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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大表哥大表哥是个周到人儿。


赵麾是那么的不同于朱弦曾经见过的所有人,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野蛮生长的力量。同赵炳忠一样,他忠诚,又顽强,赵麾给她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到今天,朱弦依然无法忘记他。

        朱弦想,自己终究还是后悔的,后悔下了那道杀死他的令。虽然朱弦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她和她的父亲,都只是别人手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他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违抗天子的命令,保护被朱校桓纳入死亡清单的任何一个人。

        尽管如此,朱弦依然不希望,自己是直接杀死赵麾的那一个人。无论朱弦曾经怎样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她在内心深处依然下意识地希望,赵麾没有死,这样萦绕在自己灵魂深处的罪孽感,就可以得到些许缓解了。

        毕竟赵麾的尸体莫名失踪,这意味着上天是有可能给她创造一个奇迹的,不是吗?

        于是朱弦开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希望,投射到每一个与赵麾有一丝一毫相似的男人身上——

        譬如仇辉。

        不过名字里有一个与赵麾相同读音的字,又都是习武之人,就像偶然得到那把开启秘密地宫的钥匙一般,瞬间激发出深埋朱弦心底的,汹涌又澎湃的渴望。

        很快,朱弦就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过于荒唐。赵麾伤的是心脏,过不了许久,阎王爷就应该分配他进道重新轮回。自己莫不是魔怔了,被一个死人给摄走了魂魄?

        于是朱弦自嘲地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东想西想,编织那些有的没的魔幻故事。仇辉就是仇辉,不要试图在仇辉身上找到赵麾的蛛丝马迹。

        主意虽然拿定,可是当她再一次在仇辉的眼睛里看见那一捧熟悉的星光时,朱弦依然有了一瞬的恍惚。

        朱弦抱着鼓呆坐在屏风后,忘记了动作,眼前翻来覆去都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到朱耀廷等不住了大声催促,朱弦才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干自己的正事。

        朱弦一声令下,鼓点声起,鼓声急急,桃花枝便在在座众人之间依次传递,待鼓点骤止,众人一片惊笑,朱弦伸出头来一看,心“咚”一声沉到了谷底:是朱耀祺捏了桃花枝。

        朱弦烦躁,心说走神果然坏事,接下来可千万别再走神了。人死如灯灭,死人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活人,还需要自己努力生活啊!

        朱弦收了神,站起来走来到堂央,高声出了令:限以“冷香”二字联对行令,上下联的句尾必须分别是“冷香”二字。

        朱耀祺有些兴奋,又有点害羞,羞羞答答地直立起身,脱口而出:

        “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此令对仗工整,意境优美,博得全场喝彩,朱弦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也频频向自己的兄弟微笑颔首。

        朱耀祺虽然与朱弦不对付,但学习,一直都是没有落下的,不愧是祁王爷的好儿子。

        朱耀祺答完对后归了位,鼓点声声,击鼓传花继续进行。

        须臾,鼓点声止,这一回花枝落户朱耀廷自己手上了。要考校皇子,那是一件难事。酒纠大人朱弦再度出场,思索片刻后,朱弦出了令:说一句话,“相”字为首,“人”字结尾。

        这个令简单,属于开蒙就应该学会的级别。朱耀廷想也不想,开口便说:“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简单一句话,当仁不让地引起全场欢呼,一番马屁轮轰后,花枝继续辗转,鼓点在桃花枝轮到冯霄的时止住了。

        冯霄捏着那花枝,面有难色。都御史大人家出了不少臣,可轮到冯霄,却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如今的冯霄,就在五城兵马司里任职,与“”字,半点不沾。

        朱弦笑了笑,宽慰他:“这回的令,跟上一个一样。你也学三殿下的样儿,说一句相子开头,人字结尾的话吧。”

        冯霄点点头,说一句“好”后,便没了下。

        众人等得不耐烦,朱耀廷大喝一声:“拿斗!拿大斗!”

        现场立马沸腾起来。

        冯霄急了,看这阵势,朱耀廷一定会找人拿一只大如盆的斗来灌自己。三斗下去,非死即残。一片混乱,朱弦看见一旁的仇辉直起身,趴在冯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只见冯霄抬起手,  一声高呼,:“别介!我来说令词!”

