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安宁总算抵达了山海动物园。
即使一路上都是坐着，安宁还是觉得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刚从车上下来，吸到一口新鲜的山林气息，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恢复清醒。
陈霄保同样如此，他边下车还边感慨，“我爸真抠搜，给我买张机票又不会怎样，坐一天坐得我骨头都要软掉了。”
俩人跟着员工走到员工食堂，食堂确实如员工所说十分丰盛，大鱼大肉海鲜蔬果，应有尽有，安宁看得眼花缭乱。
“来你们拿着这张纸给打饭的看，今天吃饭不要钱。”员工递给两人一人一张用餐券。
“走咯，吃饭去咯！”陈霄保接过券，像饿狼见到肉一样冲了过去。
这么多好吃的都能免费吃，安宁眼睛亮晶晶的，那她要多吃点肉！
两人和员工坐一桌吃得那叫个满嘴流油，吃饱喝足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员工给陈霄保一枚钥匙，跟他指了指员工宿舍的路在哪里后，又带着安宁上了车，说是面试的地方在山上，还得再开一会儿。
已经坐了这么久车，再坐一会儿也没什么，本着虱子多了不养的心态，安宁又上了车。
车沿着盘曲的山路一直网上开，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停在了半山腰的平地上，安宁下了车，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没怎么看过电影，但也知道科幻片里就处处是这样的建筑。
半山腰用纯白的不知名金属做了一圈围墙，围墙闪着冰冷无情的光，让人望而生畏，门前站着两位威严的身板挺得笔直的军人。
安宁踟蹰着，徘徊不前。
这不是动物园吗，怎么这么像实验室……
而且为什么会有军人在这里……
“去吧，进去吧。”
车里员工拉下窗，朝安宁喊：“门口站着的军人是特意出来等你的。”
本着对军人的信任，安宁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安宁走进军人，军人就拿起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报告，饲养员到位。”
“让她进来吧。”对讲机另一头声音苍老。
紧闭的金属门缓慢打开一个口，安宁左右看看两位军人，咬紧牙关踏进去，刚一进去，就有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拿着同款防护服给她穿上，还让她带上手套，双眼如探测仪一样扫视她全身，点点头后，走在前面带路。
两个军人从墙上取下□□，跟在安宁后面。
进了金属门之后，是一扇塑料门，金属门营造出的肃穆和距离感登时被塑料门给弄得消失殆尽。
金属围墙里围着塑料围墙，好怪。
安宁暗暗吐槽。
她将心里众多的迷惑压下，继续跟着进了塑料门。
进了塑料门后，地势开始变得陡峭起来，宽大的防护服在泥泞充满阻碍物的山上十分碍事，安宁频繁踩到衣角。
防护员手上拿着定位器，走到定位器上亮红点的地方附近停下来，伸手指着不远处树上说：“你看那里，它现在在晒太阳。”
安宁顺着看过去。
只见高大的枝繁叶茂的树的顶端树枝分叉处，有一只胖乎乎的动物团在一起。
这只动物在翠绿的叶子里分外明显，它的颜色是黑白相间的，看起来肉乎乎的，背对着一行人，窝成一团，听到声响，圆圆的耳朵轻轻动一下。
“这，这是！”安宁激动地有些结巴了。
这不是熊猫吗！
哪个华夏国人能抗拒熊猫！
圆滚滚的毛茸茸的黑白的熊猫诶！
谁知穿着防护服的人摇摇头，“它不是熊猫，我们给它起名叫貘豆豆，但它从来没有应过这个名字，你的复试面试就是尝试和它接触。”
“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人身安全的。”穿着防护服的人说完后，两个军人端起枪对准树上的黑白团子。
不用这么夸张吧，安宁看看□□，想到动物园直播里憨态可掬的熊猫，心道。
她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毕竟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她朝军人道谢后，独自一人往树边走。
泥土上覆盖了不少落叶，有的树叶掉落时间长，早已发黄，踩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安宁一边避开落叶，一边静悄悄地往熊猫身边走，生怕惊吓到熊猫。
她跨着大步子，动作放慢地走过去，走到熊猫呆着的树，抬着头往树上看。
纵横交错的树枝和繁茂的绿叶中透出白光，让人目眩，安宁微微眯着眼，试探性地喊了声：“馍豆豆？”
防护服员工心提了起来。
要是馍豆豆还是不搭理人……
馍豆豆耳朵大幅度动了动，圆圆的脑袋歪了歪，在树上窝成一个汤圆的它懒洋洋地伸展开四肢，嘴巴张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后，这才挪动方向看着安宁，看到安宁，馍豆豆眼睛亮了。
这块地方阳光好，馍豆豆平日最喜欢到这一块来晒太阳，现在它背对着光，这片地方遮挡的树叶比较少，阳光直直照进抬着头的安宁眼里，晃得安宁眼睛刺刺的，也看不清楚馍豆豆的正面，只听到馍豆豆在树上发出叫声。
“嗯~！嗯~!”
