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南京（12）
少年说他自卑……
夏琪有一瞬的愣怔。
“尹瀚辰，你……你别，你这么好，没有什么可自卑的……”
“你画画很好，网上有很多人喜欢的，我朋友说你超级厉害……而且你性格也很好，细心又善良……”
女孩一句句细数着他的优点，从画画到性格，又到容貌，能夸的都夸了一个遍。
最后才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做陈词总结：“尹瀚辰，你不要自卑。”
她一个人对着手机讲了好久，对面的男生就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果不是通话时间还在跳，夏琪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了。
“尹瀚辰，你有没有在听？”
又一次没有人应答过后，女生犹豫着问。
“嗯，我在的。”
“谢谢你安慰，我好多了。”
少年的声音隔着失真的电话传来，听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接着又是好长好长时间的沉默。
夏琪知道他没有好，但也知道，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那一句“我的确自卑”，从心底讲出来，似乎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再多的，一个字也没办法吐出来。
暮冬的夜里，外面依旧下着雪。
从宿舍楼的阳台，能看见外面空旷的操场。
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才打扫过，就又落了一地白。
女孩单手举着手机，静静地站着。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与阳台一门之隔的寝室里，传来梅子的声音：
“夏琪，你已经在阳台站半个小时了，冷不冷？我和倪霓去洗漱了，你进屋来打呀！”
“快一点哈，还有一刻钟熄灯！”
做工陈旧的老爷机，把周围声音一点不落地收进去。
隔着电话的网络，全部传给了海岛那边的少年。
“你在外面打电话？回屋去。南京最近是不是降温了，别冻着。”
听见少年的声音，夏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说：“南京又下雪了……特别大，可惜我用的老爷机，没办法拍照片。”
“没关系，上次已经拍很多了。对了，上一次布布配种成功了，现在肚子里已经有小猫崽了。”
“啊，已经配上了吗？”
“是啊……阿贵的主人已经又帮它接了一只小母猫，下个月继续配。等下次见了布布，阿贵可能还要想想这是它的第几任老婆。没良心的负心汉，可怜我们布布要一个猫自己生崽。”
夏琪刚拉好阳台的门，就听见少年声音低低的抱怨，忍不住憋出笑来：“少来，明明是你自己想让布布生崽。真正的负心汉应该是你才对吧？”
“瞎说，我一直在陪它，怎么就成负心汉了，我明明就是阿贵的接盘侠。”
噗……
接盘侠说是。
“这位同学，你这么说自己阿还合适呐？”
偏偏对方一点不听，还要继续：“我得照顾好布布，希望它生出一只小公猫，等小公猫长大，就也带出去配种，给我赚钱。”
少年干净的声音，配种长配种短的，听得小姑娘脸都红了。
“……尹-瀚-辰！”
“嗯？”
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女孩就把脸颊深深地埋进手心……
“别说了……”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距离熄灯只剩10分钟了。
夏琪知道自己该挂掉电话去洗漱……再拖下去怕是只能随便糊把脸了。
如果只有五分钟的话，也是……可以？
正犹豫着，对面的少年先一步出了声，说：“你该去洗漱了，小夏同学。”
“啊，好吧……”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有讲完，门突然被踹开。
夏琪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被按到了床上坐好。
“来了来了！救兵来了！夏琪琪，我来伺候你洗脚！”
梅子直接把一盆水蹲到她脚底下，然后就开始上手给她脱袜子。
夏琪：！！！
“你们俩……唔……”
呃，又被倪霓拿着湿乎乎的热毛巾糊了一脸。
倪霓：“没事没事，你继续打电话哈，我给你擦洗面奶！”
说完，挤了洗面奶又往她脸上搓。
夏琪：？？？
“你们……喂！”
倪霓：“嘘，嘘，眼睛闭上，不然洗面奶进眼里啊。听话，赶紧着，不然来不及了。”
梅子也跟着：“就是，看看姐妹对你多好，你见过给人洗脚的闺蜜吗！”
夏琪：……
她知道要来不及了，也知道她们是真的好！
但是……但是！
她的老爷机收音巨好，周围的什么声音都能收进去。
现在，对面听电话的那个人，已经要笑出腹肌了啊！
简直又羞又恼。
-
等到两位闺蜜强势地给她洗了脚和脸，又拿来漱口水，给她反反复复漱了好几遍……
夏琪看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而两位闺蜜，已经直接关灯滚进了被窝，深藏功与名。
外面传来宿管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还有五分钟！还在洗漱的同学抓紧时间了！五分钟之内，所有宿舍熄灯！”
于是，楼道里又是好一通兵荒马乱。
女孩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听见手机里还没歇下的笑声，用气音警告：“尹-瀚-辰！你别笑了！”
连耳朵里都是热气。
“咳，好好，我不笑了。”
说完，又是噗嗤一声气音。
“你再笑我要挂电话了。”
隔壁的倪霓用手指比出一个4：“jiéjié，还有四分钟。”
手机里的少年，这才正色起来：“好了，不闹了。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嗯，马上打熄灯铃了。”
“那……再陪我一会，好不好？”
“嗯。”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
三分，两分，一分……
绵长的熄灯号准时在走廊里响起。
夏琪听见手机里少年一声轻轻的“谢谢”和“晚安”。
后，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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