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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战祸穷人的孩子也一样会死,会受伤。


……

        同仇家庄守门的家丁同朱弦说的那样,  仇辉的确是与仇尚志和仇香香一起出城了,不过并不是送仇尚志父女回岳阳城,而是仇辉自己也需要出城。

        他们去了一个叫隐月谷的地方,  在京畿三镇之外的一座大山里。

        临战之时仇辉跟着仇尚志和仇香香一起去那种地方,  是因为他必须要去见一个人——百里刀。

        见过百里刀之后,仇辉再马不停蹄地往京城里赶。此时京畿三镇暴。乱已起,  一路上都是集结并往京师追赶的军队。

        仇辉高举手一块兵部颁发的鱼符,顺利穿过重重关卡。才走到辅京,就听得京城已失守,  而自己曾经负责职守的蓟门关因为战前调整过主将,  是京畿三镇失守的最后个关卡。

        听到这个消息,仇辉有点心烦。恨不得叫胯。下的马儿多长两条腿,手里的马鞭挥舞得愈发凶狠了。

        仇辉一路向北赶,赶到京城附近的时候,  战乱过后导致的荒芜凄凉之色已初现端倪。尽管早已做好一定的心理建设,但是当仇辉亲眼看见遍野横尸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出现了一丝震动。

        田义会的兵还在在京城四周肆虐,因参加暴。乱的多是穷人,  富贵人家挺少人愿意在自己有吃有喝的时候这样革自己的命。所以当从前的穷孩子们突然面对如此之多的财富与资源的时候,自然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良心,  不往罪恶的深渊堕落。

        仇辉看见一群田义会的兵在抢一户人家,士兵们扛出了几袋米,  有人肩上扛一条猪腿,还有人手里提着鸡。一位老婆婆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士兵们把老婆婆推在地上,踩了两脚,再扬长而去。

        仇辉看见了,  转过头去,挥动马鞭继续朝前赶。

        转过一个路口,仇辉又看见一群男人正围住了一位年轻女子。男人们哈哈大笑着,把女子逼进了墙角……

        仇辉不确定那群人是不是都是田义会的兵,因为他们有些人的左臂上并没有缠上红布带。

        不过,不管是不是田义会的兵,仇辉都不准备去管。京城破了,像这样的事可以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哪怕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也是稀松平常的。

        直到仇辉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桥洞底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两只烈犬缠上了。

        小男孩看起来约么七岁,可是他过于瘦小,所以他的实际年龄一定比看起来要大。可是不管男孩有多年长,与这两只烈犬相比,他也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烈犬很强壮,站起来至少超过男孩两个头。它们追着男孩咬,而这两只烈犬是有主人的,因为就在距离这一幕惨案不远的地方,仇辉分明看见了两名田义会的士兵正抄着手,望着眼前老鼠躲猫一般狼狈逃窜的小男孩哈哈大笑。

        被烈狗追咬的恐惧,仇辉感同身受。他受不了那种感觉,那种能清晰感受到骨肉分离,却无处可逃的感觉过于令人窒息。

        仇辉终于忍不住抽出了身后的箭……

        “噗嗤——!”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两只恶犬应声倒地。

        恶犬被射死,两名田义会的士兵怒不可遏。他们扭转了头,待看清楚远处仇辉的脸时,两个人禁不住一齐跪下,瑟瑟发抖地祈求仇辉饶恕。

        仇辉没有搭理那两名品行低下的士兵,只是下马,独自来到小男孩的跟前。

        他蹲下身,看见小男孩的腿已经被恶犬咬破了,鲜血汩汩,流了一地。

        仇辉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替小男孩冲洗伤口,又掏出怀里的干净绷带,替小男孩包扎伤口。

        “你家里人呢?”仇辉随口问那男孩。

        “都死了。”小男孩说。

        仇辉皱眉,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这男孩子落魄成这般模样,不是家里人都死绝了,就是乞丐。自己张口就问他家里人,可不是没话找话?

