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冬雪》下
入夜后温度急剧下降，四周只有无尽的雪景，孤独无助的伤感侵袭着我们。陈年辉嘴唇冻得青紫弱弱的问：“已经走了几个小时，还困在这里，会不会走错路了？”
领队的段平很肯定的回答：“不可能！”
“远处山脉的轮廓，一直没有变化，我们在原地打转。”苏兴权的话，给我们当头一棒。
“我也觉得奇怪，今年暑假刚走过这条路，火烧坡的范围绝对没有这么大。”段平停下脚步，口气里充满疑惑。
我扭过头观察身后那排凌乱的足迹，在月光的照耀下，与苍白的雪原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在地上打下一个个窟窿，延绵不绝向远方延伸。
我问苏兴权：“原地打转怎么能够不破坏积雪？”
苏兴权低头沉思，大家也略有所思，空气里寂静的让人害怕。
“快看那边！”段平喊道，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坨积雪缓缓升高，大家惊讶不已，下一秒更是难以置信。这坨积雪慢慢苏展四肢，一个人形怪物赫然堵在前面，仔细看和段老口中的雪人一般无二，青面厚唇白毛附体，四肢修长肌肉发达。
“是雪人么？”苏兴权悄悄问，
“嗯！”段平回答。
我和陈年辉也挤到前面瞧个新鲜，陈年辉推了推我，开口说：“相机！”
我手忙脚乱摘下脖子上的相机递给他，他对准雪人按下快门“咔嚓！”
闪光灯犹如一个信号，雪人瞬间朝我们奔袭，明明积雪深厚它却如履平地。我们的小腿陷入积雪里，来不及拔出已经被雪人撞到，力量极大风驰电掣。四人东倒西歪趴在雪里，都没搞明白刚刚发生了啥情况。
苏兴权第一个爬起来，雪人在雪里留下半米深的凹槽，在离我们二十余米的地方停住脚步。苏兴权果断举枪，雪人也在同一时间发起冲击，一声枪响划破夜空，苏兴权再次被撞倒。这一次撞得凶狠，连人带背包被撞飞七八米远，手枪也不知道飞向何处。
苏兴权射击的一刹那，雪人在快速运动的过程中，拐个小弯灵巧避开，如果不是它在雪里留下运动轨迹，我们也不会知道它是怎么躲过子弹。雪人迅速发起第三次冲击，同时撞倒段平和陈年辉，他俩应声倒下，惨叫连连。
雪人每次出击，都把与我们距离控制在二十米上下，现在只剩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雪原里。雪人对准我继续发动猛冲，我连忙跳到右边到凹槽，这是它上一次冲击留下的路径。身体腾空的一刹那，雪人伸出爪子，勾住我的羽绒服。顺势撕开一个大口子，整个人被它拽回去。绒毛从衣服的破口飘散飞扬，我狠狠跌在雪里，再抬头它已经置身二十米外。
不容多想，雪人展开第五次冲击，它似乎对这种迂回战术情有独钟。这一次的对象是刚刚爬起来的苏兴权，苏兴权右脚微跛往后退缩，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刚才那一跤摔的不轻。
雪人不断加速，顷刻间就要触及苏兴权……
却发生意想不到的事，雪人居然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被拌倒！原来苏兴权利用摔倒的时机，拿登山绳在地上设了个陷阱，雪人刚才的冲击正好踩进陷阱，被缠住双腿才摔倒在地。雪人反应敏捷，摔倒后没有停顿，马上跳起来准备继续冲击。
苏兴权像打了鸡血一样，反跳到它背上，用登山镐死死勒住它的脖子！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我马上冲过去帮忙。雪人在力量和速度上占有绝对优势，苏兴权勉强钳制住它几十秒，已经落于下风。雪人用爪子抓住背后的苏兴权，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举过头顶隔空掀翻苏兴权，再把他压在身下一顿狂揍！
我飞起一脚，直踹雪人头部，雪人空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腿，直接把我甩进雪堆里。几记重拳下去，苏兴权毫无反手之力，情况万分危急。
“啪！”又是一声枪响！虽然打偏却让雪人吃了一惊，从苏兴权身上跳起来，瞬间闪到二十米外。陈年辉用微微发抖的双手举着手枪，伫立在不远处张望。
苏兴权鼻青脸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接过陈年辉手里的枪，我们四人再一次聚在一起，被动等待雪人的下一步动作。这一次雪人并没有朝我们冲击，而是昂起头发出阵阵怒吼。冰冷寂静的夜里，声音能够穿透很远，很快我们就知道它的意图。
