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太曳池是本就存在的一个天然小湖泊，皇宫建造之初，将湖泊其中一段围了起来，用作皇家园林，为了防盗，水底进出宫墙部分封了严密的铁栏杆，而太曳池也被挖阔挖深，最深处有两丈多，也就是鱼小瑜所知道的六、七米以上，以至于太曳池也并非清可见底的水池，倒是有利于鱼小瑜的计划。
鱼小瑜落水处远离进出宫的墙洞，免得旁人目光涉及到她的目标，方便她自去锯铁条。
没想到的是，她这次落水，惊动了整个后宫，太曳池上搜索的阵势实在太大，搞得水面处处都喧哗不止。
小人鱼不得不先暂时躲藏起来。
距鱼小瑜落水处较远的上游，有一座古朴弯弯的九孔桥，每个桥栏都雕刻着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的小狮子，桥栏深入水中，就是粗壮的桥墩，其中一个桥墩边上，沉着一块沉重长条石，晶莹剔透的小人鱼此刻正坐在长条石上，托着腮帮子，自顾自生闷气。
专门挑选晚膳后落水，就是想着马上入夜，众人搜索不到也就罢了手，哪想到打捞的居然在太曳池边上生了火，打着灯在搜寻她。
为了躲开视线，小人鱼只得推迟行动，她缩在墩子后，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四周静悄悄的，水面喧哗声都消失了，小人鱼心中一喜，轻摆蓝色大尾巴，偷偷游向水面，在桥墩后探出了头。
岸边火光全都消失了，水上打捞队也都不见了，月光弥散在水面，给世间罩上了一层白纱，四下无人，一派宁静。
应该是找不到人，所以散了吧，再次看了看上游，确认没有其他人影，小人鱼欢欣鼓舞，急忙游到桥墩下，将事先准备好的工具都拿上，云纱一般的尾鳍，悄无声息一个摆动，小人鱼在水中弹射了出去，目标：上游宫墙入口，这时候，上游反而安全，万一还有搜索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下游。
小人鱼潜游来到上游宫墙附近，倾听一阵，没有声音，又偷偷出水观察了一下，没有人影，小人鱼雀跃了。
按捺住鼓噪的、激动的、向往自由的心，她潜入水中，终于来到栏杆旁边。
只不过……
入眼的一幕，简直没让她气晕过去，谁能告诉她，水底生锈的铁栏杆何时换成漆了生漆的粗铜柱？
小人鱼遭受了重大打击，她在宫中也没瞧见这个工程呀？
伸出手，试着扳了扳铜柱，嗯，稳的一批，小人鱼愁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小人鱼在心中给自己打打气：世上无难事，铁杵磨成针，怕什么，锯！
戴上手套就开始干，用力锯呀锯，好不容易锯掉一根铜柱的一小片漆，小人鱼眼神坚定，有成绩了，虽然就一丁点儿，但是聊胜于无，继续锯动铜杆，有小小的摩擦声，自水底慢慢溢了上去。
小人鱼手都酸了，蹙起眉头，整条鱼可怜兮兮的，用了吃奶的劲，半天才锯进铜柱几毫米，再看看密集排列的柱子，这是要锯多久才能出去？
“咕咕”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小人鱼停下动作歇歇手，她饿了，她想念遗珠熬的虾粥，想念红烧大龙虾，特别想念遗珠做的道口烧鸡
“噗通。”听到落水声，小人鱼吓得瞬间弹开几米远，紧紧贴近水下墙壁。
有什么掉了下来，好像是个小物件，并不是人，小人鱼安了安心，回了回神，小心翼翼探出头，待看清了那个物件后，小人鱼惊呆了。
一只烧鸡，一只油亮亮，烤相金黄的道口烧鸡，掉到了水里。
烧鸡也不上浮，也不下沉，就在她视线内，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小人鱼有点懵，情不自禁游近些，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烧鸡被戳的动了动，触感真实，的确是真的烧鸡，她没做梦。
“噗通。”又一声，把小人鱼直接吓退了十来米，烧鸡旁边居然出现了一只大龙虾。
煮熟的，红艳艳的大龙虾！
看到龙虾，小人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举起手又碰了碰，龙虾晃了晃，溢出一些油汁，浓郁味道散逸在水中，真的是可以吃的龙虾，闻着还是她最爱的红烧味。
小人鱼灰色眼珠子瞪圆了，馋的她整条鱼都懵了，颤颤巍巍伸出小手，就要抓紧龙虾，大快朵颐。
不对，这是诱饵，有人在钓鱼！
心中警铃大作，小人鱼转身就要逃走。
忽然，一团深色阴影蒙头盖脸倾覆了下来。
不好，这是渔网，小人鱼转身游向水底。
此时，又一团深色阴影自水底急速向上包起，是一片大网自水底罩了起来。
这下，上下两张网，直接将她困住了，小人鱼在网中左右翻腾，竟是挣脱不得。
大网裹紧了她，慢慢升向水面，小人鱼不停摆动鱼尾和拉力抗衡，忽然想到手中还有锯子，只是身体被控制，姿势被固定，她废了好大劲，手中锯子才碰到渔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网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的，非常难锯断，小人鱼费了老大劲，才锯断一根。