声音奶奶的，听得让人心都化了。
安宁让自己表情更加柔和，声音更加和缓地说：“馍豆豆，下来姐姐这好吗？”
馍豆豆听懂了，四只爪爪互相配合，很有节奏地慢慢从树上下来，下着下着，它好像觉得这样下来太慢了，在原地停留一会儿，像在思考要不要做出决定。
决定做完，馍豆豆肯定似的点点圆脑袋，抓抱着树的四掌松开，整个人像一个皮球一样掉下来。
“诶！！”
安宁被吓得赶紧冲过去抱住馍豆豆，馍豆豆看着这么小只，一看就是还是个熊猫宝宝，摔到内脏了怎么办！
馍豆豆就这样砸到了安宁身上，安宁被砸得往后一倒，哪哪都痛。
“做好准备。”防护服员工对军人说。
军人的枪口对准馍豆豆，时刻保持警惕，一旦馍豆豆做出攻击性行为，他们将会发射□□。
被砸到扑倒的那一瞬间，安宁反射性地闭了眼。
她的腰不小心摔倒了小碎石上，痛得她面目狰狞龇牙咧嘴，正当她想扶着自己的腰坐起来时，毛茸茸的触觉擦过了她的脸，紧接着，她的脸上一湿。
她睁开眼，是馍豆豆舔了舔她的脸，馍豆豆舌头有软软的倒刺，舔在脸上并不疼。
舔了两下后，馍豆豆坐起来，舔舔自己的手，“嗯嗯！”地又叫几声，一把抱住安宁的腰。
等等……
等等等等！
这个熊猫长得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了！
她印象中的熊猫，尾巴不都是白白的很短很短的吗，怎么这个熊猫长了根长长的牛尾巴。
她看着馍豆豆的尾巴，细细长长的尾巴毛又薄又短，尾巴尖却长着一簇长而炸的毛。
不仅仅尾巴有问题……
安宁坐起身，抬起环抱住自己的馍豆豆的脸。
熊猫的鼻子怎么能长得和象鼻这么像！不不不，与其说像象鼻，不如说像小猪佩奇的鼻子。
安宁想起以前给小学生补课时，学生看的《小猪佩奇》里主角的吹风机头，原地打了个哆嗦。
这确实不是熊猫，尽管配色非常相似。
“馍豆豆，我要站起来咯！”
不管这个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馍豆豆到底是不是熊猫，都是她面试的内容，馍豆豆愿意回应自己叫它的这个名字，也愿意亲近自己，这样算不算面试通过了呢？
她抱着馍豆豆的屁-股站起来，馍豆豆虽然小但也不是完全没重量的，还好在可承受范围内，她颠了颠馍豆豆圆滚滚的屁屁，馍豆豆顺势把前掌搭在她的肩膀，圆圆的脑袋也搭在她肩膀上，“嗯嗯嗯”地撒娇。
她转头就看到防护服员工欣慰的笑容，两个军人表情没有变化，但能看出来放松了不少。
安宁也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自己的面试绝对是通过了！
想到一个月五万块钱的工资，她瞬间觉得来时的高铁费用不算贵了。
“好啦馍豆豆，你下来吧，我要过去那边了。”
防护服员工朝安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安宁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馍豆豆，说。
馍豆豆抬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安宁。
馍豆豆眼圈一周的黑色范围特别大，可是却长了两个豆豆眼，不仔细看都找不着眼睛在哪，可就算眼睛小，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神看向安宁时，让安宁的心为之一化。
“它不肯下来！”安宁大声对着防护服员工喊。
防护服员工听了，也大声朝着安宁喊道：“没关系！抱过来！”
安宁抱着馍豆豆走近防护服员工，防护服员工展出欣慰的笑看着赖在安宁身上的馍豆豆，朝安宁伸出手，自我介绍。
