”

        官员苦着脸道,“不闲,大人是在等下官。”

        清宁不相信他这胡话,他们又不熟悉,好端端约他做什么?

        在清宁的逼视之下,他只好老老实实说,“上次施大人开宴会,陛下看上宴席上一位绝色美人,可惜那位美人短命,大人觉得可惜,所以又邀请我们去参宴。”

        说完惴惴看着清宁。做夫妻的不管是否亲近,该吃醋的时候都会吃醋,他说了就怕皇后责骂他。

        结果只看到新后面色淡淡,恍若未闻,唇边还噙着一点笑意。

        清宁对官员道,“陛下也真不挑剔,别人的女人都要。”

        施云台打断她,“不是我的女人。”

        两人目光凝在一起,清宁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一丝荡漾也没有,沉沉如水,但是她却有一瞬间的惊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清宁皱眉道,“出来太久了,流光,走罢。”

        裙裾拖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月麟香转瞬间飘散在空气。

        流光示意小宫女替她提起裙子,皱眉道,“宫里用的香也太不讲究了,既不新鲜,还随便乱用,也不知道哪个教的规矩?”

        清宁随意道,“无碍。”反正她也不喜欢。

        说着她吩咐流光送了信去谢府,让谢思霄查查宴会的事情。

        流光按照吩咐去了,留下清宁沉思了一会儿,准备在未央宫外等等老皇帝。

        不过巧的是,老皇帝没等到,倒是等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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