        仇辉自嘲地一笑,对小男孩说,“别去招惹他们,远远看见就躲开。”

        “我没有招惹他们,我只是在这桥洞底下捡了几只他们不要的红薯,他们便放狗来咬我!还说今天夜里就要把我们这种小孩全部抓起来喂狗!”小男孩提高了声音替自己争辩。

        仇辉听了,手下一顿。

        他抬头看了那男孩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替他包扎。

        原来不论有没有战争,或进行什么样的战争,除了富人会死,会受伤,穷人的孩子也一样会死,会受伤。

        “他们不会的,这样说只是为了吓唬你。”仇辉垂着眼,淡淡地说。

        “不会?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男孩沉浸在刚才被狗咬的激愤,咬牙切齿道,“毕竟他们已经放狗出来咬我了。”

        仇辉默默地帮小孩包扎伤口,并没有再就田义会会不会抓小孩喂狗的问题与孩子争执。

        “好了!都给你包扎好了。”  仇辉长吁一口气,拍拍手直起身来。

        “谢谢你!”小男孩站起来,对仇辉鞠躬道谢。

        远处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仇辉看见前方破败的茅屋后头,探出来几个同样脏兮兮乱蓬蓬的小脑袋——是另外的几名小乞丐。

        仇辉了然,知道他们就是小男孩现在的“家人”。

        仇辉从怀里摸出两只饼,和一袋碎银子,统统送给了那名小男孩,并提醒他,需要每三天换一次绷带。

        小男孩对仇辉道完谢后,便朝那茅屋跑去。

        仇辉盯着小男孩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奔进了茅屋,再也看不见,他才把自己的视线挪开。

        仇辉转身,重新骑上马,两腿一夹,“绌——!”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朝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

        且说戴桢带着朱弦和杨嬿如母女入住了一家寺庙。

        因为战乱,已经找不到正儿经的客栈住宿了,于是戴桢便瞧上了这一处还算整洁的庙子。

        寺庙里的和尚早不见了,被田义会的士兵和当地的混子们所占据。

        戴桢走进这所寺庙的时候,寺庙里的田义会兄弟们看见了戴桢身上的黑衣,都立马站起身给戴桢行礼,还把他们自己躺干净了的位置让给戴桢。

        戴桢给妮儿和杨嬿如在佛龛前找了一处最舒适的地块,坐下休息。这里生起了一堆火,烤得四周干烘烘,暖洋洋的。

        有田义会的士兵给戴桢送来了水和烧饼,戴桢给自己留下一壶水后,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递给了妮儿。

        因为朱弦是“叛徒”,所以她没有资格与杨嬿如和妮儿坐在一处。戴桢把朱弦安排在了佛龛的背后,并用绳索把朱弦给密密实实地捆起来,扔在地上,就像真的俘虏那样。

        杨嬿如看着心疼,想恳求戴桢把朱弦给松开。就算不喜欢朱弦,但她好歹也是妮儿的亲姐姐,不能坐火堆边便罢了,但也别捆成个粽子啊!

        可是妮儿不支持杨嬿如的主张,她觉得这种事情就听戴桢的便好,现在她们大家都得靠着戴桢才能活,所以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惹戴桢不高兴了。

        得不到妮儿的支持,杨嬿如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弦被捆住了手脚,扔货物一般扔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走。

        夜晚的时候,男人女人们都需要休息。明白妮儿和杨嬿如是戴桢的座上宾以后,周遭田义会的兄弟们都自动选择距离那火堆尽量地远一点,免得打扰了贵宾的清梦,惹戴桢误解,或不高兴。

        眼看众人都如此识相,此间庙宇里唯二的两名女贵宾也就放心大胆地睡下了。

        临睡前,杨嬿如还看了佛龛背后的朱弦一眼,朱弦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那个动作,泥塑似的躺在地上,不吭气也不动弹。

        “芃儿饿么?”杨嬿如朝朱弦举了举手里的半支馍。那意味着,如果朱弦说一声饿,杨嬿如便立马到这佛龛背后来,亲手给手脚被捆住的朱弦喂馍吃。

        暗夜里,朱弦瞟了杨嬿如一眼,没有说话。说实话,被这样用绳子紧紧绑着,不舒服的感觉远远超过了肚子饿的感觉,朱弦也肚子饿,但是现在她更想松绑。

        朱弦心里有气,她觉得杨嬿如和妮儿这样对待自己很过分。为了让戴桢高兴,便任由那个杀人犯这样作践她们的亲人。

        眼看着杨嬿如对自己示好,朱弦也不想理,只给了杨嬿如轻飘飘地一扫,便把头又重新扭去了一旁,再不看她。

        朱弦的不满如此明显,杨嬿如也感觉得到,她悻悻地收回自己高举着馍的手,又转回了火堆旁。低头看见火堆旁,二姑娘妮儿已经裹着棉毯睡着了,火光印在她姣好的面庞上,红艳艳的,煞是动人。

