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南京（1）
2月3号年初三，夏琪他们终于登上了回南京的飞机。
对着窗外的机翼拍了一张图，发在朋友圈：
【拜拜三亚，再见西岛。】
闺蜜群里，梅子和倪霓立刻给她发消息。
[梅梅子：夏琪琪，一路平安！大蓝鲸欢迎你回归！]
[霓霓子：一路平安，回来到时候约饭。顺便帮我讲讲作业，有几题我不太确定。]
[梅梅子：什么？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学习？什么时候？难道我们不是每天都在水群？]
[霓霓子：不好意思哦，我是一边水群一边写作业的。而且，咱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水群啊。]
[梅梅子：熊熊角落蹲jpg，小丑竟只有我自己。]
群里聊得热闹，但夏琪却没什么参与得心情。
今天三亚的天气又有一点阴，天气预报说下午有60概率会下雨。
整个机场都有一点暗暗的，头顶遮着厚厚的云。
“亲爱的旅客你们好，欢迎您选择海南航空。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调直座椅椅背，收起小桌板并确认遮光板是否打开……”
“dearallpassengers，weletohainanairlines,theplanewilldepartin10minutes，pleasefastenyourseatbelts”[注]
飞机舱里响起空乘人员的播报声。
夏琪的手机，还开着尹瀚辰的聊天对话框。
闺蜜群的消息显示在最上面的通知栏，一条接着一条。
手机嗡嗡地震。
“琪琪，手机要开飞行模式了，我们马上就要飞了。”坐在身侧的妈妈出声提醒：“是要给书店的朋友发个消息吗？可以的呀，就告诉他你回去啦。快发，现在还来得及。”
夏琪指尖动了动，低头在对话框里快速地打出一句话：
[尹瀚辰，我上飞机了，马上起飞。]
就在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几乎下一秒，对话框里跳出一条：
[尹瀚辰：已经上飞机了吗？一路平安，落地记得给我发消息。]
夏琪看着几乎同时发出的两条消息，眼睛眨眨……
指尖飞快地又敲了一行字：[尹瀚辰，等我回南京，我们写信吧。]
但指尖要点到发送键了，又犹豫着迟疑了。
要发吗……？
突然提出写信，会不会有一点奇怪？
但她其实，昨天……甚至是离岛之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恰逢在廊道检查的空乘人员过来，声音温柔地提醒：“您好，这边消息处理好就要关手机了哦，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夏琪手上一抖，编辑好的消息就在慌乱中发送了出去。
“好，好的……我马上就好。”
“好的，不着急，还有几分钟呢。”
空乘人员讲完，又转身去检查对面的乘客。
夏琪低头看向手机，对话框的最顶上，已经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
明显对方已经看见，再撤回也只是掩耳盗铃。
两分钟后，她听见了尹瀚辰发来的语音。
少年的声音有一点低，还有一点犹豫，说：“夏琪，对不起……我可能不太会写信。我有先天的阅读障碍……字很丑，读起文字来也有一点吃力。”
语音，夏琪是带着耳机听的。
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先天性……阅读障碍？
这是她从前听都没听过的名词。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夏琪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之后，思绪乱成一团。
一会是尹瀚辰向她介绍聋哑同学的情景，一会又想到下雨的那一天早上，爸爸说的，书店那家的孩子身体有问题……
想到梅子说的：他超级超级高冷，直播的时候从不回大家消息。
又想到倪霓讲过的：他对你真的很特别。
女孩愣愣的，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她点开对话框里的麦克风，一字字地问他：“所以……你是因为读不明白直播的弹幕，才不回应大家……是这样吗？”
“是……”少年轻声回应。
【可是，可是……】
“可是，大家在直播间刷礼物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到你回啊……”
“如果只是回应礼物的话，感觉有一点不太好……像是很看重钱似的，就干脆都没回了。”他说。
夏琪又点开麦克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飞机的广播又一次催促起来：
“飞机即将起飞，为了乘客和飞机的安全，请您把手机关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
女孩迟疑了一下，后……直接关了手机。
-
飞机一路自三亚飞往南京。
高空万里，脚下是棉花团一样的云层。
夏琪始终握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空乘人员推着餐车过来，问：“您好，请问您要喝点什么？有咖啡、水和果汁。”
“宝贝，你想喝什么？”
妈妈也在一旁问她。
夏琪递了自己的杯子过去，说：“请问有没有热水……”
“这边暂时没有，您可以先把杯子给我，我等下为您送过来。”
“啊……好，谢谢。”她说。
而后，又靠在座椅上，重新看回了窗外。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妈妈都看出来不对。
带着暖意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她听见妈妈在耳边，温柔地问：“宝贝怎么了，是有心事吗？”
女孩低垂了眸子，摇头：“没什么，妈妈。”