“你好安宁，我叫骆凌雨，此前馍豆豆由我来负责照顾和观察。”
骆凌雨这才向安宁进行自我介绍。
“你好。”安宁抿着嘴笑了，这下绝对稳了。
两人和身后的军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来的时候安宁就走得磕磕碰碰，抱着馍豆豆这路就更加难走了。
馍豆豆贴着安宁肩膀的圆圆脸抬起来，拿头顶的毛毛拱了拱安宁，把安宁脖子上的汗全给吸掉，紧接着哼哼唧唧好几下，想要求夸。
“真棒，但是你要是肯自己走的话就更棒了。”安宁哄道。
馍豆豆很纠结地看了看安宁，又看了看地面，动作重复了很久，最后脸对上骆凌雨，朝骆凌雨张开自己的手臂。
骆凌雨看看馍豆豆又看看安宁，小小声地自言自语说：“真是不可思议。”
“什么？”听到骆凌雨说话但没听清的安宁说。
骆凌雨感慨，“你不知道，除非采取暴力手段，不然馍豆豆除了吃饭的时候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碰，见到我们就要躲得远远的。”
“啊？它这不是挺亲人的吗？”安宁不解。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它这么亲你。”骆凌雨羡慕地说。
在快要走近塑料围墙的时候，骆凌雨取出一块布，蒙在馍豆豆的头上，馍豆豆不喜欢头上有东西，一双胖乎乎的肉掌想把布扯下来。
“帮我劝劝它。”骆凌雨朝安宁作了个口型。
“馍豆豆，不要调皮。”安宁不解，但还是照着做了。
馍豆豆委委屈屈地哼唧一声，把肉掌放到自己肚肚前面，垂着脑袋，真的不再碰这块布了。
走出塑料围墙又走出金属围墙，骆凌雨抱着馍豆豆和安宁一起上了一辆观光车，往山顶的方向开。
“我待会给馍豆豆做个常规体检，就可以带你去签合同了，除了工作的合同以外，还要再签一个保密协议，在得到允许之前，你不能透露你见到的任何一个动物。”骆凌雨说。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安宁说。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最开始也不相信。”骆凌雨沉默了一下，指了指馍豆豆，“你觉得它长得像熊猫吗？”
安宁点点头，那肯定是像的，黑白色大肉掌圆圆耳，她刚刚远看的时候根本没怀疑过这是别的动物。
“其实吧，它可能是熊猫的祖先，他的名字叫貘。”骆凌雨在手机上打出“貘”给安宁看。
貘？安宁觉得这名字熟悉，她皱皱眉头思索，“貘不是传说中的动物吗？能食梦那个。”
食梦貘，出现在各大游戏各大小说中，她对貘的了解就是这个。
“嗯……换个更通俗的说法吧，它是食铁兽，貘吃梦这个说法是流传到本日国之后才出现的，它在我们华夏国的传说中一直都是吃铁吃金属的存在。”
“……”
“所以你是想说，馍豆豆是吃金属的貘吗？”
安宁沉默好久，迟疑下说。
坐在旁边的骆凌雨点点头，“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我也以为这是假的，但事实告诉我这是真的。”
这句话非常绕口，但安宁还是听懂了的，安宁有些说不出话来，难怪要签保密协议，谁敢相信传说妖兽会出现在现实呢？
"那，那除了它还有别的吗？山海动物园就是养妖兽的？"安宁想了好久好久，憋出这句话来。
“除了它还有很多，但还没孵化出来，它是第一个孵化的，”骆凌雨说，“不过有两个蛋看起来也快裂了，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
“蛋？”安宁不可置信，“它怎么看都是胎生动物啊？”
骆凌雨耸耸肩，现实就是如此科幻。
