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说得好像他们海东青化原型就穿衣服一样。
见她没试着乱动，掌心像碰了火一样往回撤，只留几根指尖按着她，褚翎咬着牙传音：“既然化形就不能按照原来的规矩，你看这里修士这么多，谁像你这样……”
他又闭了嘴，荔枝被他的态度刺激到，总觉得他莫名其妙，带着脾气道：“那我又不会变嘶嘶嘶……我确实也没有嘶嘶，你要怎么样吧，再说你自己也没告诉我嘶嘶嘶嘶！”
她居然还破罐子破摔赖到他头上来，褚翎回眸看她，视线只落在她脸上，见她一副“我不会我骄傲你要拿我怎样”的嚣张模样，他咬着牙气笑了，眸光往周围一落，便见有些弟子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见他们停下来还好心传音道：“褚道友，怎么停下了，他们都走出好远了。”
褚翎不动声色遮了遮荔枝的位置，客气道：“无事，你们先行一步，我很快便跟上。”
“哦哦哦，那你快些，别落下了。”
“嗯。”
他们落在了后面，那名弟子离开之后，荔枝便嚷嚷道：“嘶嘶嘶！你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嘶嘶嘶，你好声好气和别人说话，每次只会骂我嘶嘶嘶嘶！枉我救你一命，你就这么对我嘶嘶，我不管嘶嘶嘶嘶！”
褚翎牙根疼。
他不想和她废话，皱着眉从自己锁灵囊里拿出一套衣物，明明十分不情愿，然而又不得不递给她——总不能就这么放任她光着身子在众人面前招摇过市。
他没好气道：“穿上。”
荔枝态度比他还横，“不会嘶嘶。”
她十分理直气壮，褚翎觉得自己一口牙都差点崩裂。
眉心突突直跳，他对上她的血色双眸，一时不察又陷进了她的瞳色里。
她的血眸在化形之后颜色依旧没变，但不再是之前蛇身那般又细又长，此时双瞳不似人族那样圆润，略还带着些蛇族的狭长，形成一个长圆拓在眸中，眼睫细长而密，是即便被水打湿也遮不住的美艳。
果然是使幻术的物种，尚不施术都能令他失神。
他狼狈收回视线，闭了闭眼，没好气道：“我说你做。”
荔枝抬手接过他手里的衣物，皱着眉道：“我不穿你的嘶嘶，我去找主人嘶。”
“不可以。”
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她要是就这么去找江鱼，一行人都看见她现在的模样，虽然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觉得很丢人。
暂且归因于是他第一次教人化形就失败，他堂堂妖界少主，丢不起这个人。
荔枝小脾气上来，不想和他说话，扭着身子就要挣脱他的桎梏，褚翎的指尖一直按在她肩上，察觉到她的动作，掌心扣住她，不许她乱动。
他对上她的眼眸，难得软下态度和她讲道理：“你暂且将就一下，你主人要是看见你这样去找她会生气的，你信我，届时我们出水后，你便问她要女子的衣服。”
“真的嘶嘶？”荔枝终于安静下来。
褚翎心下松了口气，敷衍道：“真的，你看她从来也不像你这般出现在人前，你若是不听劝，她会不高兴。”
“好吧嘶嘶嘶……”荔枝握着他的衣服为难道：“可是我不会嘶嘶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没穿在人身上的东西嘶嘶嘶……”
褚翎咬着牙闭眼，感受着周围还在流动的冷泉，再耽误下去，两个人直接不必换气，一同溺死得了。
他用了些力气夺过她手里的衣服，闭着眼道：“转过去。”
“嘶嘶。”
荔枝按他说的做，他让抬手她便抬手，他让拽着衣服就拽着衣服，听出他话里的憋闷，她背着他偷笑。
臭鸟，到底还是玩不过她，又被她气到了吧嘶嘶。
不过她确实不会，蛇族哪里要这种东西，一身坚硬的鳞甲比这些只能看又没用的东西方便多了。
褚翎给她套上最后一件，对她道：“转过来。”
荔枝转过身来，眉眼还带着没散的笑意，褚翎没好气瞪她一眼，认命地将她腰间的系带扎上了。
于是便看见了她的腰被系带勾勒出纤细的模样，一把估计就能掐断了。
果然是妖孽。
褚翎拿出他们换气的长管，自己换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就想收回去——他不想和她用一个东西，只是他到底没收手，正要开口，便听见荔枝对他道：“我也要嘶嘶嘶。”
褚翎：“……”