        “襄阳有个王胡子。”

        “……”

        “完了?”

        “嗯!是啊,  完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冯霄悠然自得地坐下了。

        朱耀廷愕然,问道:“约好了结尾要说‘人’,  你为何说王胡子?”

        冯霄则坐在座上微微躬身答:“王胡子难道不是人?”

        ……

        击鼓传花继续进行,虽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尽力避免被灌酒,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慢慢地,就开始有人招了。

        第一个被大斗击的是郭山,郭山还是号称千杯不醉的人,三大斗桂花酿下去之后,也有点顶不住了。他开始偷奸耍滑,时不时就去出个恭,半天都不回,这样就可以比其他人更少次数地被花枝经过了。

        朱耀祺也被轮到喝酒了,眼看那装酒的斗比朱耀祺的脸都还要大,朱弦心如刀绞。可游戏规则是死的,既然参与了就得认罚,朱耀祺毫不犹豫端起酒斗就开喝。

        一斗下去后,朱耀祺的脸就已经红了。

        眼见朱耀祺要出丑,周围的喝彩声变得愈发嘹亮。

        朱弦不悦,想让朱耀祺赖酒。可朱耀廷就在跟前,喊得脸最红脖子最粗的人就是他。朱弦也不敢当面冲撞这尊佛,没办法,就在朱耀祺的第二斗酒喝下去将近一半的时候,朱弦把酒斗一把从朱耀祺手里给抢了过来。

        “行了行了,剩下的,我帮你喝。”朱弦说。

        周遭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点愣,还是朱耀廷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抬眼望着朱弦,眼光亮瞬间大涨:

        “好家伙!大表哥来!”

        朱耀廷兴奋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衣裳敞开了怀,袖子撸到了肩膀上,因为之前也曾喝过一轮了,朱耀廷的脸变成了猪腰子色,一点殿下的样子都没有了。

        朱弦瞟一眼朱耀廷,懒得与他多说,一低头,就开始咕咚咕咚喝起斗里的酒来……

        三斗酒,在朱弦和朱耀祺的合力进攻下终于解决完了。朱耀祺在击鼓传花之前就喝了不少,被一斗半桂花酿加强攻击后,就已经醉态初显了。

        朱弦不放心朱耀祺,再也不肯回屏风后打鼓,她要看着朱耀祺,以防他被人趁醉偷灌酒。

        击鼓传花没了击鼓的人,郭山只能让自己的小妾顶上。

        游戏继续进行,朱弦力排众议要朱耀祺歇会。

        “他饿了,先吃点东西再来玩。”朱弦指着朱耀祺,这样对众人说。

        “……”

        其实朱耀祺并不觉得饿,但也没有驳朱弦的面子,当真跟着她一起,换到了桌子的最角落里去歇着,毕竟刚才喝太猛,适当缓一缓也是有必要的。

        朱耀祺觉得热,伸手要解外裳,被朱弦一把拦住。

        “别脱,会着凉的。”朱弦说。

        虽然彼时已至初秋,但夏暑未了,天气依然闷热,要想着凉反倒不容易。朱弦其实也并不是因为温度原因制止朱耀祺脱衣,只是因为顾及朱耀祺的形象。朱弦认为,作为一名世子,应该顾及最基本的礼仪和形象,不应该像朱耀廷那样,活脱脱一个市井粗人,毫无形象可言。

        朱耀祺脱不成衣裳,满脸不高兴,正要与朱弦争论,却见朱弦凑近来压低了的嗓子说:

        “这次聚会,是我替你争取过来的,你若不听我的,下次休想让我帮你。”

        “……”

        朱耀祺无语,搁置颈间的手,被迫放下,转而拿起手边一块帕子,胡乱擦起脸上的汗来。

        “吃点菜。”耳畔再度传来朱弦的低语。

        一碟小菜摆放整齐,被送到了朱耀祺的面前。

        “吃点菜垫吧着,可以缓解醉意。”朱弦说。

        朱耀祺不说话,拿起筷子一顿风卷残云,转眼间就把一碟菜给吃了个精光。

        “来个夏橙,解酒。”纤纤玉手破开一只橙,还给分成了一瓣一瓣的摆开,方便朱耀祺食用。

        “我不饿,吃不下了。”朱耀祺说。

        “吃点,你今天没吃水果,又喝那么多酒,嘴会长泡的。”

        “不吃。”朱耀祺不耐烦起来。

        “吃点。”

        “不!”