就在两人说话的途中，车开进了山顶研究所，骆凌雨走在前面带路，进了一间房间，将合约摆在安宁面前，“来，签了它。”
“我们工作的地方就是这里吗？”安宁问道，如果是这里的话，她回老家很方便，比从学校回去方便多了。
安宁是川省人，元省到川省比从京市到川省要近很多很多。
“不，”骆凌雨掏出一张地图，指向其中一个地方，“我们要到这里去。”
她指尖落下的位置，是南海的一座岛屿。
“为防以后出现飞禽或不可控的妖兽，我们工作的地方必须四面环海远离群众。”
安宁犹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
收养她的阿婆前段时间诊断出胃癌，家里人用光了所有花销都不够，就是因为这样她特别缺钱，才放弃自己一直以来先在京市当几年数学老师，再返回家乡的规划，跑来这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选上当饲养员。
如果真的这么远，阿婆出事的话，她都来不及去看一眼。
“放心。”骆凌雨的手突然出现在安宁肩膀上。
“你们三个人都经过了彻底的调查，你的家庭情况，我们非常清楚，如果你愿意就职的话，我们这边会派最好的专家过去给你阿婆看病，并负担起全部费用。”
“我们不是普普通通的动物园，开这个动物园是国家采取的特别行动，我们称之为——山海计划，为了计划能成功，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
骆凌雨笑了笑。
“我们在全国范围内才找到三个主动申请应聘并符合饲养要求的人，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的。”
安宁怔怔地看着骆凌雨。
“哦，忘了告诉你，我不仅仅是馍豆豆的临时饲养员，我还是一名算是有些小名气的科研人员，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搜一下我。”
“好啦，就算你不签工作合同，也要把保密协议给签了，然后过来帮我个忙。”骆凌雨将桌上的馍豆豆抱到一边的铁床上。
“什么忙？”相信了骆凌雨所说的安宁，迅速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走到骆凌雨身边。
“帮我安抚住它，不要让它摘下头布看到周围的东西，你知道，食铁兽喜欢吃什么的。”骆凌雨朝安宁挑挑眉，示意她看周围的环境。
四周全是金属打造的设备。
安宁这下反应过来，原来金属墙里面围着塑料墙就是要防止馍豆豆把墙给吃了。
“它闻不到吗？”安宁问，熊猫的嗅觉挺强的啊。
“它比较笨吧，”骆凌雨在馍豆豆额头上弹了弹，“好了，控住它，我要抽血了。”
安宁赶紧抱住馍豆豆，隔着头布在它脸上亲亲，挣扎着的馍豆豆这才停下来，一条尾巴轻轻地扫着安宁的背，像在回抱。
骆凌雨动作娴熟地抽血采样，封好交给门外的人，如释重负地说：“总算抽到它的血了，上一次抽血还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它已经两岁了吗？看起来很小啊。”安宁想起熊猫直播里的和花，和花两岁就比馍豆豆大上一圈，不，两圈。
馍豆豆的大小看起来就像个吃胖点的小型犬，小小一只的呀。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对于妖兽来说，馍豆豆还是个小婴儿？”骆凌雨思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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