就她这么不客气，根本不是他想收回就能收回的吧。
他在水流里将东西递给她，对她道：“用那边。”
他没用过的那边。
荔枝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嘴里吐出一阵泡泡，把管口怼在唇畔。
褚翎只觉得不太妙。
果然，见她将东西从唇边拿下来，皱着眉道：“没了嘶嘶嘶嘶……”
褚翎：“……”
还好他先吸了一口气。
要是在她之后，憋死的就得是他了。
这不是原本就快没有，只是不够她用。
从她那时候把他丢到岸上，换口气便自告奋勇回去救人的时候，他就看出来这条蛇的不一般。
居然比他们海东青还能憋气。
遇到对手了。
褚翎咬着牙夺回长管，拉着她往前，“该走了。”
荔枝的手在水里晃了晃，腿脚一蹬便带着他往前蹿出了一段距离，她没见过世面一样，新奇道：“原来是这样的嘶嘶嘶，还挺好玩嘶嘶，我再适应一下嘶嘶。”
说罢她便弯着腰蜷腹，腿脚往后一蹬，褚翎抓着她的手被她反过来挽着胳膊，她带着褚翎在逆流里极速前进。
褚翎：“……”
-
江鱼通过契约，隐隐察觉到荔枝发生了些变化，但眸光往周围看，又没看见它的身形，她对墨寒辰道：“荔枝和褚翎，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
墨寒辰传音道：“在后面。怎么了？”
江鱼疑惑道：“方才我觉得荔枝有什么东西变了，有些担心。”
“无事，褚翎在，若是发生了什么，他会告诉我。”
“嗯。”
江鱼指尖结印，另一只手拉着他往前，赤云剑和无念琴在上面护住他们，谷灵希被路松时抱着，不到她出手的时候，也会自己游一段路。
夏木和苏璃月段允怀在一起，他的胳膊早在之前上岸的时候便被药师谷那名唤吕温的弟子治好了，如今除了有些乏力，别的问题都没有，偶尔游不动，就靠他们支援一段路。
众弟子有条不紊互相协助迅速前进，所幸一路上没遇到别的东西，否则他们进退两难，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段允怀和路松时一行人，灵识十分小心地扩散在水面下，即便之前顺利，也依旧没放松警惕。
一道极快的逆流而上的身形依次超过他们，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两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前面，是谁反正看不清楚。
“主人嘶嘶嘶！”
荔枝带着褚翎降下速度，跟在江鱼他们身边。
江鱼闻声，偏过头看向声源所在。
便看见了一个容貌极其出众的女子，她的眉眼精致妖冶，眸色艳红，形状略有些偏椭圆，长发胡乱散在身后，一袭黑衣，胳膊臂弯里还挽着褚翎一条手臂。
江鱼挑眉，凭借她们之间的契约，确定她就是蛇主，弯着嘴角道：“荔枝。”
“嘶嘶嘶！是我嘶，主人我好看吗嘶嘶嘶？”
“好看。”
褚翎：“……”
他无语凝噎，这条肤浅的蛇。
他被她折腾得不行，海东青在水里闷这么久，饶是再厉害也没了活力，可这条蛇，初次化作人形，十分大惊小怪，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江鱼面前，他有求于人，也理解她的激动，是以没有开口阻拦。
谁知道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枉他纵容她这么虐待自己。
他冷漠开口，话语里泼的凉水比他们周身冷泉还要凉上几分：“不好看，你变回去吧，原来更好看。”
变回去的话，她即便再快，行路好歹是稳当的。
她再这样带着他不要命地往前冲，他怕自己下一秒就把命交代出去了。
荔枝生气地用指尖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脾气当即没了，她挑着眉又掐了一下，好奇道：“还可以这样嘶嘶嘶……”
褚翎：“……”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警告她：“你是想死了么？”
除了他父皇母后和墨寒辰，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荔枝歪着脑袋指责他：“你好小气嘶嘶嘶，不过你现在还得靠我嘶嘶，你再骂我嘶嘶，我把你丢在这里嘶嘶。”