眼看即将出水，小人鱼心念一转，咬了咬牙，鱼尾瞬间变成一双腿，随即，感觉到身上一凉，鱼小瑜赤着身子被拉出水面。
小人鱼欲哭无泪，衣裳都还在桥墩下面呢，她本想开了洞再回去拿的。
裹着她的大网，被拉到岸边，随着一阵翻滚，人和作案工具都被抖了出来。
鱼小瑜低着头，蜷缩一团，尽量用乌黑长发盖住雪白身体，忽然一件大大的衣衫盖到了她身上，鱼小瑜顺势紧紧抓住衣料，将自己藏了进去。
此时，才有灯光照了过来，鱼小瑜眯了眯眼睛，迷茫看向周围。
身边有一众像是侍卫身份的人，竟不是御前的打扮，而是全身黑色的装束，个个身姿敏捷，行动间，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鱼小瑜有些害怕，转头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在收大网，深色大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被她锯断的断口居然是金属色。
这群黑衣人对打捞上来的她视若无睹，拿了网径直就走，只留下夜色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身影溢散出黑压压的危险，犹如嗜血鬼魅，可不就是君王萧霁铎。
“抓到你了。”萧霁铎的双眸闪着光，嘴角勾起沁寒入骨的笑。
君王的寝殿，燃烧着巨大的蜡烛，将整个殿内照耀如白昼，宽大的木床边悬着金黄色的罗帐，帐上绣有龙纹，灵动鲜活。床头摆着精巧温润的白玉枕，床上铺着明黄绫罗褥，叠着刺绣绸缎被。
床中间，一个小人儿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得发亮，眉头微微蹙起，灰色眼珠琉璃般透彻，安静的时候可怜可爱，瞧人的时候，双眼会不自觉起了朦胧水汽，又纯又勾。
又纯又勾的鱼小瑜抓紧了身上的大氅。
她出水后，覆在身上的就是萧霁铎的大氅，后来君王抱着裹紧大氅的她，回到谨政殿内君王寝宫。
一路上，萧霁铎竟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分毫不曾离手，直到回到寝殿，才将她用力丢到床上。
鱼小瑜滚到床上后，蜷缩成一团，等待来自帝王的雷霆之怒，可怜又无措。
坐在一旁的萧霁铎脸色阴沉。
鱼小瑜暗忖：古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今有萧霁铎一怒，是不是今天她就要血溅当场？
想到此，她浑身一颤，裹紧大氅，牢牢护住自己的贞操。
“你到底是什么？”萧霁铎开了口。
“臣妾还能是什么人，是普通人，只是水性好了些。”鱼小瑜善于狡辩。
萧霁铎冷冷一笑，“普通人能生活在水底？”
“陛下说笑了，人怎么可能活在水底，臣妾只是水性好，能潜水而已，陛下要是不信，可以要御医来查验。”鱼小瑜语气非常笃定。
萧霁铎眯起了眼睛，“你在水底做什么？”
鱼小瑜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能在宫内不声不响换了铜杆，必然是萧霁铎的手笔，他怕是早就猜出她想逃走的意图。
“臣妾觉得天热，在水底嬉戏来着。”鱼小瑜打死不承认逃走。
“戏水，带这个做什么？”萧霁铎捏起了桌面上的锯子。
“微臣在水里捡到的。”鱼小瑜有些心虚。
萧霁铎将小锯子丢到桌上，嗤笑一声，“这玩意要专门定制，倒是容易找到源头。”
“陛下，臣妾刚说和您笑呢，这是臣妾一早就带进宫的，本想做点木工玩。”鱼小瑜嘿嘿陪着笑脸。
萧霁铎忽然起身，走了过来，鱼小瑜吓得往床里缩了缩。
萧霁铎捏住了鱼小瑜下巴，阻止她的逃离，俯身慢慢靠近，越来愈近，近到鱼小瑜眼中只有他，近到鱼小瑜能感受到他鼻息的温热。
鱼小瑜身体缩的更紧，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萧霁铎蓦地抬眼，有血腥在他眼底汇聚，“宫中刑罚之地有暗室仅有几步大小，若将人关了进去，除了站着，吃喝拉撒均不能自主，你这么爱跑……”他的嘴唇慢慢凑近鱼小瑜耳边，“不如关进去试试？”
滚烫的气息吐在耳边，鱼小瑜却被吓得浑身一颤，急忙出声道：“陛下，且慢。”
萧霁铎稍稍拉开距离，黑漆漆的眼睛盯了过来，鱼小瑜颤着声音说：“端午宴时，陛下曾承诺给臣妾一个要求。”
萧霁铎眸色暗黑浓稠，教人晦暗不明。
鱼小瑜害怕了，惶恐的看着萧霁铎，“陛下，臣妾现在想用这个请求，请陛下今次放过我。”
萧霁铎眼底燃起一丝褫夺，忽然低头。
鱼小瑜感觉自己脖颈上一痛，惊叫出声，向床内使劲缩了过去。
萧霁铎站直起身，嘴上沾染有血丝，他直直盯着鱼小瑜，泛光的黑眸带上了狂烈的嗜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血丝。
鱼小瑜用手摸到脖中有牙印，萧霁铎居然咬了她一口。
这家伙，这家伙是要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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