“那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讲。不要觉得很多事情妈妈不明白，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会努力理解你的。”
“嗯……谢谢妈妈。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
……
-
下飞机的时候，南京的天气也不是太好。
很冷，温度很低。
刚出机舱的时候还下着小雨，等进到航站楼时，已经变成了细碎的雪花。
“来，琪琪和爸爸把羽绒服穿上。”
妈妈从行李箱里揪出厚衣服，给父女俩一人一件。
之后给自己也过上了厚厚的棉服。
夏琪的手机已经开机，消息一条条地往外冒，震动就没停下来。
她匆匆在闺蜜群里发了个“落地了，回去说”，之后屏蔽了消息提醒。
提着行李，转乘地铁回家。
等到家里的时候，因为阴天的缘故，天已经完全黑了。
高高路灯下，飞落的雪花越来越多……
雪下大了。
楼道的门口，流浪猫正盘卧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发出一声细细的猫叫。
夏琪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咬开后放到它的窝里。
漂亮的橘猫凑上前去闻了几下，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妈妈对着小猫拍了张照，后回头问夏琪：“宝贝是不是也饿了？走，回家让爸爸给咱们母女俩下面条。你姨说，已经给咱们把冰箱都塞满了，到家就直接做饭。”
夏琪点点头，说：“好。”
然后按开了电梯门。
-
到家后，母女俩一前一后洗好澡，爸爸已经盛好面条在等她们开饭了。
冷清了好几天的家里，立刻添上了浓浓的烟火气。
夏琪吃了一小碗面，又热热地喝了一大碗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妈妈吃过之后先一步去了厨房洗碗，夏琪没有什么事做，就自己回了房间。
打开微信，才发现梅子和倪霓已经艾特了她好几遍
最上头还显示一行小字：[两位群成员正在语音中，点击加入……]
夏琪迟疑着，点了进去。
“倪霓同学，你这个态度就很不端正，说好一起做菜狗，你却偷偷在努力！你对吗？你置闺蜜于何地，啊？霓霓子朋友？”
“滚吧，谁要和你一块当菜狗，你一个美术生，和我有可比性吗请问！我身无所长一普高少女，为啥和你一块躺平！”
“呀-呀-呀！这谁来了啊？我们琪琪子到家了啊！”
“琪琪吃饭了吗？”
夏琪抿抿唇，说：“吃过了。”
声音有一点低落。
然后，就没了什么声音。
“琪琪？你怎么啦？”梅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小声问。
夏琪点开尹瀚辰的头像，滑过最上面的语音对话，看见自己临飞前发的最后一条文字消息。
【尹瀚辰，等我回南京，我们写信吧。】
女孩眨眨眼，在绿色的消息条上长长地按下去……
指尖在删除键上留恋了好一会儿，后又放弃……
切回了三人的语音界面。
“梅子，我知道尹瀚辰直播为什么不回弹幕，也不感谢礼物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啊？”梅子一脸懵：“不是因为高冷吗？有别的原因？”
夏琪摇头：“不是，是事出有因，但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讲。总之，是有原因的。”
“啊……那，那好吧。他既然自己不愿意说，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你还是不要说了。”
“嗯。”
……
接着，又是长长的沉默。
最后还是梅子憋不住，问她：“琪琪，你到底怎么了？”
夏琪其实知道自己怎么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之前总觉得自己在尹瀚辰心里很特别，乍然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对方那里的一个普通过客，心里突然不舒服了而已。
她就像是一个在游乐场里，遇见好玩的玩具的孩子，多玩了几回就以为那是自己的了。
于是，到了该还回去的时候，才觉得难以接受。
“就觉得和失恋似的，但又觉得自己很幼稚……”
她把事情简短地陈述过后，心情低落地总结。
“啊……但他确实对你很特别啊。书店来来往往客人那么多，我从没看他给谁画过画。真的……不信，我现在就去翻他微博。”梅子急急地说。
“咳……两位jiéjié，我能插一句吗？”
耳机里突然传来倪霓的声音，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特别不特别的，你俩纠结这玩意干啥呢？夏琪你又不是真失恋，管自己在人家那特不特别呢，怎么着，你想养鱼啊？”
夏琪：“……呃，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失恋！”
倪霓：“hello，姐妹，你认真问的？那我就问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昂。尹瀚辰和学习，哪个更重要？就假如啊，假如你今天的试卷还差一套没写，尹瀚辰叫你出去玩。说吧，你选试卷还是尹瀚辰。”
夏琪……
低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久，之后……她：“不能等我做完，再出去玩吗？”
群里立刻跳出来两条新消息：
[霓霓子：……]
[霓霓子：梅梅子，这位朋友，你来。]
对面的人已经“啪啪”拍起了手：“漂亮。”
倪霓：“行了，放弃吧姐妹，你没恋过。你也不喜欢他。”
梅子立刻接话：“恋了其实也没事，反正女追男隔层纱嘛，你追呗。”
夏琪：……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
烦死了，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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