雪原上凸起星星点点的鼓包，这些雪包络绎不绝往我们周围聚集，里里外外外外围绕我们好几圈。
“呸，雪下还藏着许多雪人，现在麻烦了。”苏兴权吐了一口血唾沫，对大家说，
“从各种传闻里，雪人都是单独行动，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陈年辉感到很惊讶。
我和段平有些六神无主，刚才一个雪人都难以应付，现在几十上百个，想想就脊背发凉。
雪包依次土崩瓦解，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从下面钻出一个个身材魁梧的雪人。它们表情狰狞，咬牙切齿摩拳擦掌，能够看出充满愤怒。我们四个是瓮中之鳖，无计可施坐以待毙。
不消片刻，雪人发送总攻，从各个方向涌向我们，撕裂的雪原沟壑纵横。眼瞅回天乏术，大家都得死在这不毛之地，连苏兴权都放下手枪……
突然从高空中传来一阵声音：“哼！哈！哪！吒！”虽然只有四个音节，却字字洪钟铿锵有力！灌入耳内令人神清气爽全身畅快！所有雪人也被这天外之音喝住，藏进雪里无影无踪。
我们情不自禁抬起头，天空之上一个白衣老者漂浮在头顶上，大家深感惊奇。白衣老者徐徐落下，踏雪无痕步伐飘逸。
老者一身长衫须发皆白，精神抖擞目光如炬。走到跟前先开口道：“几位没有受惊吧？”
我和陈年辉、段平七嘴八舌抢着感谢老者救命之恩，只有苏兴权不发一言脸色阴晴不定。
老者哈哈大笑，甩手一挥顿时风起云涌平地生雷，闪过一片亮光，我们睁不开眼睛。等暗下来，周围的模样已经天翻地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我们的脚印，苏兴权和段平的背包也丢在旁边。我们大眼瞪小眼，完全搞糊涂了。
老者解释道：“此地被布置了结界冻结空间，有人设法诱捕雪人。你们误入其中，在原地转了许久。雪人本无恶意，以为你们是下结界的人，才会贸然袭击。”
段平恍然大悟：“难怪走了许久还没走出火烧坡！”
我追问道：“抓雪人有什么用？”
“雪人的三魂七魄可以练追魂钉，都是些邪门歪道的技俩！”老者面色凝重的回答。
“追魂钉是什么？”苏兴权也发问，
老者扫了一眼苏兴权欲言又止，苏兴权继续追问，老者摇摇头对他说：“小兄弟你命在旦夕，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听此一言，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者转身离开，挥挥手示意我们跟上。在老者的带领之下，我们很快走出火烧坡，进入森林寻到一间草庐。
老者停下脚步，我们四人体力透支瑟瑟发抖，他邀请我们在里面过夜，天亮再走。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一股脑儿挤进去，本来就窄小的草庐更显得拥挤不堪。老者沏了姜茶给我们取暖，说来也怪，这碗姜茶喝下肚，热气自发从丹田往上涌，身体寒意顿消，疲惫也一扫而空。
在我们的再三追问下，正在打坐的老者才缓缓透露身份：“贫道在秦岭修行多年，换作孤山真人。”
这道号与他颇为相称，一身单薄的长衫，如同民国时期穿越过来，孤身隐居世外，与深山老林为伴。一般敢叫作“真人”的都不简单，刚才火烧坡小露一手，已经让我们惊若天人。即使他说自己是神仙，我们也没有理由产生怀疑，只是苏兴权比较郁闷，一直无精打采蔫在一旁。
毕竟今晚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让苏兴权的世界观产生动摇，一时半难以接受。
孤山真人把茅庐借给我们栖息，自己执意离开，临走前把段平叫到一旁，给他指了条下山的捷径。我们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幸亏命不该绝有高人出手相助，不然得冻死在荒郊野外。
第二天，段平根据孤山真人的指点，花了四个小时，带领我们从一条隐秘的小径顺利退到山脚下。
回西安之后，拍到雪人的那张重要照片，曝光过度基本作废，陈年辉捶胸顿足欲哭无泪。我却更当心苏兴权，孤山真人预约他时日无多，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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