        姐弟俩争执正酣时,自上首传来朱耀廷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大表哥是个周到人儿,比郭山的妾还会照顾人。”

        话音刚落,众人皆表示附和。毕竟郭山都已经喝了十二斗酒了,而他的小妾依然没有管郭山的意思,还在屏风后头卖命地打鼓呢。

        朱弦干笑一声,对朱耀廷解释道,世子爷年纪还小,少不得需要人多看着,今天还是世子爷第一次在外留宿,祁王妃在家的时候就嘱咐过他很多次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只是尽量提醒提醒他而已。

        朱耀廷听着,脸上挂着莫可名状的笑,待朱弦说完,他不以为然地朝朱弦摆了摆手,说道:

        “依本王的观点,这男人啊,喝酒的时候,女人就不应该在旁边管。我就受不得被人管,如若本王的王妃敢在酒桌上触本王的霉头,那这婆娘就有好果子吃了……”

        话还没说完,朱耀廷便拿手朝着朱弦的方向虚虚一指:“这个……不光女人管不得,男人一样管不得。你说咱们都是做男人的,有哪一个喜欢在人前被人给管东管西,一会管吃东西一会又管穿衣了?这不丢大老爷们儿的脸吗?”

        众人听着朱耀廷教育朱弦,一脸的茫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喝过酒的脑子总是没那么灵光,待朱耀廷一番话说完,众人皆唯唯诺诺地应承:

        “哪里哪里,我们都愿意被王爷您管着,您说什么,我们便听什么。”

        这马屁拍得猝不及防,朱耀廷听着高兴,乐得哈哈大笑。

        被朱耀廷这么一打岔,朱耀祺果然就换了一副嘴脸。似乎他也觉得自己是男人,被人管着是耻辱,朱耀祺对朱弦的态度瞬间大变。他不仅离开了朱弦坐的桌角,还重新回到了同伴们间,准备与他们再战几百回。

        此举一出,酒桌上欢呼声沸腾,大家都在热烈欢迎朱耀祺的回归,似乎朱弦扮演的大表哥角色,就是与他们作对的……

        朱弦扶额。

        朱耀祺还是孩子,被人这么一激,自己劳心劳力做的所有准备,就都白费了。

        可是朱弦也没有办法,对方是殿下,朱弦再怎么会斗,也不敢在殿下面前放肆。眼下就只能期望朱耀祺自己能抗了,在座的各位都喝了不少,最少的也喝了有斗,最多的一个早已喝了十几斗了。相比较之下,朱耀祺算是喝得最少的。

        朱弦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其他人都喝到极限趴下了,这样朱耀祺就可以安然回去了。

        酒桌上热闹非凡,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男人间的狂欢。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朱弦终于再也无法发挥她的“监督作用”了——

        痛经虽迟但到。

        就在来猎苑的前一天,朱弦专门差小蝶去药铺开了一味活血通络丸,这种药丸原本是可以很有效的减轻经期腹痛的,朱弦吃了这药后,也的确没有再腹痛。可就在刚才,为了帮朱耀祺分担,朱弦一股脑给自己灌了一斗半的凉酒。

        这酒喝下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朱弦的肚子就开始发作了。

        疼痛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朝朱弦袭来。

        很快,朱弦就坚持不住了,她摇摇晃晃从桌旁站起了身,强撑着走到朱耀廷的身边,鞠了一躬:

        “三殿下,小民醉了,这就得去躺一会……”

        朱耀廷抬头,朝着朱弦忙不迭地挥手:“去吧去吧!你去休息!”

        说完,又转过身去与同伴们“鏖战”。

        朱弦看了看一旁的朱耀祺,傻孩子满脸通红正与人斗酒,两眼冒精光。本想嘱咐他的话又吞了回去,朱弦轻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这乱成了一锅粥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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