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离去
白鹭城以北，是一处连绵的山脉，名唤“流云”。
此处乃是山中灰户和城中商贾的流连之地。
灰户是山中的村民，他们挖矿为生，此类职业便叫做灰户。
而商贾多半是进山与这些灰户交易矿石。
白鹭城兴赌石，其中的奇石古岩多半出自流云山脉。
商人多市侩……
与其在城中购买，这第一手的矿石自然便宜很多，其中的利润便是更大了。
所以说，流云山脉的人流量确实很大，整一白天在荒山野岭都能看到忙碌的人影。
不过，流云山脉有一处绝地却是人人敬畏，从不踏足，每每谈起它，白鹭居民脸上总是带着自豪。
此处便是被白鹭人称为朝圣之地的“白鹭神谷”。
自古以来，它的传说脍炙人口，白鹭居民人人皆知，连三四岁的黄口小儿都能说出它的出处。
传闻此处不仅有吃人的鬼怪，还有一位从仙界飞下的仙人，她化身白鹭，镇守灾厄，福泽四方。
是谓“流云借风真君”！
整片白鹭城甚至整片沧澜郡都传言授过祂的恩泽。
此时，还是寂寥的夜晚。
白鹭神谷，一处隐秘的山体中，一位灰袍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向着深处走去，从这里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急促的呼吸声。
石门缓缓打开，灰袍人朝里面望去，狭小的石室中央，摆着一尊木棺。
“我失败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从木棺里传来。
但是那急迫的呼吸却堂而皇之的昭显着怒意……
灰袍人嗤笑道：“情理之中。”
“你早知道我会输？”木棺中传来疑惑的声音。
“它得了墨家的全部，它的命格已经变了，硬的很……况且它有了灵魂。”
“那些本该是我的。”木棺里的声音平静，却有些寒冷，“该死的老太婆，冒死偷来的东西却送给一个外人，何况它还不是人。”
“偃甲呢？”灰袍人问道。
“废了……”
木棺沉默片刻，补充道：
“灰都不剩了。”
“有趣。以它的位格，显然不可能做到。”灰袍人猜到了什么，随之沉默。
“是个皮囊绝好的孩子，还有一个蓝裙女孩。”木棺中传来疑惑之声，“他身上的气数比那只鸠还要庞大，我没有忍住……那个女孩很危险。”
“嗯。”灰袍人点头笑道，“那是朝廷里那位的目标，不过有人护着他，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木棺里像有些不甘，半饷才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还有俩寻，所有的目光便会汇集在晓暮城……”
“到时风云际会，那件东西可以是星罗的，也可以是天斗的，或是武魂殿的，甚至魂兽拿去都无妨，但绝对不能是大衍的！”灰袍人目光深沉下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大衍超凡足以比肩武魂殿！”
“国运不散，一切都是空话……”
———
驿站，五楼。
秦幻追寻着一缕从畸形鬼影身死处漂出的紫气，从上面秦幻能闻到一种诱人的气味，让他有种想要将那缕紫气吞服下去的冲动。
可谁知，秦幻扑了个空，他伸手抓过去，却抓了个寂寞。
紫气穿透了他的手，然后兜兜转转开始往楼上跑去。
秦幻想追，却担忧蓝悠悠的情况……
于是心一横，秦幻果断往楼上追去。
都这么久了，蓝悠悠要么没事，要么早凉了。
不着急，不着急。
蓝悠悠：“……”
秦幻从破洞里跳上六楼，还是那个熟悉的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房间。
眼睛清扫，追寻紫气的下落，下一刻，秦幻陡然色变，急忙向桌子旁冲去。
他猛地伸手一抓，可还是晚了一步。
紫气在秦幻幽怨的目光下，极速且毫无阻碍的融入了花纹木鸟的身体里。
秦幻心情复杂，看着木鸟身上的花纹爆闪起耀眼的光芒，此时它的眼球里闪亮起了生动的光泽。
如果说它刚刚还是一位迟暮的老人，此时的他却是蓬勃的少年。
这只木鸟仿佛变成了真正的鸟儿，在秦幻的目光下，它扑棱起翅膀，飞到了秦幻的肩上。
秦幻叹了口气，罢了。
“我知道你有些话要说，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俩团溢漫的白火自秦幻眼中消散，他看着夜幕中上下跃动的身影，自然知道不能久待了。
将木鸟一把抓进口袋里，它扭动着，似乎有些不满。
不过秦幻才不会理他，也乐的如此，也算是报复了一下这个没心没肺的偃人。
转身向楼下跑去，秦幻很快便到了一楼。
刚下了楼梯，他就愣住了。
满地的红色，已经流成了血泊，在其中，无数残肢断臂随意散落，随处可见的人头和骨头。
最让他懵逼的是，蹲在尸堆上的蓝悠悠，一边不停的干呕，一边还好奇的观望。
“怎么不下来？”秦幻问道。
突然其来的声音把蓝悠悠吓了一跳，她害怕的抖了一下，转头看见是秦幻，才放心下来。
“我下不去了。都是死人，好可怕……”
秦幻无语了，所以你是怎么蹲上去的？
“是她出来了，刚刚有个怪物。”蓝悠悠吧唧一下小嘴巴，看出了秦幻一脸的鄙夷。
“代打啊！那没事了。”
秦幻脚步轻点，飞身到蓝悠悠身边，抱住她向着门外走去。
他的脚下白火燃起，不沾染一丝血迹。
自他走过的地方，一缕缕白火卷袭尸骸，如同白云铺地，血液如同汽油一般被引燃。
一时间，一楼的大堂内尤似白色的天堂，亡魂在那温暖的炽白里仿佛也得到了升华。
他们懵懵懂懂的神情，忽然有了悸动，齐齐对着秦幻的背影躬身拜去。
点化之恩，当得一拜！
秦幻走出驿站，怀中是公主抱的蓝悠悠，俩人相视一笑，同时转头。
寂夜中的驿站再无白日的喧嚣，或许再也没了喧嚣，它像是噬人的深渊一般，无数的生命消逝而去。
恍然的就像一场大梦……
秦幻摇了摇头，白火能开智，他给予不了什么，只求那些不幸之人的亡魂早日轮回，早生极乐，便足够了。
安息吧……喟叹一声，秦幻拂手一挥，鉴心镜挥洒出磅礴神光！
秦幻与蓝悠悠俩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不见，关于他们二人的痕迹也从此处消弭。
就好像未曾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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