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5花香正浓1
李山不甘示弱，阴阳怪气地说：“要说认祖归宗，我家先祖倒是也有一直都姓袁的，只是后来家族大了，也就袁李二姓，袁李原本也是一家人。”
随即话题一转，一本正经地说：“老夫人啊，我们来说正事，这夜郎谷呢还得要去，您就不想想，两百年前，文府有多少人进过了夜郎谷？这九十年来，到六木贤侄这代，文家不是也有三个长房子孙钻进了夜郎谷了吗”？
李山怕冲撞文家的忌讳，把“掉进出气洞”很艺术地改成了主动的“钻进夜郎谷”。文家人主动钻进夜郎谷，话不难听了不说，这事还耐人寻味、值得考究。
老夫人不喜不愠，依然扳着脸说：“主席还是操心一下家国大事吧，文家的这些个事情，老太婆心里有数，不劳主席费心。”
“这就是家国大事啊。”
李山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索性重新坐在了老夫人身边，并把肥硕的身子靠近过来，小声说：“之前文家人进入夜郎谷，为的是家国大事，不过那是从前的家国。我李某人现在要进夜郎谷，为的也是家国大事，却是当今的家国。老太太啊，有一个秘密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其实……”
李山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其实，跳进出气洞的那些人，不管是文家的还是其他家的人，全都没死，都活得好好的。”
“你说什么”？老夫人很惊讶，却不敢敞开声音说话，生怕门外有人听见，但是她那压抑的声音里却透露出某种亢奋：“没死？怎么可能”。
李山一看这话有点效果，于是继续加码：“您记得十六年前省城兵变那一阵的事情吗？还依仗六木贤侄救了李某一命，李某后来也进过夜郎谷，而且一去就是八年。这八年的时间，我可是把夜郎谷几乎转遍了，也遇到了一些常人很难遇到的东西”。
老夫人努力把眼皮撑到极限，小眼睛里的绿光更加透明了。
“我就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有那么一批人，在夜郎谷的地宫里活得好好的，据说他们的责任，就是守护金子和寻找金子。老太太，这些人中，我相信很大一部分就是文家的人吧……”
老夫人傻愣了还一阵，才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度到另一边去，望着窗外喃喃自语：“我就说嘛，这事有蹊跷，有蹊跷……”
李山觉得他刚刚传递的这个信息太有价值了，也太有效果了。
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李山也跟着站起来，走到老夫人身边，弯腰勾头，凑近老夫人的耳朵说：“老太太，所以说呢，进入夜郎谷不一定就是一个死，文府在夜郎谷也快两千年了，这夜郎谷，应该就是您家的后花园。到后花园逛逛又有什么稀奇呢，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发现，您说对不？”
老太太不说话，盯着窗外的那棵桂花树发呆。
文府一共有三重门，每一重门的两边是两排房子，住着家丁、佣人等；连接到第二重门的两排房子以及第二重门的两边房屋，住的是文家晚辈；三重门的左面是祠堂，祠堂旁边是掌门人的居所；右边则是老夫人和黄娘的房间。而连接到二重门的两侧房子，住着的是文家主事者。
二重门的门口，也就是第一个大院里，分成左右两边栽着两颗桂花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栽下的，已经快二十米高了，超过了文府两层楼屋脊上的飞檐一大截。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桂花开得正茂，香味正浓。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念起了一首诗：
年过花甲心犹痴
千年血泪沤成诗
来年中秋月圆夜
又是桂花飘香时
李山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享受兰馨桂馥的意境，还是诗的浪漫和苍凉。
许久，老夫人转过身来，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走路也不那么稳健了。坐定之后，朝李山招招手，说：“你过来吧。”
“是，老太太。”
李山这个时候像一条哈巴狗，生怕主人一生气就一脚把他踹开。
老夫人抬起头来，眼睛却是闭着的。
“要去夜郎谷也行，但是历朝历代，进入夜郎谷的都是文家长房长孙。我也不瞒你了，六木那个不肖子孙，已经在十一年前悄悄进入了夜郎谷，至今杳无音信。”
李山虽然对文六木的失踪有些预感，不过一听老夫人的说完，还是惊呆了，宽厚的嘴唇张得老大，很久没有合拢。还好老夫人没看他。
文六木都在夜郎谷失踪了，文家还有谁能保证他在夜郎谷里的安全？
“不过，六木好歹也把长房的血脉传来了下来，留下了啸天。啸天今年也才十六，还未婚配。所以啊，你要我文家人带着进夜郎谷，至少得等明年以后，等啸天婚配了，还得生了儿子才行”。
李山的嘴巴合拢了，算是明白了文家的这个规矩。
进入夜郎谷，只有长房子孙才有资格，才有这个能力。但是文家的长房，却又是不能绝种的。
可是，现在的时局形势能等到明年吗？内战的硝烟逐渐弥漫过来，到了明年，黔中省的江山还不知道是谁来坐庄了？
但是老夫人把话说的那么坚决，该说的理由也阐明了，自己又怎么好勉强呢？
李山一时间无招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
接着是文居正急促的叩门声和焦急的喊声：“大奶奶，有个老和……老法师求见”。
不等老夫人起身，会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阿弥陀佛”！这声佛号底气好足。
哪来的秃驴这般无礼。
老夫人扬起手中的红木拐杖，刚刚从椅子上旋过身子，拐杖却顿住了。
“是您，觉明法师？”老夫人当即站起身来。
李山看清来人，赶紧双手合十，垂头作揖：“法师，多年不见”。
老法师朝老夫人点了一下头，却不理睬李山。
觉明法师比老夫人年长，差不多一百岁了。
老夫人赶紧收起棍子，朝法师躬身作揖：“敢问法师，缘何突然光临寒舍……”一抬头对文居正说：“快去叫邬娣把我房间里的雀舌拿来给法师泡茶”。
老夫人喝得茶自然是最好的明前茶叶，一芽雀舌。而且，泡茶的不是文府第一女佣杨妈，而是长房媳妇邬娣，可想觉明在文家人心中的地位。
“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老和尚却对文家高规格的款待很是不屑，出家人嘛，不谙世事。
老和尚径直坐在之前李山做的主宾首席位置，对老夫人说：“我此番前来，是给你文家传递一个消息，有一拨倭人钻进了夜郎谷，你们要小心为妙”。
“啊？倭人？”老夫人吃惊不小。
李山不敢坐，就在旁边站着，看老夫人不太明白，立即顺势补上一句：“rì běn人”。
补充之后自己也吃了一惊，rì běn人进入夜郎谷的事情，只是省政府的情报机关掌握的密报，老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于是装作惊讶问道：“rì běn人进了夜郎谷？法师，您的消息可准确？”
老和尚这才瞥了李山一眼，不屑地说：“堂堂省主席，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李山满脸横肉瞬间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全都变成了红色。
老和尚压根就不拿正眼看李山，又对老夫人说：“这拨倭人一共有二十八人，据说是特种部队下来的精英，个个武功高强，飞檐走壁、上天入地不在话下，据说已经进去了好一阵子还没有出来，带队的那是一个hàn jiān。”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山一眼，说：“那hàn jiān啊，以前也是黔中省政府的要员，后来成了叛徒，居然大难不死，再后来当了hàn jiān，我是担心他们对文家不利，所以急着赶来报信，让你们好做准备”。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出家人来去自如，不拘于凡人的礼节。进来的时候横冲直闯，要离开的时候也不道别。
“法师！”
这一声是老夫人和李山同时叫出来的，因为两人都有事情要请教。
老和尚顿下脚步，身子却颤了一下，仿佛预知了接下来的一个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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