江鱼看得好笑，速度依旧不减，瞥了他们一眼，注意到荔枝身上的衣服像是褚翎的——他们鹰卫的衣服好像都长一个样，褚翎每次出现，她看见他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
或许只有褚翎在她面前，所以她化形之时，便按照他的款式化了一件，只是大小看着怎么不太合适呢。
她漫不经心道：“荔枝，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啊？”
荔枝当即便转回视线落在江鱼身上，眨着眼道：“褚翎的嘶嘶，他非要我穿，我还想来找你，我想穿主人的嘶嘶嘶，但她说我不穿就来找你，你会生气嘶嘶嘶嘶……”
她这话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褚翎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不得什么，立马抬手捂她的嘴。
墨寒辰牵着江鱼的手，似笑非笑看了褚翎一眼，褚翎被他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被迫挽着荔枝的胳膊落在她腰间，不客气地用力掐了一把，单独传音给她道：“你再胡说八道，出去我就杀了你。”
“嘶嘶嘶嘶嘶！你掐我干什么？！嘶嘶嘶！我说错什么了！”
她扒开他捂自己嘴的手，用力拍了一下。
一次两次，他总这样对她。
真过分嘶嘶嘶！
他落在她腰后的手掐完那一下就收回了。
荔枝转眼就告状，委屈道：“主人，他刚刚掐我嘶嘶，好疼嘶嘶！”
他们这一打一闹，褚翎没开口就证实了荔枝说的都是真的，她无情抛弃荔枝，靠在墨寒辰身边闷笑，又怕不小心笑岔气，到时候呛进水来，咬牙咬得十分痛苦。
墨寒辰垂眸看着她发颤的双肩，将人往怀里拢了拢，对褚翎他们道：“往后面去一点，她现在见不了你们这样。”
江鱼赞同地疯狂点头。
荔枝：“……嘶嘶！”
褚翎：“……”
又不是他上赶着要跟这条笨蛇来丢人的。
他们没动，墨寒辰主动带着江鱼往前加速，半响她才缓过劲来。
后面的人也看清和褚翎一道的那个模样张扬的女人，好奇地围着他们问。
尤其是被荔枝救过的人，看着原来和褚翎一起的玄翼赤蛇不见，变成了这样一名女子，探头探脑传音问道：“是蛇主么？”
“是我嘶嘶嘶！”
褚翎：“……”
还骄傲上了。
这么自来熟么，最初她还不是这么和这些人说话的。
那些弟子奉承道：“蛇主真好看。”
“我也觉得嘶嘶嘶！”她戳了戳褚翎，挑衅道：“就是你的问题，他们都说我好看嘶嘶嘶！”
褚翎：“……”
蠢得无药可救。
他不想和她废话，看着墨寒辰他们在最前面，段允怀一行人在他们身前不远，他便道：“往前走，跟在你主人他们身后。”
“哦嘶嘶嘶。”
果然。
一提到江鱼她就像没脑子一样，屡试不爽。
-
江鱼和谷灵希又给众人换了几次气，她也看出来荔枝那巨大的肺活量，不由得震惊——她在水面上换一次气，长管里够他们换四五次的气体，她吸一次就没了。
不过她每次可以憋足够久，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越往前走，前面的水便愈发寒冷，深度似乎也不如最初那般，江鱼探查着水面上的幽冥蝶，总觉得它们群集的量好像少下来了，可不论如何，它们总是在的，现在还没到他们该出水的时候。
江鱼又看了一眼墨寒辰，“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无事。”
墨寒辰指尖一动，魔气便往他们周围一卷，他把江鱼抱进怀里，“你先休息，我来。”
江鱼其实没累，但墨寒辰总是这样的，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苛，尤其是与她有关的时候——并非是一些不可理喻的固执，但有些坚持他不会放弃，否则当初他们除了情侣间能做的事没做过，亲密到那个地步，他依旧不开口，隐瞒着两个人都知道的秘密。
且他又总不愿意她为他辛苦，真的是按着他说的那些“留她在身边，并不要她做些什么”在践行。
她收了手，好笑道：“那你要休息的时候叫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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