        母爱不可遏制地泛滥,杨嬿如的嘴角禁不住泛起一丝微笑,她伸出手,替妮儿掖了掖被角,自己也挨着妮儿的脚边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杨嬿如被一阵骚动声给吵醒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这庙子里的耗子闹,继续折腾了一会儿,那声响分明就有些不对头,似乎是从佛龛的背后传出来的。

        杨嬿如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拐到佛龛的背后一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杨嬿如看见佛龛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了一个男人,骑在朱弦的身上,一只手捂着朱弦的嘴,另一只手正死命地扒朱弦的衣裳呢!

        杨嬿如吓坏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朝那男人扑去,试图推开他。

        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轻而易举就把杨嬿如推去了一边,摔得杨嬿如的老腰“咯嘣”一声响,差点撅过去。

        因为有绳子绑着,衣服不好扒,男人费了半天劲才拨开一小块,露出白花花的皮肤,在暗夜里发出莹润的魅色。

        就那一小块皮肉,就激得男人快要燃起来了。只见他一个恶狗扑食扑上朱弦的腰,开始扒朱弦的裤子。

        杨嬿如急得快要哭出来,拼尽老命拽住那男人的腿,张嘴大喊妮儿快点来帮忙。

        妮儿被吵醒了,嘟囔着走到佛龛后头一看,也被吓了一个趔趄。她跺着脚转身就去找戴桢,只见戴桢裹着毯子躺在火堆旁睡得正酣,周遭吵嚷这么久也不曾醒。

        妮儿便有些犹豫了,现如今戴桢就是靠山,为了朱弦的事去打扰戴桢睡觉,也不知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正在犹豫间,只听得佛龛后头的杨嬿如突然爆发一阵破口大骂声,行凶的男人或许受到了重创,也开始发声与杨嬿如对吵。

        这下子,整个寺庙的人都醒了,戴桢也不得不“醒了过来”。

        看见戴桢醒了,妮儿大喜,急匆匆告诉戴桢,说佛龛后头有人想对姐姐不轨。

        戴桢被搅了清梦,满肚皮的火无处发泄。只见他站起身来,呼啦啦往佛龛后头一阵冲,瞬间提溜了一个衣裳都脱光了的男人出来。

        “你个臊皮的老公狗,搅你爷爷半夜都不能睡!打死你个老公狗……”戴桢一把把那光身子男人扔在地上,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着那男子拳打又脚踢。

        “打死你个老公狗!打死你个老公狗……”

        “戴当家饶命!戴当家饶命!小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男人不敢躲,趴在地上,果然像只老狗,狼狈不堪地对戴桢讨饶。

        “只因雷当家说过一句,攻入城的兄弟,见到好的都可以拿,小的便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男人又冷又痛,哆嗦着抹一把脸,眼泪鼻涕一起流。

        “呸——!”听见雷当家的名字,戴桢住了手。可还是不解气,又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拿雷当家的话来压我?当我不认识雷当家吗?”

        “啊——不敢,不敢!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男人叩头如捣蒜,把光屁股蛋子撅得老高。

        戴桢抹一把嘴巴边横飞的口水,蹲下身,想提男人的领口发现没有抓手,只能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不是我戴桢故意为难兄弟,而是你们也得要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啊!夜深了,大家都要睡觉,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明天兄弟们拿什么出来打仗?”

        听见戴桢这样说,如有醍醐灌顶,男人豁然开朗,赶紧接着戴桢的话顶礼膜拜:

        “小的知道了!小的明白!从今往后,一定不能打扰到哥哥们的清净!”

        “知道了就好……”戴桢嘟囔一句,一把推开光屁股男人,再度起身,扭头便回火堆旁重新睡觉。

        眼见主事的人放过,光屁股男人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收拾好,逃也似的飞奔离开了那庙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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